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靠近龍安寺朱山的公路,一輛直升機僅距離地面10餘米的高度,以極低空的姿態在高速前進。公路上的絕大部分車輛已經打開雙閃應急燈,緊急停靠在路面。只剩那一輛黑色奔馳在不斷沖駛。
隨著第三聲警告廣播的落下,直升機上的東洋警員在看到山邊公路的大部分車輛都已經避開那輛黑色奔馳後,同無線電呼叫器最後確認了一遍,隨即撥動操作艙面板上的一個銀色小杆。
小杆撥動的瞬間,直升機那尤為強烈的探照燈,在一瞬之間突然以極高的頻率猛地閃爍起來。猛烈的白光,配上可怕的閃爍速度,瞬間產生出能使人的雙眼在短暫時間內致盲的效果。
那以極高速度閃爍的刺眼白光,仿佛炮彈一樣全部傾瀉在那輛黑色奔馳上。
隨著白光爆閃的一瞬間,江藤感到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色厚布,在不到1秒鐘的時間內被失去了視線。
「啊!」江藤大喊一聲,但是雙手仍然死死地抓住方向盤,沒有鬆開,他仍然緊踩著油門,冒著撞擊的風險繼續行駛。
沒想到那個北原竟然把自己逼到了這種地步!!
此刻,江藤才真正明白了目前的局勢是有多麼的兇險。
江藤黑色奔馳的後面,已經出現了數輛警車。
其中,一輛警車上,正坐著京都警方的本部長西野。西野戴著特殊的過濾光鏡片,雙眼死死地盯住前面那輛奔馳。從追查走私團伙的洗錢案件,再到追查至京都大學的產研企業,這一切一切的最終終點就在眼前,就在前面那輛車的車主。
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西野也同樣撥動車上的操作面板,剎那之間,警笛之聲大作。後面數輛警車也一同開啟警笛。疾駛而過的一輛輛警車,在衝鋒號角響般的笛聲下,猶如一隻騎兵大隊兇猛地追擊面前的敵人。
江藤趴在方向盤上,仍然在踩著油門,他伸手不斷地在副駕駛的格子中摸索著什麼,在似乎探到了一副墨鏡之後,他立刻抽出,戴上眼鏡。儘管墨鏡稍稍減弱了閃爍白光的強度,但仍然極度刺眼。
江藤艱難地睜開了一絲眼睛。
頭頂就是直升機——
身後就是警車——
往前可能是關卡——
自己仿佛已經進入了十重埋伏之中。
到底應該怎樣應對?!
「立刻投降!!!」西野拿著呼叫機大聲喊道,此時,這位本部長已經給自己的左輪手槍上了子彈。如果面前的車輛再不停車,他就要準備探出車窗,射擊對方的車胎。
江藤腦海中飛速盤算著應對的策略。
猛獸是不會投降的。
哪怕已經身陷重圍,它也要拼死一擊。
江藤看著旁邊龍安寺的朱山公路,忽然之間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這裡是朱山!是朱山!!天不忙我!!
京都是東洋的古都。而東洋以神道教為國教,其國度的最高治者,即是自詡代表天之大道的神皇。而京都旁邊的朱山及龍安寺一帶,多位神皇還有皇室親王所埋葬的陵墓,都修築在此。這是一個絕佳的突破警方的出口。因為警察不可能在京都神皇的墓園所在地進行布防。神皇不可能允許世俗警察隨意出入皇家御土。
江藤沒有多想,立刻再猛打方向盤。
整輛黑色奔馳往路邊一歪,瞬間衝破了護欄。那飛散的護欄斷裂成碎片,猛地掀起。隨即,奔馳拐入了朱山的內部道路。
直升機上的警員正要拉動控制杆,繼續在目標的上方盤旋,然而,在看到那輛黑色奔馳駛去的方向之後,不由得愣一下,隨即立刻朝無線電通訊喊道:「本部長!嫌犯現在進入朱山,但是……但是再往前是皇家御土,我們……我們怎麼辦……」
東洋警員帶著躊躇的語氣,一時之間似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為,在東洋皇宮居所及皇家御土範圍,是由皇宮警視監負責管轄。儘管名義上皇宮警視監屬於東洋警察的機構,但在實際運作之中,皇宮警視監實際相當於一個獨立機關,與其他的東洋警察劃分開來。在沒有得到皇宮警視監的允許之下,其他的東洋警察是不能擅進皇家御土。
西野眼睛已經帶有血絲,猶如一隻已經見血的猛虎。他已經顧不上什麼皇宮警視監的特別管轄規定。現在,他只想把面前的那輛黑色奔馳給徹徹底底的截停下來。西野對著呼叫機喊道:「怕什麼!!!給我繼續追!!」
直升機上的警員聽到西野的回應,不由得也膽寒了幾分。駕駛直升機擅自進入皇宮警視監範圍,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被視為嚴重違反法律的行為,可能會因為危害皇家御土的安全而被刑事定罪。
儘管此時有人闖入皇家御土,但那顯然應該是皇宮警視監該負責的。
完全不是京都警察本部應該負責。
顯然,作為一個普通的警員,他完全沒有必要遵從西野這近乎瘋狂的指令。這位警員心一橫,拉動操縱杆,剎那之間,直升機立刻抬升,繞開了前方朱山的皇家御土。
「該死的!!」西野看著升高的直升機,大力砸著車門,痛罵道。
十來輛警車中,也有數輛立刻猛踩了剎車,停在皇家御土的範圍之外。只有極其少數的幾輛警車跟隨著西野,一同沖入朱山的內部公路之中。
那輛黑色奔馳直接撞開了一座山上寺廟的路欄,沖入寺廟之中。巍峨的群山之中,夕陽斜影之下,估計一千多年以前的東洋神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今日竟會有人駕車驚擾他們的陵園。
路面的石板被車輪壓得劈啪作響。寺廟內的神道教人員還有皇家御土的管理人員,被那高速衝過的奔馳嚇得驚慌失措,四處奔散。
而有三輛警車也追隨那輛奔馳一同駛入寺院之內。
江藤眼睛斜瞄著後視鏡,明白今天無論是怎樣也很難脫身了。當無計可施之時,那就效法他人之計!既然北原引入了東洋警察來追捕自己,那自己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江藤立刻單手握著不斷震動的方向盤,另一隻手拿起了電話,撥向了一個電話:
在電話的接通瞬間,江藤大聲喊道:
「你們不是一直想來找我嗎!快來!!!!」
這通電話撥通的對象正是——
國會秘書黑澤。
那位先生也一直正在尋找江藤。江藤躲藏在京都一大半原因也是為了躲過那位先生的追查。而現在,為了抗衡京都警察,必須把那位先生的勢力也引進來。正如同北原利用定位器,引入東洋警察一樣。自己也必須要借用那位先生的勢力,來對抗警察!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這是一首漢文詩。
在東土對面的東洋,兩個叫做江藤和北原的人,都各自借起了東風。
兩個原本是棋子的人,都在試圖反過來借用棋手的力量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