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醒過來……」許曙沉默了，看著西琳那副失望的樣子，許曙嘆了口氣，抬手輕輕的放在了西琳的頭上。
西琳沒有第一時間避開，等到許曙收回手之後，她才象徵性的後退了半步。
「那你呢？你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因為約翰爺爺說西琳很厲害！」西琳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說西琳可以讓很多很多和媽媽一樣的人醒過來！」
「爺爺請西琳留下來，西琳想要救下更多像媽媽一樣的人，所以西琳就留下來了！」西琳頗為驕傲的叉著腰，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著許曙，像是在等著什麼。
可是許曙沉默了一下，微微皺起了眉頭。
西琳那驕傲的表情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到，「怎……怎麼了嗎？西琳做錯了什麼嗎？」
許曙搖了搖頭，「不，西琳能為了幫助大家而留下來，很厲害，我很佩服。」
「但是，能不能讓我看一下西琳的手臂呢？我也想看看西琳到底有多麼厲害。」
西琳突然倒退了兩步，捂住自己的手臂，側開臉，「不……不行……約翰爺爺說過，不能……」
許曙沉默了，他轉頭和喬伊絲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一絲凝重。
本以為西琳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看見那些痕跡，所以才會收回手臂，現在看來……問題很可能就在手臂那裡，在那塊創可貼之下。
「好吧……」許曙無奈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今晚的實驗嗎？」
「你怎麼知道？！」西琳驚呼一聲，然後才想起眼前這兩人是和自己一起聽見了約翰的提醒的。
「這個……」西琳有些猶豫，約翰爺爺說過，她的實驗是絕密的，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但是約翰爺爺看不見這兩個人，好像只有自己能看見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傢伙，要是這兩個人悄悄的跟著自己，那不是肯定能看見嗎？
西琳的小腦瓜子一轉，頓時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咳咳，好吧，我答應你們了！」西琳裝模作樣的叉起腰，「但是呢，你們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許曙扯出了一個微笑，點了點頭，「好啊。」
「真的？」西琳不放心，要再次確認一遍。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們簽一個字據？」許曙笑道。
他最怕的就是西琳擺爛，直接不去做那個實驗。
現在只是一個條件而已，只要能到現場，他們就能搞清楚西琳的問題到底是什麼。
「字據是什麼？」西琳歪著腦袋疑惑的問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不行，我們拉鉤！」
許曙愣住了。
拉鉤……這種草率的約定方式真的能用在這種場合嗎？
「這……」許曙想說要不咱還是列一個字據吧，要不然自己可能會反悔的毫無心理負擔的……
但是西琳搖了搖頭，強硬的將小拇指伸到許曙的面前：「不！我只相信和我拉鉤的人！你這傢伙，不會是想要騙人，這才不和西琳拉鉤的吧！」
許曙：「……不是。」
「那就拉鉤！」西琳重複道。
「噗……」旁邊的喬伊絲忍不住了，轉頭輕輕的笑了一聲，然後又回頭用莊嚴肅穆的眼神見證著這場盛大的契約儀式。
「好吧……」許曙嘆了口氣，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們拉鉤。」
西琳小小的手指和許曙的手指勾到了一起，然後許曙就被西琳拽著手上下晃動，西琳的嘴裡還振振有詞，有節奏的念叨著。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一萬年！一萬年，不許變！」西琳停頓了一下，絞盡腦汁想了一番，然後才肯定的說道。
「誰變誰是大魔王！」
許曙愣住了，任由西琳拉著自己的手上下晃動，他的雙目有些失神，的看著前方。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對不對……一萬年！一萬年，不許變！」】
好像……在很久以前……在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在自己還沒有見到真正的世界的時候……也有一個人跟自己這麼說過……
也是對方拉著自己的手，用這種最草率的方式許下了最莊嚴肅穆的約定。
可是……那太久遠了……對方是誰，長什麼樣，都悄悄的消失在了漫長的生活中，在一場名為「成長」的蛻變中消失，與一層名為「幼稚」的蟬蛻一起被拋下……
那時候，兩人的雙手沒有這麼大的差距……但是……
兩人好像就是有這麼大的差距……差距大到對方是那麼的耀眼，耀眼到自己只是靠近一點點都會被灼傷……
「蓋章！」趁著許曙不注意，西琳將大拇指用力的往許曙的拇指上一按，然後神清氣爽的收回手，抱著手臂得意的哼了一聲。
這下就沒問題了！
這麼想著，西琳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突然驚覺時間似乎已經不多了。
「哎呀！要遲到了！」西琳慌慌張張的從許曙的身邊跑過，這時，許曙才從那段不知道從多深的地方翻起來的記憶中抽身。
從記憶之律者那裡一口氣取回所有失去的記憶之後，許曙總是時不時的想起那些很久遠的事情。
對於這些「死灰復燃」的記憶，許曙通常都是在記憶剛剛冒個頭就把它掐死在回憶中。
這些記憶甚至不能提供一點正面的情緒價值，但是剛才卻有些不同。
對於那個模糊的身影，儘管許曙的印象中仍舊是一些刺痛與悶屈，是不想回憶起來的那些記憶，但是那畢竟是「光」，和蔓延的黑暗不同的光。
「許曙。」喬伊絲來到了許曙的身邊拍了拍手，臉色有些怪異的看著許曙，「我們該走了。」
許曙回過神，看了一眼自己還處於拉鉤姿勢的手，盯著自己的大拇指看了兩眼之後點了點頭，站起身就要跟喬伊絲一起跟上西琳。
看著許曙馬上就恢復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喬伊絲臉上怪異的表情更加濃郁了。
「許曙。」她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問西琳她要提什麼要求？」
許曙的身體怔了一下，迷茫的回過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