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店鋪出來，將燒制好的蝴蝶裝了起來。
小橘那邊差不多已經到了時間，到寵物店的時候小橘正自己在籠子裡玩著逗貓棒，見到人進來立刻開始夾著嗓子叫起來。
黎幸笑了下，走上前將小橘抱起來。
樓崇接過她的包，去前面跟寵物醫生交代了下，很快帶著小橘出門打算回家。
「喵——」小橘在貓包里不停的抓撓著，黎幸歪著頭，伸出一根手指頭去逗它。
樓崇拉開駕駛座車門上車，神色有些異樣。
「怎麼了？」
黎幸看出他臉上表情，開口問。
樓崇視線看向她，沉默片刻，將她的手機遞給她，
「昨天在車裡被人看見拍了照片，發到校園網論壇上了。」
之前的論壇被樓崇大手一揮直接關掉了，大家又很快建了一個新的吃瓜論壇。
黎幸愣了下，接過手機。
屏幕上有不少消息往外跳，宿舍群正在聊這個，顧蕎子在群里艾特了她好幾次。
「沒事。」黎幸沒有馬上看手機，只抬頭看向樓崇，表情很平靜，朝著他笑了下，「反正我也沒有打算跟你談地下戀。」
樓崇沒說話，只低眸視線落在她臉上，輕輕挑眉微笑著開口，
「老婆給我名分了。」
黎幸微愣，視線怔怔的看著他，臉微微紅了下，「別亂叫……」
她低頭打開手機，打算先回應一下宿舍群里的消息。
「怎麼胡說了。」
樓崇手撐著方向盤，毫無徵兆地俯身湊近幾分，視線盯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黎幸，我好幸福。」
黎幸看著他的眼睛，沒有閃躲，仰頭啄了下他的唇角，嗓音平靜但堅定，
「樓崇，我以後都會對你很好的。」
樓崇視線直直看著她，安靜地注視了她一會兒，緩緩勾起唇角，
「嗯，我等著。」
「喵——」被兩個人夾在中間忽略掉的小橘不滿的撓著貓包發出抗議。
黎幸臉紅了下，將人推開幾分，把小橘塞到他懷裡，
「你先看著，我回一下消息。」
宿舍群里還在不斷的有消息往外冒，大多是顧蕎子的發言，瞿喬和鄒苗都沒怎麼說話。
一個是壓根不關心，一個是早就知道。
黎幸一點進去，立刻看見顧蕎子最新的一條消息——
【她不見姓樓的也不見了？論壇都快把她編排成什麼樣子了，樓少爺也不出來給女朋友解釋一下？】
黎幸看著這條消息唇角忍不住勾了下，顧蕎子一向心直口快，但人其實沒什麼壞心，雖然因為大一時候的事情兩個人關係有些僵硬，但在原則性問題上她對黎幸一直不錯。
黎幸沒有馬上回消息，往上面翻了翻，最早的消息是兩個小時前論壇里有人發了一張照片，有些模糊的視角，應該是用手機遠距離偷拍的，照片上是她跟樓崇在車裡的樣子。
對方專門發了一條極具引導性的標題，論壇里已經疊了上千樓。
黎幸沒點進去，但大概也猜得到大家都會說些什麼。
顧蕎子把論壇那邊的標題轉發到群里就馬上艾特她了，
【@黎幸？？？什麼情況，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情？真不怕死啊你。】
【這些富二代是不是就只會拿錢砸人啊 ，要說錢誰沒錢啊！】
瞿喬也在群里回了一條，
【我早就猜到了，倖幸好傻。】
鄒苗之前就知道事情，沒有像顧蕎子反應這麼大，
【呃，倖幸有自己的判斷吧。】
【而且兩年前的事情到底怎麼樣誰知道呢，說不定跟樓崇沒什麼關係……】
黎幸翻到最下面，手指在手機上打字，把消息發到宿舍群，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確實跟樓崇在一起了。】
顧蕎子：【？？？】
瞿喬：【哦。】
鄒苗：【倖幸加油，祝你們幸福呀。】
顧蕎子：【@鄒苗？？？你也瘋了？】
顧蕎子：【@黎幸是不是缺錢，差多少，我借給你，離這種人渣遠點，他們那些富二代私底下一個玩的比一個花，你玩不起。】
黎幸抿唇，沒有在群里回顧蕎子，私聊她發過去，
【謝謝你蕎蕎，我跟他在一起一個多月了，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謝謝你。】
黎幸消息發過去，顧蕎子很快顯示正在輸入，最後只發過來一個哦字。
黎幸笑了下，沒再說什麼，剛準備關上手機，林嘉澍也給她發過來微信，
林嘉澍：【黎幸，有空見一面嗎？關於兩年前樓崇的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
黎幸看著消息愣了愣，林嘉澍的父親是當年樓崇的辯護律師，也肯定是唯一知道當年事情內情的人，林嘉澍的意思大概率是想跟她說這個。
黎幸看著手機，沒有回過去。
樓崇在一旁認真開車，側頭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
