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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一頭老獅,一隻惡虎(第一更)

2024-12-20 00:02:14 作者: 太清妖道
  第346章 一頭老獅,一隻惡虎(第一更)

  終南幽幽,長松翠柏。

  李承乾停馬在皇帝御乘之後,目光眺望遠處的翠微宮。

  那個地方,他去的不多,但是他印象很深,

  因為在前世,他的父皇,最後就是病逝在翠微宮中的。

  如今,已經是貞觀二十年了。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側畔響起,李承乾回頭,然後微微擺手。

  侍衛讓開,一身緋色長袍的噶爾·欽陵從後側走上,對著李承乾拱手道:「太子殿下。」

  「噶爾愛卿。」李承乾看著噶爾·欽陵,神色溫和的說道:「聽說你今日就要啟程西歸了。「

  「是!」噶爾·欽陵對著李承乾拱手,然後說道:「外臣雖然在國中官職低微,但此番受命而來長安,有很多事情要回邏些稟告贊普!」

  李承乾點點頭,說道:「孤聽說贊普如今亦是在大力推行佛教?」

  「是!」噶爾·欽陵突然警惕起來,低身拱手道:「苯教粗野,不如佛門能安撫人心。」

  李承乾微微點頭,然後看向遠處的長安城說道:

  :「孤雖然年輕,但父皇教誨之下,還是能夠看到一些東西的。」

  「請殿下指教。」

  「苯教掌有吐蕃多年,如今贊普用佛教代替苯教,而卿又說,苯教粗野,那麼便請卿轉告贊普注意自身安危,有些人被逼到了極限,是不在乎會不會鍵而走險的。」李承乾感慨一聲。

  噶爾·欽陵眼晴一跳,隨即拱手道:「是!」

  「回去轉告皇妹,讓她注意身體,若是有什麼需要,派人來長安,孤能送的,儘量從長安給她送過去。」李承乾神色突然間溫和了下來,沒有了之前那樣言辭下的刀光劍影。

  然而,李承乾這一句話,卻讓噶爾·欽陵更加的警惕,他認真躬身道:「外臣領命。」

  就在這個時候,御乘之上,車簾突然掀了開來,隨即李治有些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

  走到了車下,李治對著馬車認真的躬身,然後轉身直接上馬,朝著東面而去。

  很快,一隊千牛衛,一隊金吾衛,還有三百府兵便已經從遠處緊緊的追了上去。

  李承乾看著這一幕,有些異。

  皇帝究竟和李治說什麼了,竟然讓他連對自己行禮告辭都來不及做。

  他原本還要對李治再叮囑幾句話呢。

  就在這個時候,張阿難從馬車當中走了出來,平靜的開口道:「宣吐蕃國使噶爾·欽陵覲見。」

  「喏!」噶爾·欽陵對著張阿難拱手,然後又對著李承乾拱拱手,這才上了馬車。

  李承乾目光平靜的看著這一幕,抬起頭,看向頭頂蔚藍的天空,微微出神。

  太子少詹事來濟,太子家令長孫祥站在李承乾身後。

  太子中舍人竇德玄,太子舍人李義府站在稍後一點的地方。

  太子通事舍人岑長倩和太子通事舍人張大安站在左側御乘之畔。

  太子千牛衛衛率秦懷道,太子千牛衛副率微韋待價站於右側,持千牛刀警戒四方。


  邁步進入御乘之內,李承乾沉沉的即拜在地:「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吧。」皇帝看向李承乾,很直接的說道:「若是沒有大事,朕會在翠微宮休養到八月,

  再回宮。」

  「是!」李承乾起身拱手。

  「這幾個月間,該做什麼,你心裡有數嗎?」皇帝看著李承乾,微微抬頭。

  「派戶部官員四方巡查,勘察春種之事;派吏部官員四方巡查,督勘地方吏治,其他各部,適時再動。」李承乾拱手,神色認真。

  「不錯,如今的天下,最重要的便是春種,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暫時的放一放。」皇帝點頭贊同六部之中,吏部和戶部為首,不是沒有道理的。

