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的速度,比眾人想的要更快。
從陳雲超率百騎圍堵萬年縣公廨到現在,也就三刻鐘不到。
快馬加鞭從東宮出發過來,也要將近兩刻鐘了。
陳雲超根本沒時間通稟太子,但太子現在卻來了。
「右金吾衛將軍陸仝,拜見太子殿下。」
「萬年縣縣令盧益中,拜見太子殿下。」
陸仝跟盧益中躬身作揖。
周邊的金吾衛,東宮衛士,捕快差役,也是躬身作揖:「拜見太子殿下!」
局面頓時逆轉,在一聲聲太子殿下的呼喊中,李承乾騎著馬,輕笑著來到了公廨門口。
也未說話,只是目光掃向公廨大門。
門口堵著的金吾衛,捕快差役,哪裡敢阻攔太子視線,紛紛避開。
人群左右散開後,陳雲超的身影也出現了。
原本在陳雲超身邊看守的幾個捕快,就跟受了驚的兔子樣,快速躲入人群,生怕自己的臉被太子看到。
若太子問責,他們這些小嘍囉,十條命都不夠填的。
「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陳雲超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頭請罪。
「鬧劇也該結束了。」
「去把賀蘭楚石帶出來,隨孤回宮。」
李承乾語氣很淡,卻強勢又霸道。
「是,殿下。」
陳雲超起身,轉頭就朝裡面公廨大牢的方向走去。
旁邊的捕快差役,別說攔了,連頭都不敢抬。
尤其是先前跟陳雲超交手的李雲,張虎幾人,更是擔憂。
太子可能不會搭理他們,可陳雲超,那也是正四品上的將軍啊。
盧縣令是萬年縣縣令,正五品上,中間差了三級。
而他們,連官身都沒有。
陳雲超要是報復起來,盧縣令真的能護住他們嗎。
這可不見得。
「且慢!」
就在大家安靜看著的時候,盧益中站了出來。
只見他再次走到了公廨門口。
「太子這是要從公廨里,直接帶走罪犯嗎。」
「難道大唐律法,在太子的眼裡,不過是玩物,一點都不在乎?」
「賀蘭楚石於平康坊亂拳打死我家侄兒,在這天子腳下,連公道都得不到?」
「還請太子以德為先,尊重律法,莫要行強權之事。」
「若太子執意如此,便請將我就地格殺,而後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罷。」
盧益中帶著視死如歸的摸樣,堅定的站在門口,毫不退讓。
一番話出,眾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盧縣令,你真勇啊。
連太子都敢攔。
這可是太子啊!
裡頭聽到這番話的陳雲超都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回頭觀望。
金吾衛陸仝,包括其他金吾衛,還有捕快差役,東宮衛士。
全都瞪大了眼睛。
頂撞太子這麼大的場面,可是難得一見啊,不能錯過好戲。
李承乾騎在馬上,手持馬鞭,指著盧益中吩咐道:「拿下。」
身邊的衛士當即翻身下馬,幾個箭步衝上去,把盧益中押在地上。
「太子殿下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責罰嗎!」
被壓跪地的盧益中,依舊是悍不畏死的喊道。
門口的捕快差役聽到這話,嘩的一下,散開一大片。
生怕離得近了,被縣令牽連。
李承乾冷哼一聲,直接把馬鞭丟在地上。
「罰十鞭,以儆效尤。」
別說是小小的萬年縣縣令,便是東宮少詹事張玄素,當初都差點被李承乾鞭打抽死。
李世民知道這件事,也不過把太子召來,口頭上訓斥了幾句。
衛士撿起地上太子的馬鞭,而後狠狠的抽打在盧益中的身上。
啊!
慘叫聲在夜空迴蕩,當著眾人的面受刑,盧益中可謂是臉面全無。
他也不是什麼硬骨頭,原本還想再說兩句的。
一鞭子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頓時清醒。
這要是再跟太子對著幹,可能就不是十鞭的事情了。
太子盛怒之下,指不定真的將其格殺當場。
馬鞭抽打的聲音,伴隨著盧益中的慘叫。
陳雲超連忙朝著裡面大牢走去,去把賀蘭楚石帶出來。
衛士的馬鞭,可不會手軟。
十馬鞭下來,盧益中後背官服破碎,血肉模糊。
即便是被衛士放開,也是癱軟在地,披頭散髮,哪還有先前半點從容。只能是深深埋頭,不敢言語,害怕再次觸怒太子。
太子他,是真的動手啊。
眾人本來是看好戲的,見著盧益中如此悽慘的模樣,也不由心下戚戚,畏太子威嚴。
陸仝更是嘴中苦澀,雖說他是職責所在,維護治安,可這樣的行為終究是站在了太子的對立面。
又沒有什麼靠山後台,早前聽說太子伸手金吾衛,陸仝還想投靠太子,現在這麼一弄,直接把太子給得罪了。
誰知道太子竟然會親自蒞臨啊,早知如此,他就要護著陳雲超,把人給搶出來。
此刻太子如此強勢,腸子都悔青了,然而沒得後悔藥吃。
不多時,陳雲超就帶著賀蘭楚石出來了。
比起其他人來說,賀蘭楚石看上去衣裳整潔,倒是還要光鮮不少。
哪怕是被抓入大牢,盧益中也不敢說對賀蘭楚石如何。
「謝殿下。」
賀蘭楚石面色羞愧,方才已經聽聞了些外面的消息。
累得太子親自出面來搭救他,這已是大過錯了。
「回宮。」
李承乾沒有多說,訓斥也不是在這裡。
不過很顯然,有人不想太子就這麼帶人離開。
李承乾準備動身,外面卻傳來了馬蹄聲。
騎兵,很多騎兵。
烏泱泱的一大群,怕是有三百騎。
為首自然是李泰,左右則跟著柴令武,房遺愛。
李泰其實跟李承乾來的時間差不多,但在進入坊間,聽到看守坊門的禁衛說,太子也來了。
於是就沒急匆匆的趕來,而是放慢速度,躲起來查看情況。
直到現在才現身。
「大兄。」
李泰坐在馬上,拱手笑道。
「見過太子殿下。」
柴令武跟房遺愛也是坐在馬上抱拳作揖,顯然這是有些不符合禮制的,但他們不在乎,因為他們是魏王的人。
三百騎,來者不善啊。
東宮馬廄都沒有三百匹戰馬,魏王卻帶了三百緹騎。
李泰的神色很是得意,他已經打聽清楚了。
太子先前的百騎衛士已經力竭,能戰的不過十二騎。
金吾衛那邊,也不過幾百步卒,不足為慮。
今夜,優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