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跑進來的少女一上來就把劉禪撞到,嚇得姜維還以為是遇上了刺客。
沒想到劉禪也驚喜地呼喚一聲,直接一把抓住少女溫熱的小手,歡喜地道:「郁生,你怎麼來了?」
陸郁生和劉禪已經許久不見。
少女安靜地待在鬱林這片被中土人視為荒蠻的土地上搞好教育,帶領百姓填平水窪,開闢道路,消滅血吸蟲,
儘管只用了一年的時間,鬱林的面貌已經出現了極大的改善,防治血吸蟲的理念深入人心,縣中眾人已經開始逐漸了解瘟神的真面目。
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人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漸漸理解科學才是未來這句話,
而臨近的荊州聽說陸郁生已經克制了瘴氣,也開始漸漸來交州經商發展。
畢竟交州一代水網密布,山清水秀,如果沒有毒疫,倒是縱情山水想,享受人生的大好去處。
山中的蠻夷聽說當年陸績的女兒主政,也都願意出山接受一些徭役,幫助陸郁生在交州創造一片新的世界。
滿寵、薛綜、呂岱都多次在書信上稱讚陸郁生的貢獻,特別是薛綜更是引經據典,早就把陸郁生吹到了天上,暗戳戳地表示一代賢后不過如此。
他們在交州建設安家,都看出未來的海貿將讓交州發生巨大的變化,連龐德都愛上了這片被視為荒蠻的土地,自然希望太子的枕邊人是一個對交州有無限熱情的人,這才能保證朝廷對交州的支持不變。
交州對陸郁生才是真正的家鄉,她在家鄉非常開心,可對劉禪的思念也是與日俱增。
少女知道太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天下紛爭,交州只不過是一塊最不起眼的土地,她不能任性讓劉禪把所有的精力投給自己的故鄉。
等戰事平定,陸郁生準備先去雒陽向劉禪述職,然後再回到交州繼續建設——
不錯,是述職。
儘管交州文武已經開始以陸夫人相稱,希望陸郁生能早早嫁到劉禪身邊,可陸郁生還是捨不得家鄉的山水。
嫁給太子,以後就是貴人,當然不能繼續教書授館,自己學的一身本事也要消散大半,陸郁生雖然喜歡太子,可說起來也不願意在宮中闔門度日,纏綿宮斗之中。
太子為復興大漢做了許許多多,我能幫他的應該還有很多。
此番北上,陸郁生會和了孫尚香,在路上孫尚香多次做陸郁生的思想工作,希望陸郁生能留在雒陽。
「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感覺自己有十足的本事,想要闖出一方事業,
可年歲漸長,心態總會發生一些變化。
郁生,姨娘以為,你不要隨意決定今後諸事,不如到了雒陽跟阿斗好好聊聊。
阿斗說不定有更好的辦法。」
說著話的時候,孫尚香剛剛用清水洗了臉,將一張面膜貼在臉上,小心地把還在沉睡的兒子抱在懷裡。
如果是個女兒,孫尚香大概不會有太多的煩惱,生了個兒子,孫尚香反倒患得患失。
她在勸說陸郁生,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阿斗將自己視為親母,又天生仁善,以後一定會善待手足兄弟。
聽從孫尚香的勸告,陸郁生這次回雒陽想先跟劉禪申請在交州多呆幾年,
可看到劉禪,她還是止不住的眼淚橫流,下意識鑽進了劉禪的懷中。
父親屍骨未寒,陸郁生就被那些沒見過幾面的親戚以顧全大局被口號送到了劉禪身邊。
當時陸郁生新生死志,恨不得將那些親戚盡數殺光,可天下之大,自己不過是一個失去父母的孤女,又有誰能為他做主。
可讓陸郁生沒想到的是,劉禪對她的關照遠遠超過了想像,除了衣食住行的關照,劉禪還憐惜陸郁生孤弱,給了少女足夠的尊重,並沒有踐踏她為數不多的尊嚴。
