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天雷降世,地動山搖(大章二合一)
唐軍到底在幹嘛?
這大概是目前遼東城高麗守軍最疑惑的事情了。
連著三天。
每天唐軍都會有幾萬士兵被排列在城下。
投石車也沒有了動靜,整天就是拿著床弩射城門,城樓。
高麗東部大人淵峻岳,也被搞得很無語了。
拉著心腹謀土,還有各將軍們,整日裡進行琢磨,卻連半點方向都沒有。
好像唐軍就是在鬧著玩的。
但這麼多年的戰爭跟政治經驗告訴淵峻岳,大唐太子絕對不是在鬧著玩。
「峻岳大人,我看這唐軍,擺明了就是在拖延時間,搞一些咱們不知道的伎倆進行迷惑。」
「實際上是在行暗度陳倉之策。」
「早間已經有消息傳過來,蓋牟城那邊出現了更多的唐軍,數十萬之多。」
「大莫離支也傳了消息過來,在海上發現了大量唐軍的戰艦。」
「如此看來,這大唐太子,完全是在耍花招,根本不是要真正的攻城,唐軍的目的,是蓋牟城。」
「大唐太子這麼做,只是為了牽制我們的兵力,讓我等不能及時援助蓋牟城。」
一位穿著青色長袍的謀土,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三天,大家都在為了大唐太子可能會有的行動絞盡腦汁,可就是沒想明白,有什麼可能。
思來想去,只有這個說法,最有可能符合現實。
緊接著,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很是贊同這個觀點。
「沒錯,大唐太子這裡逗咱們玩呢。」
「他奶奶的,這不是把咱們當猴耍嗎。
一,
「若不是大莫離支有交代,我非得帶上幾萬人,給那大唐太子一些顏色瞧瞧,算他幸運。」
大堂內,頓時紛紛攘攘起來。
將軍謀士們,都述說著自己的想法和氣憤。
然而坐在上位的東部大人淵峻岳,卻是臉色凝重,不曾表態。
半響,見到東部大人遲遲不開口,大堂內也逐漸的安靜下來。
淵峻岳冷哼一聲。
「若只是把咱們當猴耍,我倒是還要感謝他。」
「蓋牟城那邊,自然有大莫離支去進行安排跟調度,我們這邊才是最為關鍵。」
「只要遼東城沒有任何閃失,大唐的軍隊,就只能止步於此。」
高麗這邊也很清楚,唐軍確實可以從其他地方繞過遼東城,前往高麗腹地。
然若遼東城在,唐軍敢直接進嗎。
屆時前後夾擊,唐軍必然大敗。
「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嗎,大唐太子讓床弩射出的這些弩箭,並未攜帶箭頭,只是削減的木頭。」
「每一架床弩,都有專門針對的目標,或城門,或各個城樓。」
「他們在弩箭上掛上布袋,裝上石頭,這顯然是想要攜帶東西。」
「所以,唐軍他們,到底會攜帶什麼東西?」
淵峻岳也是個聰明人,從這幾天掌握的線索來看,這些床弩明顯是用來傳輸所用。
也就是說,大唐太子正在不斷校準,讓每個床弩,能夠直接的射中每個目標。
只是淵峻岳怎麼也想不出,這些床弩能攜帶什麼。
「難道是火攻?」
聽到東部大人這麼說,有人猜測道。
「也許是瘟疫,前些日子聽商人說,大唐那邊起了瘟疫。」
「城樓是我們士兵休息所在,若瘟疫傳播,必然引發大亂。」
隨即,又有人反對。
「如果是火攻,弩箭上摸些桐油點燃,就能燒掉咱們的城樓了?」
「那幹嘛還要多次一舉,掛上布袋能石頭。」
「若是唐軍想用瘟疫攻城,不如用投石機更好,何必如此費盡心機。」
「難道瘟疫還能透過城門嗎。」
被反對的人很是不爽,立即喝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
一下子,大堂內又再度爭吵起來。
淵峻岳對此見怪不怪,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的場景。
都已經是吵得沒什麼好吵的了。
想了想,淵峻岳乾脆起身離開,也沒管眾人。
見到東部大人就這麼走了,大堂內一直子就安靜起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吵了。
吵了幾天,都吵累了。
淵峻岳去了城樓,站在城牆下,看下方唐軍的動向。
跟昨天沒什麼區別,三萬人依舊是站成方隊。
之所以知道是三萬人,因為很好數,總共三百個方陣,每陣百人。
唐軍們會從早上站到下午才算結束,每天都要站幾個時辰。
有時候也會坐在地上休息,響午的時候會列隊井然有序的離開,到了下午又會過來列陣。
再到了日落之際,便返回營地。
連著三日,皆是如此。
淵峻岳發現,守城的將士們有些無精打采,畢竟大戰在即,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卻有遲遲不來,空耗了許多精力。
淵峻岳不由心裡想到。
難道唐軍是想損我軍士氣?
