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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章 屍祟

2024-12-16 00:59:34 作者: 觀虛
  第949章 屍祟

  荀子悠一證。

  他覺得這沈守行反覆無常,有點古怪。

  可沈守行既然答應了,他也沒拒絕的道理,本來為了墨畫,他就是要進一趟礦井的。

  荀子悠收斂了一身劍氣,拱手道:「好,多謝沈長老。」

  沈守行目光暗淡地點了點頭。

  之後他命人,取來了礦井圖,便帶頭走向了沈家礦山,同行的,還有不少沈家修士。

  荀子悠目光微凝,跟在他身後。

  顧師傅不假思索,也跟了上去。

  反倒是樊進,腳步灌鉛了一般,神情遲疑。

  他打心底里,根本不想摻這趟渾水。

  但沈家,太虛門,和顧家的人都去了,他這個孤山城典司,若不一同前去,儘自己的責任,事後追究起來,真的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別說做個典司了,恐怕在整個乾學地界,他都沒容身之處了。

  眼見眾人越走越遠,樊進心中焦急,最後咬了咬牙,便也邁著沉重的雙腿,跟上了眾人。

  隨著沈守行一行人,進了礦井,孤山內的修士越來越多,局勢也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而在墓地中,墨畫還在捧著羅盤,辨著方位,給皮二爺他們,還有四個身份不明的黑袍修士帶路。

  走著走著,墨畫忽而停了下。

  「怎麼了?」灰二爺問道。

  「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們·————」墨畫有些緊張道。

  皮二爺幾人向四周看了看。

  四周黑的,什麼都沒有。

  「你看錯了吧。」耗子道。

  墨畫皺眉,但也沒說什麼,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而在他們身後的陰暗處,似乎的確有什麼東西,在沙沙作響,此時一味向前走的眾人,並沒有察覺到·—

  向前走了一會,甬道前又出現了一道閘門。

  眾人不得不在閘門前停下。

  「還有閘門?」灰二爺皺眉道:「這墓道里,弄這麼多門做什麼——」

  沒人能回答他。

  灰二爺搖了搖頭,看向墨畫,「小兄弟,靠你了。』

  「嗯。」墨畫點頭,而後如法炮製,取出羅盤陣筆,開始推演陣紋,尋求破解之法。

  灰二爺幾人,在一旁耐心地等著。

  墨畫將閘門上的陣紋,大略看了幾遍,心中衍算了幾回,便知道怎麼破這閘門上的陣法了。

  但為了表現得像個「正常的陣師」,他還是裝模作樣地在磨洋工。

  空白的陣紙上,墨畫一筆一畫,表面認真,內心敷衍地推演著。

  畫著畫著,墨畫忽而心中一,皺起了眉頭。

  「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

  來時的甬道,那些黑暗中,似乎的確有「沙沙」作響的聲音,當然,說是「聲音」也不太對,

  更像是一種神念上的「通感」。


  仿佛有什麼東西,陰森森的,正在從黑暗中,向著自己爬過來。

  可是會是什麼東西?

  墨畫皺眉。

  假如黑暗中真的有東西,灰二爺幾個盜墓賊,還有那四個神秘的黑袍修士,他們能感知不到麼?

  他們畢竟是金丹修士。

  墨畫雖然走神識證道之路,神念強大,但他畢竟只是築基,神識也只有十九紋巔峰,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的神念就比金丹還強了。

  更何況,還是七個金丹。

  如果真有貓膩,那這七個人,應該怎麼都不可能毫無察覺———

  墨畫靜下心來,開始繼續假裝解陣。

  可畫著畫著,那股陰森感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

  墨畫證片刻,忽而明白了什麼。

  但他沒露聲色,而是平靜了片刻,猛然一驚,抬頭看向上面。

  他這異樣,也被其他人察覺到了。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可頭頂是黑的甬道,一點光亮沒有,也沒任何氣息。

  「小子,你做什麼,一驚一乍————.」

  那個被喚作耗子,一臉尖嘴猴腮的盜墓賊皺眉道,可還沒說完,他的臉色就驟然一變,驚聲道:

  「」—.二爺!」

  灰二爺有些不明所以,可片刻後臉色突然慘白。

  他感覺,背後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地貼住了。

  粘稠的,噁心的,像是一團包在骨頭上的爛肉。

  灰二爺頭不敢動,以眼角的餘光向後警去,便見一隻腐爛的,骯髒的滿是泥污的手掌,扒在他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腦後一股腥風傳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張開大口,咬向了他的腦袋,

