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可以。】
時景回到宿舍，把書包放下後，站在衣櫃前隨手挑了一件衣服。
高朗吸溜吸溜麵條：「出去啊？」
時景：「嗯。」
他去浴室里把衣服換上，很普通的穿搭。白衛衣搭配藍色牛仔褲。
這種穿搭在大學生身上，幾乎挑不出毛病。
陶祈安好奇：「跟誰出去吃飯啊？你crush嗎？」
「應該不是。」高朗說，「上次報仇起碼還挑了好長時間的衣服，你看看他這次，隨手一拿，肯定是不怎麼重要的人。」
陶祈安深以為然地點頭：「沒錯。」
時景站在全身鏡前，打量了自己一眼。
陶祈安又說：「我突然想起來了，他每次跟我們一起出去探店時，衣服也都是隨便穿的。」
高朗：「……」
他連忙往回找補：「那是因為他跟我們太熟了，所以都不怎麼在意外表了。」
時景扭過頭，擺擺手：「其實你們可以換一種思路。」
陶祈安總覺得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心翼翼問：比如呢？」
時景：「比如，我們就是不太熟。」
陶祈安：「……」
高朗感慨：「時小景再一次把天聊死了。」
·
時景出宿舍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鄧銳。
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裡面是一件白襯衫，襯衫很挺括，乾淨規整。
鄧銳雙手插著兜，注視著時景從宿舍里出來。
時景走到他面前：「走吧？」
鄧銳笑笑：「好。」
兩人並肩往外走，站在一起很吸睛，出校門的時候，撞上了一個挺奇怪的人。
那人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口罩，黑色棒球帽，墨鏡，身形看上去瘦削挺拔。
他本來從鄧銳那邊路過的，看上去蠻高冷的。
突然又把頭扭了過來，倒著走路。
「同學！」
時景頓住，看著站在他面前這人，一臉莫名其妙：「有什麼事嗎？」
陳知衍瞅了瞅鄧銳，訕訕地笑了聲，熱情地詢問：「出去啊？」
這人還挺自來熟的。
時景疑惑道：「有什麼事嗎？」
鄧銳微微湊近他：「你跟這位帥哥認識嗎？」
「不認識。」時景非常乾脆。
陳知衍：「……」
他嘴角瘋狂抽搐了下。
總算知道自己兄弟生了張那麼帥氣逼人的臉，為什麼倒追兩年還追不上了。
跟他女朋友比起來，這位的攻略模式就是困難模式。
「不熟的話，大家也可以認識認識。」陳知衍瘋狂轉動他那生鏽的腦子，「你們是出去逛街還是看電影啊？」
「都不是。」時景繞過他，「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
陳知衍：「……」
他站在門口，打開手機相機，對著時景和鄧銳的背影瘋狂連拍幾張。
拍完照片後，陳知衍站在原地，伸著脖子，緊緊盯著時景的背影。
看到這兩人沒有打車，而是徑直走到學校對面的火鍋店時，他鬆了一大口氣。
點開江嶼的聊天框。
陳知衍先是貼心地詢問了一下他兄弟今天的心情，【幹啥呢我的好朋友？】
無人回應。
陳知衍看著聊天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果斷猜到江嶼這狗逼已讀不回。
他冷笑了聲，直接把他拍的那幾張背影圖發過去。
一，二，三……
剛數到第三秒，一個視頻通話登時跳了出來。
陳知衍慢悠悠接起來電話，上來就陰陽了句：「呦呦呦，終於有空理我了啦？」
江嶼呼吸聲有點重：「他們幹什麼去了？」
「吃火鍋了吧。」陳知衍猜測著，「我看著他們進了火鍋店，媽的，路上車這麼多，老子為了你，差點把隱形眼鏡盯穿了，這份恩情，你得記著……」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江嶼一直都是沉默的狀態。
陳知衍說：「你咋不說話了呢？」
「旁邊那小子該不會這是你情敵吧？」陳知衍嘖了聲，正打算仔細哄哄他兄弟時，拿起手機一看，江嶼早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們那個語音通話，全程不超過四十秒。
也就是說，他剛剛嗶嗶賴賴那一堆話，江嶼大概就聽了不到一半。
你奶奶的。
陳知衍深呼吸一口氣，覺得他不能跟一個沒有老婆的人一般見識。
·
火鍋店裡。
中午的客流量顯然沒有晚上多，一樓都沒有坐滿。
他們隨意挑了一個位置坐，旁邊有一棵綠植。
點菜的時候，鄧銳問：「學弟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沒有。」時景搖頭，「你先把你喜歡的菜點完就好。」
「那好吧。」鄧銳點完菜，平板遞給時景。
時景刷刷刷點完菜，最後一步要選擇口味。
時景盯著那幾種口味，問道：「學長，你能吃辣嗎？」
鄧銳笑笑，「我能吃。」
時景提議道：「那我們選個鴛鴦鍋吧？」
鄧銳沒意見：「好啊。」
