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到北院一問,才知道沈西京今天下午沒課,早就回去了,和她正好撞了個擦肩而過。
她握著手裡的文件,只好改天再來,因為她不放心把這份東西交給他同學,哪怕是江祁,沈西京不會希望別人看到自己不堪的過去。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一雙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姚姚,你在看什麼呢?」容黎推了推發愣的江姚,剛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就被江姚的聲音打斷了,「沒事,走吧。」
沒想到傅禮馨眼尖,她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不是江祁的緋聞對象嗎?」
江姚沒說話,南希來北院只可能找江祁或者沈西京,可江祁是在學校的,她卻走了,那只可能是來找沈西京。
雖然她和沈西京看上去沒有聯繫的樣子,不然一定會打電話才來的。
「那不是很早之前了,你的江男神最近又有緋聞對象了。」容黎說。
傅禮馨一臉不肯接受的樣子,「不可能,我的江祁這麼純情怎麼會?」
容黎無語,「真的好吧,已經有人證實了,他最近和一個校外的小姐姐走得挺近。」
「誰,誰證實的?只要不是他本人親口認證,我都不信!」傅禮馨瘋癲似的。
「就是他本人親口說的。」容黎打破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傅禮馨一臉生無可戀,「雖然知道我不是他喜歡的那款,但知道他身邊有女生還是好氣哦。」
「江祁說他交往了?」何淺插了一句。
「就是有女生和他表白,他自己說的有要交往的女生了,還是校外的白領。」容黎說。
「親口承認,那咱沒戲了,馨馨節哀順變。」何淺笑。
「你們怎麼都這樣,我很傷心也。」傅禮馨哭泣臉。
「其實還有一點點可能性啦,他只是說試著交往,沒說一定能成。」容黎說,「你可以祈禱他們交往失敗。」
「算了,我已經想開了,沒了小姐姐還有小妹妹,反正輪不到我,早死早超生吧。」傅禮馨嘆了口氣,實際上距離表白被拒已經很長時間,她也漸漸放下了,能用開玩笑的口吻談肯定是不怎麼介懷。
「你的思想很好,那就趕緊放下江祁去尋找你新的幸福吧。」何淺說。
「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得到的。」傅禮馨不像她們單純交往,她還要考慮對方的家庭情況,比她們現實多了,才不願意將就,又不是上大學沒交男朋友會死。
忽然,江姚低聲說了句,「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和室友道別後,江姚去學校的快遞驛站,拿了一箱徐曉煙說給她寄過來的補品。
不過她沒帶回寢室,而是去了男生寢室樓下。
然後給江祁發了信息,讓他下樓。
當然她會過來,是知道沈西京已經不在學校了,不可能碰面。
江祁下樓,看到她懷裡捧著的快遞箱,疑惑,「千萬別告訴我,這一箱是孝敬我的?」
「是啊,補腎。」江姚說,「你打遊戲這麼累,要注意身體健康。」
江祁差點說髒話,「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警惕地沒接。
江姚開完玩笑後,才認真說,「我媽寄過來的補品,我用不上,扔了可惜,給你了。」
「老子撿破爛的?」江祁說歸說,但還是收了,「你是不是和你媽吵架了?」
他的感覺還是很敏銳的,但江姚沒和他說那件事,他頂多算親戚,家裡事還是不要外傳。
送完補品,江姚就回去了。
江祁剛拿快遞箱回寢室,就連忙放了下來,差點錯過他的遊戲比賽。
剛戴上耳機,裡面就傳來了『宇宙甜心郭德綱』的清冷聲線,「哪個女生給你送的快遞,這麼急急忙忙下樓去拿?」
「我外甥女。」江祁語氣里還有點小得意,仿佛在說他外甥女可孝順了那種。
蘇穎似乎笑了一下,「你外甥女和你同校,沒差幾歲啊?」
「差一歲。」江祁打著遊戲,就隨便說了一句。
蘇穎哦了一聲,然後問,「漂亮嗎?」
「漂亮。」江祁順口敷衍,「怎麼,你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還是你懂,我們公司有高富帥。」蘇穎神秘的說。
「不用了,她有男朋友。」江祁說。
蘇穎若有所思,「漂亮學妹確實不缺男朋友,是我多管閒事了,繼續遊戲吧。」
差不多遊戲結束的時候,蘇穎問,「我下班能去你們學校食堂蹭飯嗎,懷念上學的時光。」
「你也才畢業一年不到。」江祁沒想到還有人懷念食堂那種大雜燴。
「主要是情懷,你不懂。」蘇穎說,「行不行?」
「可以啊,那我在寢室等你,你來之前十分鐘給我消息,我去校門口接你。」江祁說。
「好。」
蘇穎行動之快,在江祁的意料之外。
遊戲才結束十分鐘,她就說快到校門口了。
現在白領這麼早下班了嗎?
