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於衷雖然為人憨厚和善,但腦子確實不笨,並且具有鑽研精神,對鐵鍋如何鍛造一研究就是三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第四天早晨,沈於衷頂著兩個黑眼圈,卻滿眼興奮地拿著圖紙跑進鐵鋪,拿了土柸開始造模具。
然而興奮沒維持多久,就隨著一聲鐵被打斷的清脆響聲,化為了烏有。
沈於衷不信邪,埋頭又開始重新打了起來,一晃眼一個白天就過去了。
恰好莫氏帶著沈約秋去集市,等天黑下來,母女二人剛剛回家,莫氏先一步回了廚房整理物什。
沈約秋一個人待在院子裡,就聽到沈月春譏諷的聲音:「小妹前兩天和二叔提議打鐵鍋,害得二叔都打一天的鐵鍋了,不知道糟蹋了咱們家多少生鐵。異想天開也要有個度吧?」
沈約秋臉色一沉,話也趕不上說就要往鐵鋪里去。
沈月春卻抬步攔在了沈約秋面前,滿臉鄙夷:「病秧子難道還想去打鐵?就你這身板要是死了,可別讓二叔二嬸也跟著去……」
沈月春心底惡毒地想,二叔若是累死在鐵鋪里那是最好不過,這樣鐵鋪就是他們大房一家的了!
沈約秋一眼就能看清沈月春在想些什麼,毫不留情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沈月春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塗脂抹粉的臉頓時多了個巴掌印,她怒火中燒,尖叫著去推沈約秋!
「小畜生你還敢打我!」
沈月春身體康健,力氣比沈約秋大了不知多少,沈約秋徑直被那股蠻勁推得往後倒去!
正當沈約秋覺得自己多少也要破塊皮的時候,一股溫熱的力量忽然纏上腰間,結實有力的臂膀穩穩將她托住——
「這位姑娘口出惡言、動手傷人,傷的還是自己的血親,未免太過惡毒。」
清淡的藥香從這人身上傳來,將沈約秋包圍著,她穩穩噹噹地落在這人懷裡,聽著頭頂低沉的聲音傳來。
沈約秋抬頭,正好看到祁景行低頭朝她看來,彎著唇角眉眼,原本張揚俊逸的五官登時溫潤了三分。
祁景行關切問道:「秋姑娘可還好?」
沈約秋眉頭狠狠一皺,一巴掌將他鎖在自己腰間的手拍開,立時後退三步遠,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人今天笑得怪噁心的。
昨天還是頭狼,今天突然溫順起來,誰信?
沈約秋自然不會被這等淺薄的皮囊表象矇騙。
她沖祁景行露出一個假笑:「多謝路大哥相救,但外頭風大,路大哥還是好好在屋子裡養傷為好。」
說完轉身鑽進了鐵鋪。
留下祁景行看了看黃昏時分還熱得人出薄汗的太陽。
風大?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臂,剛才那一攬,才知昨日看見的那段楚腰有多纖細。
細得仿佛一掐就斷。
祁景行原本明亮的眼眸倏然幽深。
然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之後,他狠狠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那些危險的想法趕出去。
一個民間女子,怎麼配得上他祁小將軍!
只不過……
他回想著剛才自己英雄救美的舉動。
他那位尚在京城的好友,有京城第一公子美稱的柳胤,上回便是這樣讓五公主芳心暗許的。
怎麼剛才沈約秋被救美,卻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難道是這偏僻小鎮的姑娘,和京城那些女子想法不太一樣?
祁景行正出著神,忽然聞到一股嗆人的脂粉味。
一張紅紅白白如同染缸的臉不知什麼時候湊到了他面前,此刻含羞帶笑,矯揉造作地往他身上靠:「這位公子可是我二叔救回來的?我名叫月春,公子叫什麼名字?」
祁景行頓時被嚇了一跳,猛然後退三丈,嫌惡地拍掉身上的脂粉:「粗鄙之女,離我遠點!」
說完兩步回到的雜物間,啪地把門關上。
哪來的惡女,竟敢肖想他冰清玉潔的身子!