「今天唐軍可是有什麼異常。」
淵峻岳對負責守城的將領問道。
「回大人,唐軍還是跟從前一樣。」
將領有些小激動,畢竟這可是頂頭上官。
淵峻岳點點頭,本打算離去,又隨口問了一句:「你覺得唐軍這是在幹嘛。」
將領沒想到東部大人會問這個問題。
略微遲疑下道:「屬下覺得,唐軍可能在練兵。」
淵峻岳沒想到還有意外的驚喜,問道:「為什麼這麼想?」
將領認真的解釋道:「第一天的時候,這些唐軍列陣的時候還很混亂,花費了許多時間。」
「而且很吵鬧,士兵們很多在聊天,沒有紀律可言。」
「昨天的時候,唐軍列隊就快了許多,也安靜了很多。」
「到了今天就更快了,也更安靜了,都聽不到什麼聲音。」
淵峻岳先是一愣,隨即轉頭看向城下。
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下面安靜得可怕。
幾萬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著,完全聽不到有人在說話,就好像是一排排石頭那樣。
所以大唐太子,這是操練新兵?
這麼嚴峻的紀律。
是為了更好的攻城嗎。
只是隨即先前的問題又出現了。
大唐太子不斷用床弩射弩箭是為了什麼?
如果李承乾能夠聽到淵峻岳的心聲,肯定會大聲的告訴他。
為了炸你啊。
練兵確實是在練兵。
大帳里。
李承乾悠閒的半躺著。
這幾天的日子,破有些無聊,但為了勝利之後的事情安排,還是暫且忍耐一下。
其實經過第一天,床弩進行調試後,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畢竟城樓跟城門那麼大,哪怕是有些偏差,也會射在上面。
之所以又調試了兩天,除了校準精度外,就是操練新兵。
因為李承乾手裡的兵太少了。
兩萬五的府兵,三萬的民兵。
為了操練好這三萬民兵,李承乾把所有的講武堂學子們,都安排了過去。
其中最主要的操練,就是紀律。
怎麼站,怎麼走,這就是最基本的紀律。
保持站姿站一個時辰,這對於民兵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折磨了。
總會有大量的民兵堅持不住,然後就是教導上前鞭打。
為了抵消民兵的情緒,李承乾就把飯食配比加高。
不說頓頓就肉,但每天都能見到葷腥,這也讓民兵們更有力氣。
當然,李承乾操練這些民兵,不是為了讓他們攻城的時候變得有多厲害。
而是要把這個紀律傳遞下去。
在攻破遼東城後,能夠更好的對整個遼東城進行管轄。
遼東城內,還有好幾萬的高麗士兵呢。
這些可是上好的兵源,但也需要有人去管控他們。
民兵們現在苦,可後邊,大多數人都是要升官的。
三天的操練,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有個大概的紀律就行了。
晚間。
李承乾再次下令,今日所有士兵,皆備肉食。
「殿下是準備明日攻城了嗎。」
蘇定方的語氣有些擔憂。
死刑犯執行前都能吃一頓飽飯。
攻城意味著大量士卒的死亡,這也算是斷頭飯了。
李承乾也沒隱瞞的意思,點頭道:「沒錯,明日天亮便開始攻城,爭取到了響午的時候,咱們就能進城歇息了。」
「總是住在大帳內,也不怎麼舒服,孤都已經有好幾天沒沐浴過了,明日要好好沐浴一番。」
「屆時,也可見識一番遼東城的熱鬧。」
蘇定方聽到這話,欲言又止。
遲疑半天最後還是沒開口。
他心裡對這次的攻城,也沒報太大的希望,也想不到太子殿下哪裡來的自信。
可是他跟李道宗這些人不同,他是太子的心腹,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明知道太子是錯的,也只能是跟著。
即便是攻城失敗,可這對太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誰打仗還能不失敗的,攻城哪有不死人的。
也許等這次失敗後,太子才會明白吧。
李承乾對蘇定方的態度很滿意。
因為蘇定方並不知道火藥包,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會是一次失敗的攻城。
可在李承乾的眼裡。
這次攻城,必然載入史冊,千古流傳。
蘇定方離開大帳後,李道宗趕忙就迎了上來。
「怎樣,太子真的已經確定在明天攻城了嗎。」
李道宗有些焦急的問道。
蘇定方點點頭:「沒錯。
李道宗憤怒的斥責道:「你為什麼沒有勸說太子。」
