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分家！」馬春花急了。
姜芝芝噴道：「你還沒進門管得真寬。」
馬春花咬緊牙關：「但我懷了姜永祖的孩子，就算要分家，長子長孫應該拿大頭。」
大伯娘腦瓜子嗡嗡響，眼皮一翻，竟硬生生被氣得昏倒。
「娘……」
眾人：！！！
姜家那丁點破事，真是一樁比一樁還要精彩。
可叫眾人跌破眼鏡的是，姜老太竟然笑得露出豁牙子，一個勁地拍掌說「好」。
模樣有幾分瘋癲。
林美如嚇了一跳，死命抓著丈夫胳膊：「老太太該不會被氣瘋了吧？」
大孫子被抓，兒媳婦鬧著分家……身子又虛弱，於是被刺激得腦子出了問題。
姜德貴心裡沉甸甸的：「咱們回家吧。」
那畢竟是他親娘，曾經積攢的恨意在老太太瘋了後，全部都不重要了。
但他的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冰釋前嫌是不可能的。
這樣就挺好的……
原本姜安安還擔憂他爹會難過好一陣子，沒想到回到家後，他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在院子裡陪多寶玩，下午上山打豬草，表現得冷靜且平常。
直到半夜她起來上廁所，忽然瞧見一個巨大的黑影杵在院子裡，手裡紅星明明滅滅。
「爹？」姜安安走過去，離得近，嗆人的煙味一個勁往鼻孔里鑽。
「是安安啊，你怎麼還不睡？」
姜德貴趕忙把煙摁在地上，隨手裝進兜里。
姜安安：「我肚子有點疼。」
姜德貴見她穿著單薄，忙脫下身上的棉襖蓋在她身上：「快去快回，小心凍感冒。」
等姜安安上完廁所回來，她爹還在院子裡當木頭。她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果然冰涼一片，忍不住埋怨：「您進屋子坐會兒，我去打盆熱水過來泡腳。」
姜德貴卻問道：「你餓不餓？」
半個小時後，父女倆坐在灶膛前吃熱騰騰的烤紅薯。
軟糯香甜，烤到冒油。
嗷嗚咬一口，整個口腔全部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姜安安滿足得眉眼彎彎。
「那年你娘剛生了姜婷沒幾個月，奶水不足，我進深山打算抓點野物回去，卻不料在山裡迷了路。兩天兩夜靠著吃草充飢，快要餓死的時候碰見了你親生父親……」
這是第一次，姜德貴開始談論沈微明。
沈微明誤打誤撞碰見快要餓死的姜德貴，把身上僅存的兩個饅頭給他。兩人在山上遇到了土匪，最後逃命到小廟山。
為了保護姜德貴逃出生天，向他託付自己的小女兒，還有一個沉甸甸的背包。
並且告訴他，如果上面有人在追查自己，對方值得信賴，就把東西交給對方。
背包里有一根小黃魚，還有一本筆記本，一個膠捲和照相機。
姜德貴原本不打算動小黃魚的。
可到處鬧饑荒，山上地里糧食顆粒無收，眼看家人快要活不下去，他一咬牙，狠心拿了出來。
那根小黃魚換了很多糧食，其中姜家得了三袋粗糧半袋大米，大米磨成米糊糊，一口一口餵大姜婷和姜安安。
這是姜德貴心底最大的秘密。
不問自取即為偷，他辜負了沈微明的信任。
「那個背包放在你爸的棺木中，但這事我誰也沒告訴，包括周應淮。」姜德貴留了一手。
他不傻，從山匪到考察隊全部都在找黃金，顯然當初那根小黃魚只是其中一根，線索極有可能在背包里。
那可是巨大一筆財富，等風聲過去，到時候再挖出來，小閨女這輩子可以靠著這筆錢活得無比安穩。
「爹，這筆錢咱不能留著。」姜安安輕嘆一聲：「相反的，只要黃金全部上交出去，才能有安穩日子。」
幕後那群傢伙苦苦搜尋近二十年都不放棄，說明還會繼續找二十年，三十年……
姜家永無安寧之日。
「你用掉那條小黃魚的事情，沒有任何證據，你到死都不能說。」姜安安叮囑道：「假如有人問起，繼續推給那個神秘人。至於其他事，全部交給我來辦，你和娘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姜德貴點頭，小閨女本事比他大，腦子還靈活，自己乖乖聽她的話過好日子就行。
心底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
「早點睡，明早你還要回去參加表彰大會呢。」
縣裡攏共給了兩天假期，可憐女兒還沒把肉養回來，又得去上班。
提到上班，姜安安同樣挎著小臉：「明天我蹭周應淮的車去，可以多睡兒，讓娘晚點起床做早飯。」
姜德貴眼睛咕嚕嚕轉一圈，八卦地問：「你覺得周知青怎麼樣？家世好，能力強，長得帥……」
姜安安警惕地打斷他的話：「您不是說過，不找知青女婿嗎？」
「周應淮又不是真的知青。」姜德貴擠眉弄眼：「我瞧著他似乎對你有點意思。」
小女兒太優秀，十里八鄉的漢子每一個配得上她，周知青各方麵條件都好，兩人站在一起絕配。
姜安安臉頰莫名有點熱：「得了吧，他不會當上門女婿的。」
「什麼上門女婿？」姜德貴傻眼，沒想到女兒志向如此遠大！
放在從前，他肯定無比心動。
可沈家本身就在首都，姜安安遲早會跟沈老爺子一塊回去。
聽說大院子弟瞧不起農村人，與其到時候找婆家肯定困難，不如現在把親事定下來。
「你娘也是這麼想的，你沒瞧見她對周應淮格外親熱嗎？」
姜安安：！！！
次日。
周應淮早早來接她一塊進城。
林美如同志見面三分夸，直把周應淮誇得臉頰緋紅，才熱情地招呼他一塊吃麵。
那個大海碗裡，足足臥了兩個煎雞蛋。
「……」比她還多一個。
雖然兩個煎雞蛋她吃不完，但比周應淮少，她就覺得不得勁。
姜德貴嘿嘿笑道：「我說的沒錯吧？就跟當初哄周康做女婿時一模一樣。」
好不容易結束早飯，林美如趕忙推著兩人上車，「晚上小淮跟著一塊來吃晚飯，你愛吃辣，林嬸給你做尖椒雞蛋。」
周應淮受寵若驚，連連表示好。
等車開出好一段距離，直到看不見揮手的林美如，他才詢問道：「林嬸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我？」
姜安安兇巴巴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周應淮：？？？
不是。
他做錯什麼惹她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