江祁雖然疑惑,但也沒說什麼就下了樓,還特意挑了一件新外套。
蘇穎今天的打扮很成熟,不像那天在網吧一樣學生裝,一看就是白領。
所以朝著他揮手的時候,江祁差點沒認出來,「你到了幾分鐘了?」
「剛到。」蘇穎笑,「走吧,帶路。」
「你們公司這麼早下班?」江祁邊走,邊問。
「我要說為了你,提早下班呢?」蘇穎不答反撩。
江祁顯然不吃這一套,他說,「公司你家開的?」
「嗯,我爸。」蘇穎似真似假說。
江祁也不知道信沒信,對她的家庭不感興趣,「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蘇穎想了想,「不吃蔥算嗎?」
「……也算。」江祁看了她一眼,「那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排隊買,食堂基本菜色都有,就是……味道你也知道就那樣。」
「很久沒吃,應該會挺懷念。」蘇穎說,「糖醋排骨,和糖醋魚吧。」
「好。」江祁代她去排隊了。
蘇穎拿了湯,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有一個女生走過來問,「你和江祁什麼關係啊?」
「和你有關?」蘇穎笑,這種小妹妹她根本不放在眼底。
「說不出口,那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女生得意地回應。
蘇穎沒說,反而是拿著菜過來的江祁說了一句,「讓一下。」
女生看到他給蘇穎端飯,氣不打一出來,試探道:「江學長,看她像是校外的白領,是你姐姐?」
「女朋友。」江祁本來想說朋友,但轉念一想,這樣或許對方會不開心,就改口了。
女生震驚地來回看著兩人,最後氣哭地紅著眼跑了。
蘇穎若有所思的笑,「你在學校果然很受歡迎啊。」
江祁沒理會她的調侃,「素菜你沒說,我就買了青菜,你要是不喜歡,我這還有。」
「行啊。」蘇穎很喜歡這種不分你我的感覺,而且他剛剛說自己是女朋友,她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也很開心。
「味道還行嗎?」江祁看著她的反應。
蘇穎點頭,「很好吃啊。」
江祁看到她滿意就好,他手機響了一下,收到了母上的一條信息,是關於徐曉煙懷孕的事,瞬間沉了臉。
難怪她今天表現這麼奇怪,原來是家裡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是母女鬧不和了,連帶把徐曉煙送的補品都扔給他了。
本來江姚家裡關係就冷漠,現在一來,恐怕她心裡很難受,奶奶走了,家裡人又添了新人。
「怎麼了,不會有事要拋下我一個人?」蘇穎笑著說,她看著他的表情顯然是不好的事。
「沒什麼,家裡的瑣事。」江祁沒有告訴她,一是不方便,二是兩人的關係也沒有聊家裡的那麼親密。
蘇穎點頭,也沒追問,她吃完飯,見他自從看了信息後臉就不好看,以退為進,「我晚上還有事,飯也吃完了,先走了。」
「我送你?」江祁下意識問。
「不用,姐姐有車。」蘇穎一笑。
江祁想他也沒車,她開車過來,他總不可能打車送人,所以點了頭,「那你路上小心。」
「好,晚點我會遊戲上線,到時聯繫。」蘇穎和他走到校門口時,突襲的湊到他臉頰親了一下,「下次見。」
江祁一愣,不過很快目送她離開了,他也就轉身回了寢室。
一回寢室,江祁就給母上打了電話,問她能不能勸勸徐曉煙別生這個孩子,得到的回答是一頓亂罵。
他不理解,再生一個又像江姚一樣不聞不問有什麼意思,現在大人都是只管生不管養麼,還是一定要生個男孩才滿意。
江姚本就很少的親情,這下徹底沒了。
……
兩天後,南希終於在校門口等到了下課的沈西京。