黎幸抿唇，轉頭看向他，直接道，
「林學長約我見面，說要跟我說兩年前的事情。」
她選擇直接告訴樓崇，也是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樓崇神色沒變，視線專注地看著前面的路況，口吻平淡道，
「回絕他，兩年前的事情我當事人在這裡，還用得著他說。」
黎幸愣了愣，看著他的側臉。
樓崇將車拐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地下車場光線很暗，也很安靜，上午時間幾乎沒有什麼人。
車子停好，樓崇抬手打開車廂頂燈，側眸視線直視著她的眼睛，輕描淡寫開口，
「談婧的死跟我沒有關係，」他頓了下，很直接的說，「或者再簡單來說，她也從來不是我的女朋友。」
黎幸看著他，心臟很快的跳起來。
樓崇對談婧的印象一開始並不怎麼深刻。
很少有人意識到，其實談婧是比樓崇要高兩屆的學姐的。
在傳聞中兩個人交往的一個月里，樓崇大一一整年是幾乎完全不知道這個人的。
他在學校也並沒有怎麼見過她，對這個人也沒任何印象。
第一次見到談婧，對她有確切的記憶，是在靳樂湛十六歲的生日會上。
談婧一個人跑到宴會的泳池邊找人，被那群富二代刁難。
樓崇對這些並不怎麼關心，他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直到談婧被哄擁著跳下泳池，引得現場一片喧鬧。
他才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居高臨下的投過去一個眼神。
談婧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她長得並不算美，甚至有些寡淡，但唯獨那雙眼睛。
很漂亮，很可憐。
像黎幸。
樓崇也注意到了那雙眼睛，他難得的好心，從樓上給人丟了一塊干毛巾。
起鬨的人也因為他而散開。
談婧渾身濕透，裹著浴巾瑟瑟發抖的站在泳池邊，一言不發。
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樓崇看著她，沒了興趣，這一點跟他的小鳥一點也不像，他的小鳥倔強又勇敢，能一個人照顧生病的外婆，努力學習努力工作，而且馬上就要來到跟他一樣的大學。
才不是這樣只會被人欺負的可憐蟲。
樓崇沒打算理會她，只站在陽台上準備離開。
談婧卻叫住了他，問他認不認識一個人。
「誰？」樓崇不耐煩的問。
談婧瑟抖著說出名字，「靳詞。」
樓崇覺得有意思，多看了她一眼，同時也大發善心的帶著人去見了靳詞。
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見過談婧。
第二次再見到人，是他有事去找靳詞幫忙，再次在靳詞家門口碰到談婧。
比第一次見面更可憐。
她似乎也認識他，但卻並沒有開口讓他幫忙，只縮在靳詞家門口，抱著膝蓋把臉埋進去並不講話。
這個時候他已經多少猜到了談婧跟靳詞的關係。
但樓崇也沒時間管她，進門找靳詞談事情，被靳詞拒絕了。
再出門的時候，他看著還縮在角落可憐蟲一樣的人，離開的腳步又折返回去，被靳詞拒絕的事情或許可以從跟前的女孩身上得到突破，得不到，他也全當做好事了，給他的小鳥積福。
他折回身，停在女孩跟前問她，
「想要我幫你嗎？」
女孩還是跟泳池邊一樣瑟縮著抬頭，但卻點了點頭。
自此樓崇有了一個女朋友，會跟著他出入圈子裡的一些場合。
但沒有人知道，每次他帶著談婧出現的場合必定有靳詞在，而大半時間談婧也根本不在他身邊。
時間久了，樓崇也從談婧口中知道一些他們的事情。
談婧是個性格很內向自閉的人，但同時也很固執，一旦認定不會輕易改變。
她從很早開始喜歡靳詞，在一起後又被分手，變得偏執又卑微，但對於靳詞那樣的人，分開就是分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直到出事前夕。
談婧又一次跑去找靳詞，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情，樓崇找到她的時候她只坐在學校湖邊的長椅上很平靜地看著湖面。
比起之前很多次她的情緒要穩定很多，也沒說什麼話，反而安慰樓崇讓他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待會兒就好。
樓崇沒有多想，轉身就走了。
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再折返回去的時候，湖邊長椅上已經沒有人影了，只有留在岸邊的一雙高跟鞋，是她經常穿的那雙，靳詞送給她的成年禮物。