在劉禪府中,陸郁生開始漸漸修習「天書」,用另一個視角了解這片天地,感覺人生已經開始漸漸有了新的篇章,對當年江東的那些親戚反而沒有這麼怨恨。
她縮在劉禪懷中,忍不住哭出聲來,倒是讓劉禪頗有些不知所措。
「郁生,郁生呀……」
確實好久不見了,劉禪也著實想念這個少女,他輕撫著陸郁生烏黑的長髮,感慨地道:
「郁生,這次來就別回去了。」
韓龍、鄧銅、丁立都在遠處露出一臉姨母笑。
陸郁生聰明機靈,頗有仁愛之心,誰不喜歡這個少女,
姜維也覺得自己有點礙眼,趕緊悄悄從一邊溜走。
孫尚香和陸郁生的到來讓雒陽城的氣氛更加歡樂,襁褓中的小兒睜開睡眼哇哇大哭,劉備和劉禪都開心地捧著還在不停大哭的嬰兒,臉上滿是歡欣的笑容。
新生命象徵著大漢的新氣象,
以後大漢的未來一定會更好。
「再有兩年,大漢一定能掃平宇內,到時候四海昇平,不會再有阿斗年幼時的顛簸了。」
諸葛亮也難得眼淚汪汪,
孫尚香的兒子讓他想起了當年剛剛出世的劉禪,
當年的劉禪還在襁褓中就遭遇了曹軍南下,新野根本阻擋不住數萬魏軍的衝擊,甘夫人被迫抱著襁褓中的劉禪加入逃難的隊伍。
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景象,
諸葛亮相信,最多兩年,一定可以。
「如果丞相是孫權,現在該如何抉擇?」法正在一邊請教諸葛亮。
相比空國而出的公孫家和主力盡數喪失的曹魏,江東孫權顯然更像是個優秀的對手。
法正覺得孫權現在已經徹底無力抵抗,反正他的軍略是想不到現在還有什麼套路可以跟泰山壓頂、兩路出擊的漢軍對抗。
陸議想直接殺了孫權給自己報仇,滿寵想攻破孫權為日後自己的積攢功勳,士燮也想滅了孫權之後順帶講條件為日後自己子孫開疆拓土要點條件。
這孫權還不投降,難道是準備滿門受誅,氣節到底嗎?
那法正可有點佩服他了。
諸葛亮稍作思考,緩緩搖頭道:
「如果是慣常手段,孫權已經無力回天了,只是我想孫權不會就這麼認輸。」
「難道他還能固守建業不成?」
自古作戰,要是讓敵人殺到都城下,那也差不多到點了。
孫權現在的領土已經在急速縮小,南邊的交州也是漢軍的地盤,法正已經想不出他還能往哪跑了。
諸葛亮靜靜地看著東方,微笑道:
「隨緣吧,孫權也算一代梟雄,若是他有辦法離開江東,海外之地,也算盡可去得。」
·
遼東大軍不知道雒陽城中的變化,
現在他們正在抓緊圍攻滎陽。
漢軍的支援遲遲不到,這更加鼓舞了公孫淵的鬥志,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果然不錯,漢軍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太大,已經無力展開進攻,他們只要攻破眼前的城池,消滅這股漢軍,就能立刻拿下洛陽,占據中原花花世界。
只是,之前漢軍放棄了敖倉,這次卻沒有輕易放棄滎陽。
不僅如此,身經百戰的申耽沒有據城死守,他非常猖狂地也把大軍分開,在滎陽周邊擺出一個非常搞笑的一字長蛇陣,跟遼東軍硬碰硬。
申耽不是故意裝逼,
他只是擔心擊潰公孫淵之後遼東軍四散而逃侵凌百姓,離雒陽這麼近,如果再出這種事就真的搞笑了。
這一戰,他要打出漢軍的威風,尤其是要讓漢軍的凶名深深烙印在這些高句麗人的心中,讓他們日後再也不敢對大漢動什麼僭越的念頭。
之前輕易拿下敖倉讓拔奇膨脹非常,
搶來了這麼多的糧食,足夠他們展開一場大戰,漢軍肯定是畏懼高句麗勇士的威名,這一戰就是他日後的成名戰。
他見申耽居然不據城而守,直接展開大軍,利用人數優勢猛攻申耽正面。