她立即走了上去,叫住了他,「阿京,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他身旁的男同學來回曖昧地看了兩人,調侃道,「兄弟艷福不淺啊,還以為你和江姚鬧掰了,原來早就找到下家了,牛逼。」
沈西京懶得反駁,反正她已經不在意他了,撇不撇清關係也沒那麼重要了。
不過他也沒理會南希,在他這,從那天給了她60萬就已經沒必要聯繫了。
「走了。」
話是對著同學說的,男同學晃過神,「靠,我剛剛擺脫你的事別忘了,辦成了你就是我親爺爺。」
「沒你這個孫子。」沈西京頭也不回走了。
南希見狀,她追了上去,但是走出校門口,沒他走得快,只能在他打開車門前跑到他身邊:「我沒別的意思,阿京,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就是這個對你很重要,你以前全部的記憶都在這裡。」
沈西京手臂搭著車門,眼梢薄涼,「沒什麼興趣。」
「不是我。」在他上車關車門前那一刻,南希突然開口,「你以前喜歡的那個不是我。」
沈西京果然停頓了一下,不過隨即冷笑,「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一會告訴他是,一會說不是,都是出自她之口,她嘴裡還有一句真話嗎。
「開車。」他說。
在司機開車前,南希透過車窗把那份文件遞了進去,跌落在他座位旁邊,她的聲音隨著車開走漸行漸遠:「阿京,如果你不看,這輩子都會後悔。」
南希知道自己是個壞女孩,但她被這個叫沈西京的男生救贖了,她想報答他,但也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報答,能做的,並且他需要的就是這份真相。
她能做的,也只能到這裡為止了。
從今往後,她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再見了,沈西京。
南希抹掉了自己的眼淚,收回了自己依戀的目光,轉身走了。
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有些人註定走不到一起,而有些人註定走到最後,她很羨慕江姚的生命里有一個那麼愛她的沈西京,她終有一天,或許也能找到那個愛她如生命的人。
她會帶著這份期盼,活下去,並且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祝福沈西京。
……
沈西京在車上從始至終沒碰過那份文件,他對自己以前的記憶沒有半分好奇,哪怕那個人不是南希,而是另一個女生,也激不起他一絲波瀾。
因為她們都不是他的江姚。
所以,他不好奇,也不會去看。
「沈先生明天生日,讓我問一下……」司機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有課。」
「可是沈先生說上次答應你了一件事,你欠他一次人情。」就是幫他給南希60萬的事,言下之意是要他去過沈忠廉生日算抵還這個人情。
說這話的時候,沈西京拇指在手機上翻著,喉嚨滾了滾,「那就欠著。」
司機:「……」
他翻到了江姚的朋友圈,似乎終於找到了想看的,停了下來。
上面是一張小姑娘養的多肉,只有一句配詞,你要好好生長,即使沒有陽光。
他情商那麼高,一下子就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可是她現在應該很討厭看到他,所以他退出了她的朋友圈關了手機。
沈西京眉心擰起,喉嚨仿佛被堵住一樣,像是有什麼從他手裡悄悄溜走,可是他無能為力。
下車時,那份文件早被他遺忘在車上的某個角落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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