「為人臣子,看到主上犯錯,難道就置之不理嗎,你難道要當那阿奉承的奸臣。」
蘇定方有些不耐:「那你倒是去說啊,難道我去說,就能勸住太子嗎。『
「不過是一次試探性的攻城而已,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李將軍,你跟隨陛下這麼多年,難道所打之仗,從來就沒有過任何失誤?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死一些人,能夠讓太子明白,在我看來,這是個好事。」
蘇定方沒有直接說,當年陛下也不也是遭逢大敗,才得以醒悟。
李道宗呵斥道:「這是死人的問題嗎?」
「太子奪我兵權也就罷了,可他這番攻城,是不聽陛下之命令,是在違抗陛下的詔敕。」
「臨出長安之際,陛下曾親口交代過,讓我務必看住太子,不可魯莽行事,
不可壞東征大計。」
「如果太子無視陛下詔敕,你說陛下會如何作想。」
蘇定方淡淡的看了一眼李道宗。
怎麼想?
我哪知道怎麼想。
隨便陛下怎麼想吧。
當初離開長安的時候,太子都差點起兵造反了。
這個時候,太子都到遼東城下了,還會在乎陛下怎麼想?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李將軍,你要清楚一個事情,太子為監國之君,有權號令三軍。」
「如今太子已經下定決心,不是你我可以違抗的。
說完,蘇定方也沒管李道宗,徑直離開,為明天的攻城做準備。
李道宗是不知道之前長安的事情,所以這個時候,蘇定方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們這些人,只有緊跟太子,別無他選,
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
李道宗指著蘇定方的背影,破口大罵。
「你就是個奸臣,小人!!」
晚間的氣氛有些緊張。
這麼豐盛的晚餐,將士們也都明白,明天真的要攻城了。
不過哪怕是對於民兵來說,士氣也比較高昂。
如今大唐民風尚武,對於打仗這樣的事情,更多人想的是建功立業,搏出個前程來。
至於民夫,則更不用擔心了。
攻城很少會讓民夫上場的,基本上都是士卒衝鋒。
次日,天還未亮。
軍營之中鼓聲擂動,跟往前的氣勢都不相同。
更有力道,也帶上了一股凌厲的肅殺之風。
今天的早餐也很豐盛,粥裡面都參了肉。
這是為了讓士兵們在攻城的時候,有足夠的體力。
早餐後開始點卯,進行列隊的時候,天已經是微微亮了。
一列列民兵,按照先前的規矩,不斷的走出軍營。
高麗這邊,在聽到唐軍營地的鼓聲後,也開始準備起來。
「你說,今天唐軍會攻城嗎。
「我覺得不會,這就是個幌子,我壓了兩百錢,賭今天唐軍不攻城,你呢。」
「我壓了三百錢,賭唐軍攻城。」
「你傻啊,好像你昨天也壓的攻城吧。
「富貴險中求啊,沒辦法,賠率太高了,本來想壓不攻城的,但今天攻城可是五倍,不攻才那麼點。」
「你啊,看吧,這次肯定又虧了,明天還會更高。」
幾人正聊著,就突然聽到有人大喊。
「那是大唐太子嗎,是大唐太子嗎,快報上官。」
這麼一喊,高麗守軍紛紛探出頭,朝著城外看去。
只見在大軍之中,一位身騎白馬,渾身穿戴黃金甲的人,正緩緩在唐軍大軍中的中間向前慢慢前進。
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咆哮聲。
「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亮,當大唐太子經過那些士兵身邊的時候,臨近的唐軍都會齊聲大喝。
而後數萬唐軍,都跟著吶喊起來。
三萬人一起吶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巨大的聲浪匯聚在一起,洶湧澎拜,猶如海面上的大浪。
這種感染力,參與的人只感覺整個人都充滿了力氣,聽到的人猶如面對一頭恐怖的巨獸。
「你要發了,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
先前聊天的那名高麗守軍,喃嘀說道。
「應該...能活著吧。」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高麗方面別震住了。
哪怕先前他們的上官,還有曾經參戰過隋朝進攻的老兵們,都在告訴他們,
幾萬唐軍不可能攻下遼東城。