  兵部經過了幾年的戰事需要休養,工部這幾年材料耗損嚴重。

  刑部巡查天下案件,在春夏可以先放一放。

  只有戶部和吏部,在春夏需要緊盯地方,保證大唐這台天下機器能夠最正常的運轉。

  賦稅,便是大唐這台龐大機器運轉的核心。

  從皇帝的眼光來看,賦稅是一切的根本,沒有足夠的賦稅,其他什麼事情都無從談起。

  李承乾輕輕躬身。

  皇帝笑笑,說道:「不過很多事情都是要動一動的,比如安西,遼東,各外族動靜,要讓兵部職方司多盯著一些。」

  「兒臣領命。」李承乾肅然拱手。

  「最後就是子嗣的事情了。」皇帝看著李承乾,感慨說道:「這幾年,朕東征高句麗,太子用心至多,便連子嗣之事都耽擱了,如今要補上。」

  「是!」李承乾嘴角微微抽搐,

  李隅和李善雖是貞觀十八年出生的,但實際上,他們的母親懷上他們是貞觀十七年的事了。

  也就是說,貞觀十八年和貞觀十九年,東宮沒有一名后妃有孕。

  這從另外一個方面,也證明了,太子在這兩年間都是用心在朝政之上。

  在後院享樂之事上,花費的心思並不多。

  這讓皇帝從某種程度上是滿意的,但是如今皇帝已經回到了長安。

  雖然依舊是太子監國,皇帝在翠微宮休養,但實際上,翠微宮距離長安城,也沒有多遠。

  不過三五十里而已。

  皇帝有事,隨時可以從太子手裡拿回權力,掌管天下。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認真的說道:「承乾,朕這一年,朕用心養病。

  長安的事情,沒事不要打擾朕,除了例行的五日一奏以外,其他事情,你自決就可以了。「

  「是!」李承乾拱手,說道:「一些小事臣便不打擾父皇了,但是有一些事情,若是連舅舅和房相都覺得為難,那還是需要父皇來定決的-—-另外,父皇身體安康亦是天下至重,兒臣請每月上山問安一次,請父皇恩允1」

  「你看著辦吧。」李世民直接擺手,然後側身看向李象道:「朕在終南山含始弄孫,天下便交給你了。」

  李承乾躬身道:「是,兒臣今年必定讓天下豐收,四方寧靖,不負父皇所託。」

  「去吧。」皇帝再度擺手。


  「兒臣告退。」李承乾躬身,然後轉身走出了御乘,長長的鬆了口氣。

  皇帝說將天下交給他,他如果真的當成是一回事,倒霉的一定會是他。

  皇帝不會廢了他,但是他精心調教好的東宮心腹,一定會被調任四方。

  東宮,想要營造出些勢力來,很不容易。

  韋待價從一側牽馬過來,李承乾翻身上馬,然後朝著遠處疾奔而去。

  來濟,長孫祥,竇德玄,李義府,岑長倩和張大安等人緊緊相隨。

  秦懷道和韋待價左右率兩隊千牛衛緊緊相隨,

  到了遠處,八百騎兵匯合而來,

  太子左衛率郎將劉仁實和太子右衛率郎將薛萬備,率領東宮六率騎兵,緊緊護送。

  皇帝坐在御乘之內,透過晃動的車簾,看著數百騎兵護送著李承乾遠去,神色雖然平靜,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複雜。

  有欣慰。

  有戒備。

  也有安心。

  夜色輕籠,春雨稀落。

  長安城西,金光門外。

  十幾匹高頭大馬停在了遠處城牆士卒的視線盡頭。

  十幾名騎士戴著斗笠,側掛長刀,安靜默然。

  一匹快馬從南面而來,馬上騎士快速的來到了為首之人的身側,低身拱手道:「少君,查清楚了,羊同王子岡仁波齊就藏在緊挨西市的光德坊東南角落,因為來往的多是西域來的商人,所以他們很不起眼,不好查。」

