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緹騎!」
「魏王這是想要幹嘛,他豢養如此多的緹騎,是想幹嘛!」
「朕若沒記錯,東宮尚且未有兩百匹戰馬吧。」
「魏王哪裡來的這麼多戰馬。」
「虧朕如此信任他。」
李世民很生氣,直呼魏王。
賀蘭楚石殺人的事情,算不得什麼,更何況殺的還是范陽盧氏的人。
五姓七望這些人,最是喜歡搞事情,跟他作對。
至於賀蘭楚石,侯君集的女婿,該治罪治罪就行了。
太子讓人去帶回賀蘭楚石,李世民也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是太子心腹,這點擔當還是要有的。
便是包庇,那也是後面的事情了。
可魏王的三百緹騎,就讓李世民龍顏大怒了。
他當秦王時,為大唐東征西討,南戰北伐,立下赫赫功勞,秦王府也就一百多匹戰馬。
大唐物價低廉,然戰馬可不便宜。
品相差的,那也得要三千錢起步,稍微好些的,就是四五千錢。
像是西域來的名馬,就沒低於萬錢的。
那匹照夜玉獅子,幾萬錢都不見得能買到。
除此之外,養馬也是一大筆費用,戰馬可不是只吃草,吃的是精飼料,一匹馬每日所需,比普通百姓數口之家花費還要高。
張阿難有些遲疑的回道:「魏王的戰馬,應多是陛下賞賜所致。」
李世民聞言,眼睛一瞪:「胡說,朕何時賞賜過魏王如此之多的戰馬。」
張阿難回道:「魏王開府之際,府內有戰馬三十匹。」
李世民點點頭,這事他知道,按照他定下的規矩,親王開府都會賞賜三十匹戰馬。
「那也才三十匹,如今可是三百匹。」
張阿難繼續道:「貞觀十三年陛下秋獵,魏王射鹿,陛下賜馬二十匹。」
「貞觀十四年八月,候將軍平定高昌,得馬四千三百匹,魏王慶功賦詩,陛下龍顏大悅,賜馬五十匹。」
「貞觀十四年,十二月....」
「貞觀十五年魏王生辰....」
「貞觀十五年冬狩....」
「今年二月,魏王獻括地誌,陛下賜馬二十匹....」
也虧得張阿難記性不錯,這番一一道來。
雖不是全部,但就目前的情況,基本上也能說明了。
李世民聽得有些恍惚,下意識道:「青雀的三百戰馬,竟是朕賞賜的。」
張阿難苦笑,都說陛下偏愛魏王,以至群臣勸諫,太子生疑。
偏愛二字,哪能如此簡單。
僭越之處,又豈止這三百匹戰馬。
「倒是朕錯怪了青雀。」
張阿難欲言又止,金吾衛稟告的時候,把當時太子對魏王說的話也稟告了過來。
涉及到玄武門舊事,現在張阿難擔心陛下太氣傷了龍體,想了想還是沒說。
李世民搞明白了事情後,對魏王的氣消散不少,稱呼也從魏王換成了青雀。
「青雀太沒規矩了,太子是他兄長,帶三百緹騎過去,是何用意?」
「這豈非是要傷了兄弟情誼。」
「召青雀入宮,朕要好生將他訓斥一番。」
李世民此舉,是為了打消太子疑慮,最近他跟太子的關係剛有好轉,不想因此又矛盾重重,針鋒相對。
說到底,在個人情感上,李世民還是偏向青雀多一些。
張阿難無奈,知道躲不過去了,只能說道:「魏王如今應是不方便前來。」
李世民皺眉道:「為何。」
張阿難道:「魏王吐血墜馬,此刻應在府中醫治。」
李世民一驚,連忙道:「太子動手打了青雀?」
張阿難搖頭道:「非是動手,而是動口。」
「太子言魏王養三百緹騎,意在效仿陛下當年玄武門之事,然晉王不在長安,魏王不可得逞。」
「魏王聞言,氣極吐血以致墜馬。」
李世民聽到這話,又驚又怒,不過還是首先關心魏王。
「太醫可曾去了。」
「魏王府有醫師在,應是無礙。」
李世民吩咐道:「來人,即刻命太醫暑輪值太醫,前往魏王府中醫治。」
「遵旨。」
安排完後,李世民又糾結起來。
先前張阿難已經說過,魏王是正在演武,所以才帶了三百緹騎。
這個理由很牽強,李世民自然不信,不過李世民覺得青雀大概是因為好友慘死,所以才會怒而興兵,想要為好友爭取個公道。
在李世民的心裡,這也比較符合青雀的性子。
「阿難,你說太子會不會因此事對青雀過多誤會。」
太子的話,李世民沒有太放在心上,倒是暗暗有幾分生氣。
玄武門之變本就是禁忌,太子卻三番兩次的提起,真是絲毫不顧及朕的顏面啊。
張阿難不知如何回道。
這哪能是誤會。
但陛下把此事定了性,他也不好辯駁。
斟酌道:「太子心中必然對魏王猜忌,陛下何不收回部分對魏王賞賜的戰馬,轉而賜給太子呢。」
「這樣既能體現陛下對太子的重視,也能削減太子的誤會與猜忌。」
張阿難的提議,顯然很公道。
從地位上說,太子是君,魏王是臣,臣子的戰馬怎能比儲君還多。
李世民遲疑道:「青雀如今臥病在床,朕又怎麼好拿他馬匹賜給太子。」
張阿難是內侍,非諫臣,自然不會頂著陛下說。
又另外想了個法子,道:「陛下可賞賜太子戰馬百匹,如此東宮的戰馬跟魏王的戰馬便就差不多了,如此太子心中也不會責怪陛下。」
李世民稍顯猶豫,但並不能想到其他的好辦法,只能同意道:「便如此吧,賜太子戰馬百匹,以慰其心。」
要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李世民其實不想讓東宮有太多的戰馬。
太子尤善騎射,幾百騎在太子的率領下,或可有數千兵力之強勢。
李世民當年自己就是領兵作戰的大將,當然明白這裡頭的利害。
太子說魏王意欲效仿自己,再行玄武門之事,然而在李世民這邊,他覺得太子效仿自己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青雀可沒有太子那般勇武,結交往來皆是文士鴻儒,哪裡會有謀反的可能。
反觀太子,頻頻展示武藝,結交軍中將領,伸手兵權。
這跟當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