之後事情鬧大，樓崇無異於成為最具嫌疑的人，但因為有求於靳詞，他選擇幫他保守秘密，自己抗下輿論壓力，之後被氣急敗壞的程文君強行遣送出國。
黎幸聽完，沉默了很久，
「所以，她是靳醫生的女朋友？」
樓崇神色寡淡，臉上沒什麼表情，
「或許算是吧。」
黎幸抿唇，看了看他，又想到之前在樓崇書房見過的那組照片，隱隱有了猜測，
「你求靳醫生的，是什麼事情？」
樓崇移開視線，低頭逗著貓包里的小橘，漫不經心道，「一件小事，我也忘的差不多了。」
黎幸看著他明顯不太想說的樣子，沒有再說什麼。
——
從樓崇家離開快到中午，黎幸沒有去學校，直接回了趟家，打算陪外婆一塊吃個午飯。
到家的時候老太太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手邊放著護工阿姨準備的小零食，但她都沒怎麼吃。
黎幸走過去，蹲在老太太面前，跟她說話，
「外婆。」
老太太低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怎麼又往我家裡跑。」
黎幸笑了笑，往老太太懷裡靠了靠，蹭著她撒嬌，
「就要往您家裡跑，還要蹭您家的飯。」
老太太皺眉瞪了她一眼，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
「你這個丫頭。」
她嘴裡說著，但卻往廚房裡面看了眼，偷偷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橘子，塞到黎幸手裡，小聲道，
「吃了就走，別讓人看見。」
黎幸握著還帶著點餘溫的橘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眶也跟著熱了熱，
「外婆，你怎麼這麼好呀……」
老太太嫌棄的推開她，正經著臉繼續看動畫片。
跟護工阿姨一起幫著外婆吃完午飯，睡前要拿藥給老太太吃。
黎幸以前每次哄老太太吃藥的時候都會備點桂花糕，解解饞，但今天家裡沒買，護工阿姨說過去醫院那邊小販也沒出攤。
黎幸只好端著水杯拿著藥過去哄著老太太吃下。
吃完咬老太太苦著眼睛，嚷著要吃桂花糕。
黎幸沒辦法，哄著人先睡著，說等睡醒馬上給她買。
老太太不情不願的進了臥室，黎幸收到輔導員的消息，讓過去學校一趟，說有個資料檔案需要補充一下。
黎幸坐公交回了趟學校，填好檔案後沒有直接回去，又跑到醫院對面的桂花糕攤子那邊，打算碰碰運氣有沒有開攤。
好在她最近運氣一直都很好，過去的時候老闆剛剛開攤，給她拿了第一簍最新鮮的糕點。
黎幸拿著糕點回家，下午三四點鐘，路道兩邊開闊，風舒服的迎面吹過來，樓下小區有老人帶著小孩在玩，剛剛入秋，小區下面種的桂花樹也開了梢，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馨香。
黎幸看了眼桂花樹，心想等會兒可以帶外婆下樓，邊看桂花邊吃桂花糕。
一路登登登迫不及待的上樓，黎幸敲開門，外婆不在客廳，一般這個點她早就醒了。
護工阿姨正在廚房裡面給外婆燉湯，客廳一股食物的香氣。
黎幸愣了下，「外婆還沒醒？」
護工阿姨盛了碗湯出來讓她先嘗嘗，笑眯眯開口，「叫了好幾聲沒叫醒，可能入秋了有些嗜睡。」
黎幸想來也是，接過湯沒喝，拿著熱騰騰的桂花糕進臥室去叫外婆起床。
臥室的窗簾緊閉著，有一股外婆身上好聞的味道，小時候黎幸每次聞到這種味道都會知道外婆在家，會覺得有安全感。
她走到床邊，開口叫了兩聲，「外婆，外婆。」
老太太閉著眼睛，睡得很熟，沒有回應。
她笑了下，趴在床邊，伸手去握老太太的手臂輕輕搖了搖，
「外婆，起床啦，樓下桂花開了，我們下樓……」
黎幸手指顫了顫，一片冰涼。
握著的手臂一片冰涼。
「外婆……」黎幸後知後覺的愣住，又換了一隻手去握老太太的手臂。
同樣的，一片冰涼。
黎幸有些發怔，搖了搖頭，繼續握著老太太的手不放，
「外婆，」
「外婆我們……」
「外婆……」
床上的老人閉著眼睛，跟平常睡著的時候沒有任何兩樣。
但卻再也不會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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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爆肝了，更了快七千，終於寫到大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