可在面對這樣的士氣的時候,還是很會容易的膽寒。
不少高麗士兵,看著這震撼的一幕,下意識的感覺到緊張,吞咽口水。
淵峻岳聽到大唐太子出現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查看情況,
先前大唐太子一直沒出現。
此番出現,必然是準備攻城了。
他要親自看看,這個大唐太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對於現在的淵峻岳來說,這更像是去看一個困擾了多日的謎題答案。
大唐太子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之前發射弩箭那麼奇怪的行為,到底是在做什麼。
終於,現在到了要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大唐軍中。
李承乾已經走到了最前方。
這裡距離遼東城,大約在八百步左右,算是危險跟安全的距離。
因為如今最為強勁的床弩,也就在六百步左右。
站在軍隊前列,聽著後方傳來的陣陣聲響,這樣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
為什麼自古以來,所有人都在迷戀權力。
因為權力這種東西,只要你感受過了,就很難放棄其中的誘惑。
實在是,太美妙了。
沒有人可以同時擁有權力跟自卑。
他可以讓人的虛榮心,得到最為極致的滿足。
亦如享受著現在這一切的李承乾。
前列,蘇定方,賀蘭楚石,李德騫,陳雲超,李道宗。
還有皇長孫李象,薛仁貴,裴行儉等人,已經就位。
李承乾輕抬右手。
周邊的士兵們,當即停止了吶喊。
就像是依次傾倒的多米諾骨牌那樣,聲浪以李承乾為起點,往後迅速開始停止,隨後整個大軍,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開始吧。」
「讓拋石機準備,床弩準備。」
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
旁邊的傳令官,當即騎馬大聲傳令。
「太子教令,拋石機準備,床弩準備!」
遼東城城牆上,能看到巨大的投石機,床弩,從唐軍列隊中的縫隙中,被推到了前邊來。
淵峻岳等人看得清晰。
包括先前的謀土,還有遼東城的將軍們,他們此刻已然意識到,困惑了他們多日的事情,即將要揭開惟幕。
不要讓我失望啊,大唐太子。『
淵峻岳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
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想看到大唐太子真的能搞出一些不同的東西,而不是雷聲大雨點小。
從立場的角度上來說,他更希望大唐太子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虛張聲勢。
此刻,二十架床弩,二十架投石車,已經被推到了前邊。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衝車,雲梯。
李道宗面色有些黯然。
他知道此刻已經沒有了勸說的意義。
李承乾卻笑著道:「皇叔,接下來,你將會看到,從未見過的一面。」
「他會打破你的認知,會讓你一輩子都刻骨銘心的記著。」
「今日,貞觀十七年,八月三十,是我特地挑選的日子。」
「這能讓史官記載起來更加詳細,因為今天過後,明日的九月初一開始,將會是這個時代,最為嶄新的一天,也是我大唐,走向自古以來,最強大的之王朝的第一天。」
「真期待啊,千年之後的人們,會怎麼來評價這天。」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還能...我真想親自看看。」
李承乾語氣曦噓,情感迷迭。
但聽在李道宗的耳朵里,就成了一堆亂碼了。
他不知道太子此刻在說些什麼。
每個字都能聽清,但組合在一起,就感覺很是莫名其妙了。
旁邊的蘇定方,賀蘭楚石,陳雲超,李德騫,包括李承乾的長子李象,也都聽到了,也感覺一頭霧水。
因為他們都不知道李承乾的準備。
火藥的事情,一直是向可單獨對太子負責。
此刻,向可很是緊張。
因為他比眾人更加期待,見到接下來的一幕。
太子讓他一直在秘密進行製造的霹靂火,到底有多厲害。
五個丹爐?
