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之上,白髮蒼蒼,仙風道骨的太白金星笑呵呵地飄然而至南天門。
「太白金星,可是遇到了什麼喜事?」今日負責輪值南天門的「持國天王」魔禮海倒持琵琶,問道。
太白金星倒是沒有隱瞞的想法,笑呵呵地說道。「取經人遇到了些許麻煩,老倌奉命前往相助。」
此言一出,魔禮海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個羨慕之極的神情。
取經人西行取經一事,早就悄然傳入了天庭眾仙家的耳朵之中,並且參與其中的好處,即便是沒有個準確的結論,眾仙家也隱隱有所猜測。
而太白金星不虧是玉帝的心腹,這麼快便能奉命參與其中,跟他們這些千百年間只能鎮守南天門的邊緣將領卻不是一個概念。
「那便提前恭賀太白金星此行順利了。」
不過太白金星這一位老好人似的性格,卻是與天庭之中絕大部分仙家的私交都甚好,所以魔禮海倒沒有心生不滿,反而衷心地祝賀著。
太白金星謙遜客氣地謝過魔禮海之後,這才駕馭著祥雲朝著下界雙叉嶺而去。
不到半天的功夫,在黃昏未落之前,太白金星便趕至了雙叉嶺地界。
「玉帝所言,便是此處了,老倌倒是來早了些許,還需靜待至深夜時分才是。」
太白金星一撫鬍子,正打算隨意找個地方靜歇片刻之時,眼睛不經意地掃過雙叉嶺處,不禁驚疑出聲。
「咦?!」
隨即,眉頭微微皺起的太白金星施展起望氣之術,來回掃視了一番雙叉嶺地界,心中疑惑更甚。
「這處地界,怎滴連妖氣都沒有?若是被妖怪盤踞之山頭,理應妖氣衝天,瘴氣重重才是。」
「會不會……是玉帝搞錯了?非是雙叉嶺?」
不過瞬間,太白金星便排除了這個可能,像「西行取經」這等大事,玉帝就算是再糊塗也不可能搞錯。
沉思片刻之後,太白金星再度掃視了遠處隱隱甚至有種山清水秀般感覺的雙叉嶺,忍不住施了個隱身術後,悄然降下雲頭,朝著雙叉嶺深處而去。
太白金星轉悠了不到片刻,隱約間仿佛聽到了陣陣梵音佛樂飄蕩於雙叉嶺之中。
當即,太白金星便循著這一陣聲音尋了過去。
繞過一處險峻的山谷,隨即映入眼帘的一切,卻是讓太白金星為之一驚。
前方忽然出現了偌大個完全不符合天然構造的盆地,並且在這處盆地之中,亂七八糟毫無規律地遍布了大量動物的屍體。
不對,很快太白金星便反應了過來。
那些遍布的動物屍體,隱隱殘留於屍體之中的微弱妖氣,無不說明著這些不過是山精妖怪被擊殺之後露出的原型罷了。
最為矚目的,莫過於盆地之中體格明顯超乎常理的老虎、熊羆、野牛三具殘屍。
太白金星細細辨認之下,卻是將這三位盤踞在雙叉嶺之中有些時日的三個妖怪給認了出來。
「寅將軍、熊山君、特處士,齊了!」
突兀的,一陣清晰的誦經聲傳入太白金星的耳朵之中。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隨著太白金星沿著那陣誦經聲響起的方向看去,這才驀然發現在這處盆地的中心有著一位俊俏聖潔的僧人端坐其中,臉上流露著悲天憫人。
「這一位,莫非便是取經人唐三藏不成?」
然而,讓太白金星隱隱吃驚的卻是這一位傳聞之中的取經人,整個人都宛如從血池之中撈出來一般,那一身得體的僧袍除了少數地方能看得出一絲素白之外,已然盡數沾染上了血液。
只不過即便如此,在太白金星的感官之中,依然感覺這一位宛如浸泡在血液之中的唐三藏是位悲天憫人的大德聖僧,而非妖僧、魔僧也。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隨著聲聲蘊含著奇妙禪意、佛意的聲音傳入太白金星的腦海之中,甚至讓太白金星產生了一種眼前這位僧人是在為諸多妖怪超度祈福一般。
當即,太白金星顯出身形,伴隨著縷縷霞光降落在唐三藏的面前。
「老倌乃太白金星也,這位僧人,此處發生了何事?」
盤坐於地的唐三藏看著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太白金星,匆匆起身,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唐三藏,無意中途經此地,正在為眾多冤魂超度祈福。」
「冤魂?三藏法師莫非不怕這遍地的屍體?」太白金星環視了一周,也不禁有些心頭髮寒,低聲問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超度冤魂要緊,貧僧卻是顧不得害怕。」唐三藏微微一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地說道。
「莫非三藏法師不知這些屍體都是山精妖怪所化?三藏法師肉體凡胎,若是其中意外存在苟延殘喘,正急需人類肉食補充精血的山精妖怪,怕是羊入虎口,懼否?」太白金星再度好奇地追問道。
「何懼之有?」唐三藏的臉上露出了惶惶聖潔,無所畏懼地說道。「前有我佛以大仁義、大勇氣割肉餵鷹,今為超度冤魂,貧僧又豈會臨陣退縮?」
「真慈悲聖僧也!」太白金星忍不住稱讚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何善之有?作為佛門弟子,遭遇此等狀況,卻是必須出手超度對方一番。」唐三藏暗中長舒一口氣之餘,表情謙遜地說道。
「那聖僧……」太白金星停頓了一下,指著遍地的屍體問道。「可知此事緣由為何?」
「出家人不打誑語……」唐三藏雙手合十,宣了句佛號道。
「此事,為一名曰『意難平』之人所為,當時貧僧被諸多妖怪包圍,眼見即將命喪妖手之時,恍惚之間,一自號為『意難平』之人橫空出世……」
說到這裡,唐三藏停頓了一番,這才接著開口說道。「待貧僧再度睜眼之時,眼前已然是屍橫遍野,善哉善哉。」
「原來如此……道號『意難平』?」太白金星嘀咕了一句,即便是以他的好性格,都隱隱在臉上浮現了一絲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