  情急之間,灰二爺猛然低頭,避開了腦後的撕咬。

  而他這一低頭,墨畫幾人也就看到了,扒在灰二爺身後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畸形,枯瘦,醜陋,流著漆黑而腥臭的血漬,臉上五官被擠壓變形,分不清面容,唯有嘴巴,

  有三道裂口,像是地里的蟲齒一般,白森森的。

  眾人見了這一幕,神情都為之一變。

  而這血肉怪物,適才一口咬空,立馬又面容裂開,張開了三瓣嘴,宛如肉蟲一般,再次向灰二爺的腦袋啃去。

  它貼在後背上,動作又快又隱蔽,灰二爺一時也拿它沒辦法。

  就在這血肉怪物的三瓣嘴,要嘬到灰二爺的後腦勺時,一旁的黑袍公子,長袖一甩,一把鋒利的長劍脫手,挾著血色的劍光,直接刺中了怪物的面門。

  迅疾的劍身,力道極大。

  強大的劍氣,貫穿了怪物的頭顱,也帶著這怪物,向後飛去,釘在了甬道的石壁上。

  可即便頭顱被貫穿,這怪物仍舊活蹦亂跳,兀自掙扎,甚至不過片刻,便掙扎著爬起,發出怪異的叫聲,不顧黑血飛濺,不顧血肉模糊,直接將它那血腥而畸形腦袋,從長劍中拔了出來。


  像是從串串上,擼下來的肉丸子。

  眼看著它又要撲上來,外號叫「石頭」的矮壯的盜墓賊,當即衝上前去,運轉靈力,在右臂上覆上一層土石鎧甲,一拳將這血肉的怪物,轟成了殘肢。

  這怪物殘肢四散,還在地上蠕動。

  但卻沒再重新聚合,也沒繼續撲殺上來。

  眾人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墨畫便又喊道:「頭上!」

  灰二爺抬頭一看,一灘血肉,便掉在了他臉上。

  這是另一隻,體型稍小的,但同樣有著三瓣嘴,肉身腥臭腐爛的屍類怪物。

  這怪物,本就有兩隻。

  一隻跟在後面,一隻扒在甬道頂部。

  第一隻被殺了,大家只鬆懈了片刻,這另一隻便驟然出現,撲到了灰二爺的頭上。

  這一番變化更是猝不及防,灰二爺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怪物跳臉了。

  怪物蟲齒綻開,三排尖牙,直接咬在了灰二爺的腦門上。

  但預料中,血肉爆開的場面並未發生。這怪物三瓣嘴,奮力咬了下去,可只咬開了一點。

  它雖然牙口足夠鋒利,但似乎仍只是二品,咬不爛灰二爺金丹境的肉身。

  白森森的鋒利牙口,只在灰二爺的額頭,留下了幾道齒痕,帶出了一溜血跡。

  可即便如此,這怪物仍舊貪婪吮吸,並不鬆口。

  灰二爺驚魂方定,而後怒從心頭起。

  他伸出雙手,直接掐著怪物,將其生生扯爛,而後忍著噁心,將它的三瓣口從臉上了下來。

  石頭取出一瓶不知名的靈液,遞給灰二爺。

  灰二爺將靈液,兜頭澆下,清洗掉了身上的腐肉和污血。

  之後他不敢大意,立馬取出一瓶青色藥粉,倒在傷口上,又內服了幾粒丹藥,接著打坐內視,

  確認自身血肉和靈力,沒有問題,也沒有中屍毒的跡象,這才長長鬆口一口氣。

  一旁的黑袍公子,見狀目光一凝,問道:「沒事吧。」

  灰二爺點了點頭,有些慶幸道:「還好這東西只是二品,若是三品,我這命恐怕就交代在這了。」

  而且,遭這怪物啃噬,恐怕死得悽慘無比,是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這怪物究竟是什麼?」黑袍公子皺眉問道。

  灰二爺面色陰沉,

  ,「恐怕是墓里的一類『屍祟』

  ......

  「屍票——

  黑袍公子沉吟片刻,皺眉道:「這類屍祟,似乎與魔道以煉屍之法煉出的銅屍鐵屍,完全不同灰二爺常年下墓,對墓里的古怪,知道不少,而他這行本就是灰色的,也與不少魔修打過交道,便點頭道:

  「銅屍鐵屍,是魔修後天煉製的『殭屍』。但這屍祟不同,大多數屍祟是在陰暗的地下,在邪氣,陰氣和死氣交織的環境下,自然屍變生成的,陰毒詭異。」

  「殭屍被屍修隨身帶著,但這類屍祟,一般也只有墓地才有,不下墓的話,基本遇不到。」


  黑袍公子微微頜首,而後奇怪道:「天地之間,萬物皆有氣息,妖有妖氣,魔有魔氣,這屍崇既然是『屍』,自然也該有『屍氣』。」

  「更何況,這屍祟囚於地下,屍氣濃烈,血肉腐爛至此,氣味也極其刺鼻,為何我們卻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