還是十個?
總不能是二十個吧。
他目光緊張的看著,一個個霹靂火,被土兵們綁在弩箭上,石塊上。
土兵們沒什麼感覺,這就跟先前綁石塊差不多。
只是這次,旁邊突然多了個人,舉著火把,
這四十個人,是被特地安排交代過的,他們負責點燃引線。
太子教令。
點燃引線的瞬間,弩箭,石塊,必須在第一時間進行發射。
他們不懂,但知道怎麼做就行了。
執行命令前,已經被告知了什麼是引線,從哪裡點燃。
「稟太子殿下,投石機,弩箭已準備就緒。」
傳令官騎馬趕來稟告。
李承乾此刻把目光放向遼東城城牆方向,依稀能看到城牆上的人影。
好似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他知道淵峻岳這個人,遼東城最高長官,高麗的東部大人,淵蓋蘇文的第一心腹。
這時,天空上飄來一朵雲彩,讓光線變得了暗淡幾分。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傳令,發射!」
隨著命令的下達,傳令官大喊:「太子教令,發射!」
「太子教令,發射!」
「太子教令,發射!」
聲音在大軍中以此傳開。
聽到聲音的士兵,當即用火把點燃引線。
負責操作的士兵,像之前那樣,當即一錘子下去,敲打機關。
這些士兵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為已經排練過三天了,也不知道這次送過去的是什麼。
遼東城上。
高麗方面也很有經驗的躲避在城牆後。
這次可是有石塊的。
之前還有倒霉蛋被誤傷過。
淵峻岳也蹲下了身子,躲在城牆後邊,他可不想成為倒霉蛋。
很快,就像是昨天,前天那樣。
弩箭射到了城牆的城樓上,還有數根弩箭射到了城門上。
等了片刻,沒有絲毫異常。
唐軍前列。
李承乾嘴角微微翹起。
讓子彈飛一會。
為了不讓炸藥包發生在空中就爆炸的情況,所以炸藥包在製作的時候,走線是比較長的。
炸藥包跟火箭彈那樣不同,對撞擊和摩擦相對鈍感,需要靠引線引爆,現在的條件,李承乾也造不出硝化甘油這種敏感型炸藥。
遼東城的城牆上。
淵峻岳已經起身。
他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困擾了好幾日,就這?