  「這也是說,我們要殺進去也不是很難。」噶爾·欽陵的聲音從為首之人的斗笠下傳出。

  他一句話,在場眾人齊齊躬身。

  噶爾·欽陵隨即輕輕搖頭,說道:「大唐的機會不是那麼好趁的,今日真的那些人死了,那麼大唐立刻就會將所有的懷疑都放在吐蕃的身上,不管抓不抓得住證據,他們都會以最大的警惕來針對吐蕃,不值得的。」

  「是!」從城中出來那人,再度拱手道:「少君,據查,大唐嫁了一名宗室女給岡仁波齊,而岡仁波齊這段時間也一直都在宅子裡待著,沒有出過來,所以,屬下懷疑.」

  「你懷疑裡面的根本不是他們。」噶爾·欽陵點點頭,然後冷笑一聲,說道:「大唐啊,有強大軍隊,又不缺乏精細的計謀,天可汗統領四方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可惜-——-天可汗老了,雖然還是雄獅,但他老了。」

  眾人同時俯首。

  「他們的目的不是現在,是將來——天可汗已經沒有力氣再在高原折騰了,如今在盯著高原的,是那位太子。」噶爾·欽陵隨即輕輕搖頭,說道:「一個岡仁波齊,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但是如果他們有了大唐和羊同共同的血脈,這干戈就值了。」

  噶爾·欽陵抬頭看向了東宮方向,這一刻,他有種和李承乾隔空對視的感覺。

  如果說,天可汗皇帝李世民是一頭老年的雄獅,那麼那位如今依舊蟄伏在東宮的太子,就是一隻伏身眯著眼晴盯著四方,準備隨時撲起來的惡虎。

  噶爾·欽陵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然後側身問道:「那位晉王回荊州了嗎?」

  身側騎士拱手道:「是,今日從終南山直接去了洛陽,應該很快就到荊州了。」


  「皇帝的嫡子,哪怕皇帝再傾向於太子,晉王也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噶爾·欽陵抬起頭,

  沉吟著說道:「我們在劍南道還有幾戶眼線,加大力度支持他們,讓他們東出巴蜀,去荊州做買賣,送一兩名女子給那位晉王,然後還有人手和錢財。」

  吐蕃雖然是異族掌權,但在他們的手上,還有不少的他族奴隸,其中甚至有一些漢人奴隸。

  這些人當中,對他們絕對忠誠的人,他們會安插到大唐的各個地方,然後潛伏起來。

  窺伺大唐的情報,收買地方官員,甚至在一些時候,刺殺一些特別人物引起大唐內亂。

  如今噶爾·欽陵看到的最大機會,就是李治。

  李治是不是成功,其實在噶爾·欽陵的眼裡並不很重要。

  他真正在意的,是因此而引發的動亂。

  大唐太強了,強大到了大唐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必須俯首的地步。

  如今,如今是唯一的機會。

  天可汗老了,快死了。

  一旦他死了,太子繼位,天下不安,那麼一場內亂足夠讓大唐陷入連續數年的動亂。

  太子哪怕是惡虎,只要這場動亂能拖住他的腳步,那麼幾年時間,也足夠吐蕃成長起來了。

  「記住,小心些,別讓那位晉王,發現他們的底細。」噶爾·欽陵掉過馬匹,看向邏些方向,

  輕聲說道:「好了,我們該回去了,長安的事情必須儘快告訴贊普,做好準備,天可汗沒有幾年了。」

  「是!」眾人齊齊拱手。

  下一刻,噶爾·欽陵「駕」到一聲,十幾匹戰馬快速的朝著遠處而去。

  只有其中一匹戰馬,轉向了劍南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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