然而沈月春從未見過如此俊美之人,早就色迷心竅,祁景行的惡聲惡氣,她一律當做耳旁風。
沈月春盯著男人挺拔的背影,沒讀過什麼書的她形容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哪哪兒都是男兒氣概,哪哪兒都讓人臉紅心跳。
沈月春一想到對方如果成為自己的丈夫,青紅交錯的臉竟然詭異地浮起害羞的神色。
莫氏原本躲在房門背後看熱鬧,瞧見大侄女這神色,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大房真是一脈相承的異想天開!
話分兩頭,沈約秋剛才跑進鐵鋪,就見她爹沉默地盯著幾塊已經被打壞的生鐵。
偏偏大房的堂哥沈千磊還在旁邊說風涼話:「二叔省省吧,咱家這點榆木腦子,還想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呢,擱這兒眼高手低還被人笑話……」
「二堂哥自己蠢笨,便當別人也蠢,我給我爹當幫手,都比你有用!」
沈約秋拖了張小板凳坐在封箱的位置,朝著沈於衷露出一個甜笑:「爹,你不是說我控火比你都好嗎,說不定這回我拉風箱,你就成功了呢!」
原本滿心苦悶的沈於衷,登時被女兒的笑容感染:「秋秋說得對,我們再來試最後一遍!」
沈於衷從來捨不得拒絕女兒,無論如何他願意為女兒再試一次!
沈千磊嗤笑一聲,搖搖晃晃地出門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而鐵鋪里再度熱鬧了起來,眼看沈於衷將鐵重新放回來融化,沈約秋盯著爐子裡的火,心想:「鑄一口鐵鍋,讓我爹爹高興高興吧。」
爐子裡的火像是得到了命令,忽大忽小地跳動起來。
鐵鋪里桌球聲不絕於耳,父女二人專心致志,連莫氏來叫吃晚飯都不肯挪窩,一直到月上中天。
雖然沈於衷憨厚老實,沈約秋聰慧剔透,但這父女倆犯起倔來就是一個德行,莫氏都拿他們無可奈何。
祁景行偶然出門,看到莫氏擔憂的面容,再看看鐵鋪里的情形,開口道:「沈夫人是在擔心秋姑娘的身體?」
莫氏被說中了心事,先是一怔,一看是祁景行,才笑著嘆了口氣。
今天下午大房的侄女兒欺負女兒,莫氏原本是瞧見了,只不過她正要上去替女兒撐腰時,就看到這個年輕人先她一步,護住了女兒。
莫氏難得對一個外人有了傾訴的欲望:「這十五年來,我這女兒大病小病不斷,我爹是這片地方最有名的大夫了,說秋秋因為早產,先天就是體弱,氣血虧空。但這幾十年,不論怎麼補,她的身體也不見多大起色,但凡動作大一些,便會臉色蒼白,氣息難喘……我和她爹商量,如果今年年底再沒有起色,便帶著秋秋上京尋醫。」
祁景行眉梢一挑,忽兒笑道:「我這裡倒有一個方子,正是專克這氣血虧空之症……」
「爹!成了!」
鐵鋪里突然傳來沈約秋驚喜的叫聲,打斷了祁景行的話。
緊接著,沈於衷舉著一口新鮮出爐的鐵鍋,和女兒一塊跑進了院子:「秋秋她娘,你快看!」
莫氏沒想到這父女倆一搗鼓,還真讓他們弄成了,當下又氣又笑:「成什麼成!你還記得你女兒要按時吃飯和喝藥的醫囑嗎?」
沈於衷一拍腦門:「對哦,我怎麼給忘了!秋秋,快去吃飯喝藥!」
沈約秋一噎,眼看她娘今晚就要抓著她叨叨不放,立馬轉移了話題:「娘啊,你看這鐵鍋多好,摔不壞!說不定做菜也好吃!」
莫氏一眼就看穿女兒的心思,當下趕人:「還不快去吃飯!」
沈約秋灰溜溜地被趕去廚房,無意間一瞥,瞥見祁景行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約秋當即毫不客氣地瞪了對方一眼,進廚房找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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