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老爺子還在保護自己。
姜安安心裡流過一陣暖流，笑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拍馬屁：「爺爺，您真好。」
嘴硬心軟的老爺子忍不住揚起嘴唇，繼而板起面孔訓斥：「瞎認什麼親戚，誰是你爺爺，你爹娘沒教過在外面不要亂喊？」
他肅著臉，乾瘦的面龐愈發顯得凌厲恐怖，換做普通孩子早被嚇傻了。
姜安安一點也不怵，笑眯眯地說：「爺爺是一種稱呼，行行行，那我叫您沈爺爺。」
「你……」沈玉書到底在孫女燦爛的笑臉攻勢下敗下陣來，偏偏傲嬌地抬起下巴：「隨你。」
他瞧了一眼四周，催促道：「你趕緊走吧，別跟任何人提起王磊。這小子被我揍慣了，皮糙肉厚，睡一覺就活蹦亂跳了。」
姜安安倒吸一口涼氣，王磊一個大老爺們居然是……抖m！
「您等等，我幫你解決掉這隻蒼蠅。」
沈玉書警惕：「你打算做什麼？」
「交給我！」姜安安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順便把竹籃塞進他懷中，忍不住叨叨兩句：「這是我娘做的，熱乎著呢，趁熱吃。您吶，要照顧好自己身體，怎麼也得看到沈微明平冤昭雪……」
沈玉書刻意拉直的嘴角差點忍不住往上翹，兇巴巴地擺擺手：「趕緊滾，別來了，瞧著你就糟心。」
姜安安輕嘆一口氣，老爺子正彆扭著呢，自己還是先去幹大事吧。
村里這時候已經分配完豬崽，家家戶戶喜氣洋洋。
「大隊長……」
羅家旺笑著問：「家裡兩隻豬崽下圈還適應嗎？」
姜安安點點頭，而後說明來意：「我剛才路過牛棚，裡面有個叫王磊的色從膽邊生，居然想欺負我，幸虧裡面同住的沈教授幫忙，要不然……」
「什麼？」羅家旺看她褲腳都是泥巴，怒上心頭：「竟然敢在南溪大隊鬧事，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他照顧幾個村民，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往牛棚趕。
這陣仗就跟前幾年大半夜搞批鬥的紅袖子們似的，塵封不好的記憶讓沈玉書臉色變得蒼白幾分。
可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凶神惡煞的村民拖走王磊。
而大隊長羅家旺熱情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感激道：「多虧沈教授見義勇為，保護安安，不讓賊人得逞。你放心，從今往後王磊就住公廁，時刻都有人監督他，絕對不敢來報復您。」
沈玉書望向後面的孫女，不由得想到周應淮那句「放心吧，南溪大隊人人都喜歡並維護姜安安」，並非空穴來風。
姜安安：「大隊長，沈教授住的牛棚好幾處都還漏風呢，等會兒讓我爹來幫忙補修。」
「你爹會個屁！」羅家旺嫌棄道：「等我找人來修，大隊還有餘糧，等下再送點過來。」
才半天功夫，牛棚煥然一新，漏風的地方全部修補好。
除此之外，會手工活的老木匠還動手打了一張床，鋪上稻草和林美如抱來的棉花，夜裡能睡個好覺。
面對恩公的父親，林美如相當大方，大到木凳、桌子，小到鍋碗瓢盆趁這次機會全部運過來一套。
村民們毫不意外，按照姜家寵女的態度，把沈玉書供起來都不為過。
新家重新打掃整理，再一瞧，牛棚除了名字不好聽，儼然像個新家了。
炭盆在角落裡燃燒著，烘烤屋子暖洋洋的。
柜子里不僅有雞蛋、蔬菜，還有熏魚等肉食、糕點糖果等。
自從被下放，沈玉書頭一回過上「奢侈」的生活，心情萬分複雜。
他拼命想要跟姜家，與姜安安劃清界限，沒想到小孫女反手便把「救命之恩」安在他身上。
更讓沈玉書感動且意外的，是姜家夫妻倆的態度，從外人的評價中那對夫妻好壞摻半，開創啃女婿啃親家的先河，占便宜至今不出，沒想到為了養女卻搬空家裡好東西。
「以後早晚兩餐我都讓姜德貴給你送來。」林美如瞧著老爺子乾瘦的身子骨，於心不忍。
上面規定下放的人必須住牛棚，否則林美如就把人接到家裡住。
沈玉書沉聲道：「不用，我自己做飯，以後你們儘量少來牛棚。」
林美如感嘆：不愧是教養出恩公的人，沈家個個高風亮節，為他人著想。可惜世上總是好人磨難多，壞人萬事順遂。
勸說無用，她下定決心，等飯菜送過來老爺子不可能浪費掉。
「謝謝。」林美如鄭重地沖老爺子鞠躬。
姜德貴附和道：「等以後風聲過了，我再帶一家老小來跟您磕頭。」頓了頓，忍不住又附和一句：「沈恩人是個不畏艱險的大英雄！」
沈玉書眼眶忽然有點紅，故意扭過頭，望向窗外：「不用，你們早就還清了。」
幫他兒子把閨女平平安安的養大，還教養得如此出色。
應該是沈家感激姜家。
有些話現在還不是攤開說的時候，兩家人心知肚明。不過來日方長，日後總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天。
「安安，出事了，你快出來啊。」
朱婆子小跑著過來報信。
瞧她滿臉摁捺不住的八卦之色，姜安安猜測肯定是大伯娘狀告大堂哥的事情傳回村子。
果不其然，朱婆子開口第一句就是：「公安局來人了，要抓你大堂哥，說是什麼包辦婚事，以及鼓吹封建迷信。」
前者是大伯娘做的，後面則是昨天林美如舉報的。
兩罪並罰，這回姜永組肯定逃不過懲罰。
林美如聞言大快人心：「走，趕緊去湊熱鬧。」
眾人朝著村口跑去。
姜安安回頭瞧了沈玉書一眼，眉眼彎彎地衝著他搖搖手示意再見。
沈玉書無奈的搖著頭：「這丫頭……」
簡直不知道低調二字該怎麼寫。
他得找機會跟周應淮好好說道，配合他們的前提就是保護好他唯一的孫女。
還有首都那些人脈……
自從兒子和老伴去世後，他心灰意冷，苟延殘喘於世，此刻心底開始滋生出一股鬥志。
是時候該聯繫那些老傢伙們了，否則某些不長眼的東西真以為他好欺負？
沈家可是跟周、文兩家並列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