不需要特別下令,高麗士卒們已經井然有序的去拆弩箭。
城池後方,也有人去清理落下來的石塊。
還有高麗的醫官。
石塊偶爾還是會傷到人的。
此刻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個跟先前不同,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東西是什麼。
還有人驚喜的喊著:「是棉布的。」
棉布,可是硬通貨。
尤其是冬天。
城牆上,淵峻岳整了整衣冠,準備離開。
旁邊的將軍賠笑道:「峻岳大人,我就說大唐太子他....』
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
忽然。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一聲聲巨響,伴隨著的是一聲聲巨大的轟鳴聲。
火光沖天而起。
那拿著棉布包的士兵,百姓,頓時被火光瞬間吞噬巨大的衝擊力把人直接掀飛出去,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猶如地龍翻滾,整個城牆在一聲聲轟鳴聲中搖搖欲墜,他們向來引以為傲的堅固城牆,此刻仿若成了海浪中的一葉孤舟。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場突如起來的災難,到底是怎麼回事。
甚至沒有人在第一時間,想到方才的棉布包。
只覺得仿佛是天譴降臨,所有人的心中,在此刻已然被恐懼所填滿。
一陣轟鳴過後,有人大聲喊叫。
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炸藥包不僅是爆炸所產生的傷害,在爆炸瞬間,會釋放出強大的能量,形成強烈的衝擊波。
衝擊波是一種高速傳播的壓力波,它的壓力變化非常迅速。當衝擊波作用於人體耳部時,會對中耳和內耳結構造成嚴重的損傷,導致暫時或永久性的失聰。
淵峻岳此刻,就像是一條狗那樣趴在地上。
他從沒有這麼屈辱過,可是已經顧不得失態的事情了。
他明白了,他看到了,大唐太子的謎底。
他在恐懼,在害怕。
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僅是他,那些將軍們,謀士們,一個個此刻就跟受驚的鵪鶉一樣,蜷縮在角落裡。
終於,有腦子靈活的人,反應了過來。
跑著來到淵峻岳的面前,一把扶起。
「大人,快走,快走啊。」
「啊,你說什麼,什麼!」
淵峻岳有些聽不清,腦子裡有些空白。
「危險,危險!」
「大人危險,快走啊!」
意識緩慢的恢復,淵峻岳也反應了過來,大唐的攻擊,不只是這一波,還會繼續。
此刻待在城牆上,太過於危險了。
於是當即站了起來,就要逃。
可站起來的瞬間,又一個跟跎,如果不是被扶著,恐怕就跌倒了。
淵峻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被嚇得腿軟。
心中滿是屈辱,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另一邊。
數萬唐軍,目瞪口呆。
愣愣的看著遠方遼東城城牆上發生的一幕。
這等事情,已經超乎了他們的認知。
猶如天雷降世,這是神仙手段啊。
得益於遼東城居高臨下的建築規模,這讓數萬唐軍都能看得清晰。
李道宗騎在馬上,呆若木雞。
目光呆滯的看向遼東城,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
還有蘇定方,賀蘭楚石,陳雲超,李德騫,李象,薛仁貴,裴行儉。
一群人呆若木雞。
或者說,數萬唐軍,都成了木雞。
此刻,天空上那朵雲彩,也許也被這巨大的爆炸嚇走了。
日光散射下來,落在李承乾黃金款式的明光鎧上。
被打磨得極致光滑的甲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坐下的照夜玉獅子,潔白的鬃毛,披上的馬甲,與李承乾身上的明光鎧交相輝映。
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裡、
太子跟日光融為一體。
不,太子,就是光的本身。
太子在發光。
「威武!」
也不知是哪個士兵,反應過來後,沒有按耐住激動的情緒,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
緊接著,旁邊的士兵,也跟著喊起來。
「威武!」
很快,數百人,數千人,數萬人。
都歌斯底里的咆哮起來。
威武!威武!威武!
他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彷佛把吃奶的勁道,都拿了出來。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宣洩出激動的情緒。
巨大的聲浪,再次響徹起來。
此刻帶來高麗守軍的,是到了極點的震撼。
恐懼,慌亂的情緒徹底蔓延。
大片剛剛站起來的高麗士兵,嚇得趴在了地上。
甚至還有些士兵,慌慌張張,跌跌撞撞的逃離。
仿佛只有逃離城牆,才能得以安全。
這跟鬥志沒有關係。
這是刻在骨子裡,對大自然的敬畏。
地動山搖,天雷降世。
沒有人可以不害怕,沒有人可以不惶恐。
恐懼,是會傳染的。
當第一個逃亡的人出現後,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城牆上,頓時亂作一團。
沒有人去管他們了,因為士兵們看到,他們的長官,上官,將軍們,都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