時景：「那我們選一個重辣一個變態辣？」
鄧銳臉上笑意僵了僵，「學弟，我記得你是滄河人，你們那邊的飲食都是偏甜口的，你怎麼這麼能吃辣？」
時景抬頭看著他：「辣是痛覺，偶然吃點辣，還挺爽的。」
鄧銳「哦」了聲。
察覺到他的猶豫，時景笑了聲，「那換成微辣鍋底和重辣鍋底行嗎？」
鄧銳幾不可察鬆了口氣：「可以啊。」
「嗯。」時景彎起嘴唇，讓臉部肌肉帶動他笑出來。
火鍋咕嚕咕嚕，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鄧銳說：「時景，你能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嗎？」
時景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輕易地說出來，搖搖頭又點點頭：「之前沒有看出來，現在能看出來一點。」
鄧銳：「那就好。」
他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那你呢？你對我有感覺嗎？」
時景避而不答，他鬆開筷子，「你說你對我有意思，可是我們平常接觸並不多，你對我很了解嗎？」
「確實不太了解。」鄧銳靠著椅背，「但是喜歡這個事，就講究一個緣分，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跟接觸多少並沒有關係。」
「有些人，你接觸再多，你喜歡不起來就是喜歡不起來。但有些人，任憑你一開始對他態度再怎麼差勁，一看對眼了，就一發不可收拾。」
時景沉思了一會兒。
鄧銳自嘲地笑了笑：「行了，看你這個樣子，估計就沒看上過我。」
「算了。」鄧銳又咕噥了聲，「天底下那麼人，總能找到一個再讓我心動的。」
時景本來就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上的事，他摸了摸鼻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頓飯我來請吧。
「行。「鄧銳沒跟他推辭，反而說，「以後你身邊要是有帥的，記得先推給我。」
時景本來先說，他身邊不可能有那麼多gay。
但鄧銳這人接觸下來，還挺好的。
時景的情商在這一刻突然閃現出來，他點點頭：「好。」
付完錢，時景在火鍋店贈送的糖果盒裡跳出一顆草莓味硬糖，撕開塑膠袋含在嘴裡。
他跟鄧銳肩並肩出了火鍋店，還沒走兩步，一眼看到了江嶼靠著車門，站在火鍋店對面。
他穿著一件薄款毛衣，似乎是匆忙從家裡跑出來，毛衣領口有些大，他的鎖骨露出來，隱隱可以窺見筆直的肩線。
他雙手插著兜，目光落在時景身上，氣場很冷。
時景腳步停住。
鄧銳的雷達「嘟」地響了，他看看面無表情的江嶼，又看看不知所措的時景。
立馬道：「學弟，那我先走了。」
時景看他一眼：「嗯。」
鄧銳說走就走，跟體測跑一千米一樣，一溜煙沒人了。
嘴裡的糖不太好吃，但草莓味很重。時景慢慢走到江嶼面前，他有點心虛，但又有點疑惑：「你不是說你今天回家，怎麼又來了？」
江嶼本來挺冷漠的，但時景都站在他面前了，高冷麵具碎了一地。
他冷笑了聲：「還回家呢？家都快被人偷沒了。」
時景咳了聲。
江嶼低頭捏著他的下巴，眯著眼睛，問：「昨天晚上剛跟我一起吃完，今天中午又跟他一起吃是吧？」
江大少爺的脾氣在這一刻完全表現出來，每一根頭髮都表示著他的不爽。
時景被他捏著下巴，嘴唇嘟著，嘴裡那顆硬糖緊緊貼著臉頰里的嫩肉。
有點疼。
他嘟噥了句：「嘶……疼……」
江嶼鬆開他，跟戴了綠帽子一樣，連眼珠子恨不得都是綠的，「時景，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會一直慣著你，原則問題還是不能碰的……」
他威脅的話說了半截，剩下那句話驀然消失了。
他垂著眼皮，沒什麼情緒地盯著近在咫尺的時景。
時景摟著他的腰，很主動地貼在江嶼的唇上。
草莓味的硬糖被他推出來，最後推進了江嶼的嘴裡。
時景把糖推進去，跟完成了什麼使命一樣，站直身體，「別生氣了，給你吃糖。」
江嶼意味不明地盯著他。
時景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
「時小景。」江嶼喊他，語氣帶笑，「什麼意思？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占我便宜？」
這副良家婦女的樣子，是要鬧哪樣？
時景忍不住懟他：「誰占你便宜了？」
「就是你。」江嶼繼續嘴欠，「奪走了我的清白。」
「你別逼我啊。」時景說，「我要是急了，指不定會幹出來什麼事。」
江嶼不說話了。
他捏著時景的下巴，主動含住了他的唇。
比起剛剛那個高中生式的吻，這個吻堪稱澀.情。
時景腦子混沌，迷迷糊糊嘗到了草莓味。
他想。
這顆糖，其實也還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