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嵐終於還是被請上了「悔不當初椅」。
狹窄的空間，孤獨的椅子，前方打在臉上的補光燈，像極了以前坐在拷問室里的樣子。
當然，條件要好得多。
韓嵐本能地露出自然的微笑，比起任何時候的他都要自然，都要真實，讓人很難懷疑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韓嵐，為什麼會突然換這一身裝扮？」
韓嵐心裡編造的假情報被打斷了，他回過神來。這不是拷問室，這是在錄製節目中間穿插的個人採訪。沒有敵人。
看了眼導演那無比真誠的眼神，韓嵐坦誠道：「午休的時候我的經紀人打電話給我，說我舞台首秀的表演太驚世駭俗了，讓我收斂一點。」
「她希望我可以變得乖巧可愛一些……於是，我就找了何俊幫忙。他給我了不少有用的建議，然後……就這樣咯。」
工作人員不厚道地笑了。
韓嵐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人設崩塌了，有些倦意：「我知道我可能和其他練習生不太一樣，他們是那種很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我也想像他們那樣受人歡迎，不想讓我的經紀人失望，讓我的粉絲……哦，我應該沒有粉絲。」
「嘖……怎麼說呢。我現在發現哪怕我換上了和他們一樣的衣服，一樣的髮型，一樣的妝容，哪怕我的言行舉止都在努力向他們靠近，可是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就是改變不了……」
他拿下了自己頭上的假髮，自嘲一笑：「沐猴而冠。」
「抱歉，鬧了不少笑話。」
……
回到練習室後，韓嵐似乎正常了不少。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吧，既然演不好索性就不演了。
過了一會兒，舞蹈導師肖雨晨來了。
肖雨晨換了一聲棗紅色的運動裝扮，沒有露出她的大長腿，但身材和顏值擺在那兒依舊很吸睛。
「老師好！」
訓練室里爆發了比之前秦少榮來的時候還要熱烈幾倍的掌聲和歡呼，也不知道節目播出後他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大家好，下周公演的事情榮哥都跟你們說過了吧？」
「說過了！」
「好，那我們就開始授課吧。如果練舞時有什麼問題要及時問我哦。」
「好！」
「我先問一下吧，你們有沒有練習過基本功這個東西？」
舞蹈基本功是練習生的必修課，大家在各自公司都不知道練習多少年了，自然是學過的。
所以鏡頭裡練習生們都很自信地點著頭，笑得很燦爛，躍躍欲試要表現自己。只有韓嵐愣在那兒，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有些模糊而混亂，再加上在床上躺了五年，有基本功也給躺廢了。而他本身，武術可以，舞蹈就算了吧。
肖雨晨顯然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練習生不會基本功的，不過認出韓嵐後也就釋然了。
才練習了兩周半就來參加節目了，沒練過基本功也正常。
「你上來這兒。」肖雨晨沖他招了招手讓他站到第一排來。
「舞蹈基礎沒那麼好的話站第一排吧，等一下看得清楚一點。」旁邊練習生提醒道。
「哦。」
韓嵐笑著站到了第一排，笑得很爽朗。
肖雨晨看他的笑容似乎受到了感染，玩笑著打招呼道：「白了不少哦。」
「多抹了點兒粉。」
肖雨晨被逗笑了，居然在鏡頭前這麼坦誠地回答？無奈搖了搖頭，轉過身去開始上課。
在她的帶領下，練習生們開始一拍一拍練起了《ai，ai》的舞蹈。
一首歌的舞蹈從零開始學聽上去很難，但對於有舞蹈基礎的練習生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因為很多動作其實都差不多，跟上即便後身體很容易就會記住。
然後，肖雨晨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風聲。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韓嵐，韓嵐咧嘴一笑保持著姿勢，看得出來他勉強還是跟上了節奏。
肖雨晨轉過頭去繼續帶舞，「繼續，然後這裡做一個wave（波浪）……」
「呼——」
肖雨晨這回聽得很真切，那是狂風掠過的聲音，甚至她的頭髮都被撩起來了。
看著鏡子裡站在她身後一臉認真的男孩子，她終於再次停了下來，轉過身去：「韓嵐，你單獨做一個wave我看看。」
「哦，好。」
韓嵐回憶著剛才的動作，兩臂張開從左往右做了個wave過去，身上的衣服像灌了風一樣一路呼嘯過去。
這是拳風！
肖雨晨都看呆了：「什麼情況？你再做一個！」
「呼——」
又是一襲狂風。
「你這是抽風呢？」肖雨晨算是服了他了，耐著性子繼續教道：「你力度小一點，速度慢一點，動作幅度小一點，就很柔地wave過去就好了。」
韓嵐稍微放鬆了一些，又做了個wave。一陣微風拂過，呼嘯聲小了不少。
「你這樣，先胳膊肘，肩膀別動，對……力度再小一點，速度再慢一點……過去，好，然後換另一邊，肩膀，胳膊肘……對對對，就是這樣，保持住。好，我們繼續！」
解決了身後的不穩定因素，肖雨晨轉過身去繼續帶著練舞。
「一二三四……」
後面的舞蹈動作越來越複雜，節奏也越來越快，特別是到了一些要展現力量的舞蹈動作時，韓嵐又開始不自覺地使上了暗勁兒，一時「呼呼」作響。考慮到這是個能徒手劈磚塊的男人，兩邊的練習生都本能地與他拉開距離，這要是被他不小心打到，估計夠他們受的。
然後漸漸的，在韓嵐周圍便形成了一道隔離帶。整個練習室里離他最近的也就是肖雨晨了。
肖雨晨有種在死神面前跳舞的錯覺，不由抹了把冷汗，再次轉過身去看著韓嵐。
韓嵐的動作也停下來了，有些尷尬地笑道：「老師，我又跳錯了？」
「你還真是風一樣的男子啊？」肖雨晨有些無語，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肌肉硬邦邦的，「肌肉放鬆一點兒，這是跳舞，不是打架。」
「好。」
「行，我們加上音樂，大家跟著我再跳一遍，這次我們中途儘可能不要停下來。」
「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