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時景一眼。
那眼神輕飄飄的,卻讓人無端有些害怕。
時景猛地閉上嘴。
他拉了拉江嶼的手腕,小聲道:「我不說話了。」
江嶼沒再說話,看上去還在生氣。但他的手並沒有抽回去,時景得寸進尺地牽住他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屁股後面。
回到酒店後,江嶼冷著一張臉,給時景塗完藥,去浴室把手洗乾淨才出來。
時景盤腿坐在床上,目不轉睛盯著他。
江嶼拉開被子,說:「先睡覺,等睡醒再說。」
時景懵了下。
怎麼還有秋後算帳這個說法??!
他盯著江嶼,這人背對著他,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江嶼閉上眼睛,緊張了一晚上的神經這才鬆了些。
被子從另一邊被人掀開,時景鬼鬼祟祟爬過來,從床尾鑽進來,直接爬到江嶼懷裡。
江嶼額頭抽了下,嘆了口氣,睜眼:「又怎麼了?」
「我想了想……」時景一臉認真,「有什麼還是現在說開比較好。」
「而且我們江大帥哥一向都寬容大方,肯定會選擇原諒他男朋友的。」
時景越說越沒信心了,最後聲音愈來愈小,「對不對?」
「對個屁。」江嶼掐著他的下巴,在他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時景疼得皺起眉,嘗到了一點血腥味。
「我給你打了個三十五個電話,你都沒接。」
江嶼聲音有點兒啞,「你失聯了一晚上,我找了好幾個人,查了機場附近的監控,才知道你在警局裡,你想沒想過我的心情?」
江嶼坐在飛機的頭等艙飛往滄河時,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放了一份秘書送過來的資料。
幾張單薄的A4紙被訂在一起,他靜坐了好幾個小時,直到飛機快降落時,才伸手打開。
上面是時景從小到大的生活記錄,他將近二十年的人生被凝縮成幾張紙。
但他吃過的苦並沒有被簡化。
一夜情有的孩子,被媽媽拋棄,被爸爸拋棄,被同學孤立……
這世界上比時景慘的人大有人在,但那些都不是江嶼在乎的人。
他不夠客觀公正。
他心疼他的男朋友。
「你……」時景呆住了,他手指有點抖,想摸摸江嶼的臉,又遲疑地停在原地,「你別哭啊。」
他一邊茫然地看著江嶼,心想明明是他更慘一點啊。
另一邊,又覺得江嶼哭起來還挺好玩的。
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有一天會因為他哭了。
時景狠狠罵了自己一句變態。
江嶼眼底染了一層薄紅,他喉結顫抖地上下滾動了下,似乎不想讓時景看見他眼睛紅了,狼狽地垂下眼皮。
「反正……反正你也不會在乎我的感受。」
「本來就是我逼著你跟我談戀愛,是我一直在強求,你不依賴我不信任我,也是應該的。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
江嶼說個沒完,時景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茫然到最後徹底變成了一片空白。
他抓了抓頭髮,有點兒崩潰:「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他總覺得江嶼在坑他,在他頭上扣了一大堆屎盆子。
江嶼抿了下唇:「你是不是想分手?」
「……什麼?」時景跟不上他的思路。
江嶼指責道:「你剛剛都吼我了。」
「啊啊啊啊!」
時景坐起來,又抓了抓頭髮,「你擱這裡,裝什麼綠茶呢?」
「我警告你,你少在這裡裝可憐,把我說的像渣男一樣。我他媽要是不喜歡你,我一個大男人能每天老老實實讓你喊老婆?!!!」
「不就是昨天晚上沒有跟你說我蹲局子那件事嗎?多大點事?!!你至於嗎你?!!!」
「我下次拉個屎,都跟你報備一下,行不行?!!!」
看著時景那副懷疑人生的樣子,江嶼到底是沒憋住,笑了聲。
他一笑,小情侶僵持了好久的氣氛馬上散了。
時景篤定他剛剛就是故意搞他心態,偏偏又不能拿這個人怎麼樣。
最後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時景下嘴非常狠,牙印半天沒有消下去。
江嶼嘶了聲:「差不多就行了啊。」
他捏著時景的脖子,把他提溜起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然後舌尖探入。
時景嘗到了一點兒草莓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