高句麗兵超過一萬,密密麻麻朝申耽的軍陣撲來,如果對手是三韓,光是看這種陣仗估計已經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可申耽率領的是跟隨劉備北上的漢軍主力。
徐盛和司馬師兩翼的漢軍毫不畏懼,準確有序地裝填箭矢,在高句麗兵接近射程後一齊發射,
箭如雨下,大多數的高句麗兵沒有披甲,見這密集的箭雨落下來各個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拔奇在遼東戰場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箭雨,
漢軍的連弩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對箭矢的認知,最可怕的是,漢軍的弩射速快,且箭矢源源不斷。
那些漢軍的士卒整齊有序地完成著射箭、退回、再放的單調動作,完全沒有展現出太多的武勇,就已經死死壓住了高句麗軍的前進。
當然,弩箭再強也比不過後世的自動武器,上頭的高句麗兵還是有不少人冒著箭雨衝到了漢軍的陣前。
這讓拔奇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哼,只靠著弩箭算什麼英雄,近身搏殺,看我們高句麗勇士的厲……
他還沒高興太久,眼前突然又是讓人無比絕望的一幕——
徐盛身邊的鐵甲漢軍輕巧地排眾而出,手上的鐵矛毫無花巧地直接向前刺去,那些自詡武勇的高句麗勇士轉瞬之間就被這些鐵甲士兵開玩笑一樣地屠戮。
僅僅一個照面,拔奇自以為天下無敵的高句麗勇士已經損傷大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漢軍之中徐盛揮動長矛緩緩走出,冷笑道:
「這些勇士死的英雄,今日不如暫且罷戰,爾等也好仔細收殮手下兒郎。」
拔奇已經面無人色,
剛才的作戰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對戰爭的理解,漢軍的裝備太過精良,大量的鐵甲兵打大部分沒有披甲的高句麗兵,這不是只靠勇氣就能彌補。
而且比勇氣,漢軍難道還怕你不成?
年長的拔奇已經汗如雨下,
可年幼的公孫淵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呵呵,一群高句麗人果然懦弱,
換上我們遼東的勇士足以應付。
他手上也有三百多全身鐵甲的步兵,人人手持巨盾,可以為全軍開路。
只要能破了漢軍的箭雨,強大的遼東軍將很快粉碎漢軍的防線,就像當年攻破高句麗的國都一樣。
「我覺得咱們別打了。」徐盛懶洋洋地聲音絲毫不停,「都是遼東好兒郎,何必讓他們客死他鄉。
公孫恭,你只要投降,本將保汝不死!」
「放屁!」
公孫淵手上還有近六萬人,只是高句麗前部的炮灰受挫,漢軍居然這般狂傲,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公孫淵策馬而出,怒吼道:
「那蜀將,休得狂妄,
我遼東帶甲十萬,難道還怕你不成?
而可願與我遼東勇士單槍匹馬決一雌雄?」
徐盛哈哈大笑:
「行啊,你們誰敢上!」
打不過張遼,難道還打不過你們?
徐盛開心的舉起長矛。
公孫淵冷哼一聲,轉頭道:
「敢上前殺此賊人的,向前一步!」
話音剛落,眾將立刻下意識地向後一步,不少後面沒有反應過來的被前面的人撞得連連趔趄。
公孫淵的臉色如豬肝一樣難看,他渾身微微發顫,不住地喘著粗氣,大喝道:
「好,你們都閃開,我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