  灰二爺皺眉,也說不清楚。

  屍崇也是分很多種的。

  有些屍祟,同樣腥臭撲鼻,屍氣滔天,隔很遠就能感知到。

  但這墓里的,不知為何,氣機竟如此隱蔽,

  便在此時,人群中的黑袍老者,突然開口了。

  這是他下墓之後,第一次說話。他的聲音,異常蒼老,且透著一股沉沉的死氣:

  「生死,皆是天地造化。這類『屍祟』,集先天怨氣,大地陰氣,死者煞氣,機緣巧合下異變而成。」

  「此乃天地造物。」

  「天地生成之物,無論是生是死,都有『巧奪天工』之處。所以比起銅屍鐵屍,總有些難以捉摸的能力。這一點,是修士後天煉製之物,所無可比擬的。」

  黑袍公子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拱手行禮:

  「晚輩受教了。」

  便是墨畫聽了這番話,也都心中驚訝。

  這位身穿黑袍,不露面容的老者,對天地大道的認知,的確相當不凡。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墨畫心中嘀咕。

  但話雖如此,對眾人來說,這些屍祟,還是大麻煩。

  一旁的石頭,小聲對灰二爺道:「二爺,這還是在墓的外緣,便有這類屍祟出沒,裡面恐怕更多,甚至還可能有三品的—.」

  石頭的神情,有些忌憚。

  灰二爺眉頭緊皺,片刻後目露精光,沉聲道:

  「非大墓,無崇物。越是邪門,越說明這墓葬尊貴,裡面的好東西越多。」

  石頭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盜墓這行就是這樣,收益越高,風險越大。

  同樣,風險越大,也預示著收益就可能越豐厚。

  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們都明白。

  之後眾人準備出發。

  墨畫繼續解陣,想著將閘門打開。

  灰二爺仍舊坐在一旁調息。

  他是這行的老手了,知道墓里的東西,處處透著詭異,不會因為適才的屍祟只是二品,就掉以輕心。

  有些金丹同行,就是中了不知名的二品屍毒,這才死在墓地里的。

  這些事例,灰二爺聽了不少。

  因此,在墓地里,一旦受傷,哪怕是小傷,也要慎之又慎。

  灰二爺打坐,調息著自己的傷勢。

  而墨畫也在專心解陣。

  現在屍祟出現了,他也不願拖久了,因此裝模作樣磨蹭了一會,就破了閘門的陣法,將閘門打開了。

  閘門後面,仍舊還是黑的甬道。

  「這個破墓,地方可真大————」耗子皺眉道,「沒完沒了的。」」

  「抓緊時間,別抱怨了。」灰二爺道。

  他最後又內視了一下,檢查了一下自身的傷勢,確認沒什麼問題,也沒中「屍毒」,這才起身道,「走吧。」

  眾人又向著甬道深處走去。

  仍舊是墨畫拿著羅盤,走在最前面。

  眾人跟在他身後。

  但因為「屍祟」的事,不光灰二爺他們,便是身穿黑袍的四人,也都警惕了起來。

  這屍祟詭異,腐爛腥臭,但偏偏又無聲無息,神識似乎也察覺不到,讓人防不勝防。

  因此眾人,無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尤其是灰二爺,適才那兩隻屍祟,全都是衝著他來的,一隻扒過他的肩膀,一隻跳在了他的臉上,那噁心的口牙,還咬在了他額頭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因此灰二爺格外小心。

  尤其是這兩隻屍祟,之前很可能就跟在他們身後,而且跟了很久,只是他們所有人,全都毫無察覺—

  灰二爺想到這裡,忽而想起什麼,心裡猛地一跳。

  「不——.不是所有人都沒有察覺—」

  灰二爺轉過頭,看了眼墨畫,心裡凜然:「這小子,似乎是察覺到了————」

  「之前來的路上,他就說過有什麼東西,很明顯是感知到了什麼。」

  「或許感知得不夠清晰,但這份對危險的警覺,難能可貴,尤其是在盜墓這個行當·———.」

  灰二爺又高看了墨畫一眼。

  「這是個極品的好苗子,說什麼都不能放走,一定要死死抓在手裡,讓他替我賣命。」

  灰二爺目光興奮,深深看了墨畫一眼,而後收斂起神色,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戒備起四周來。

  而在灰二爺默默注視著墨畫的時候,墨畫也在悄悄關注著他。

  有件事,墨畫沒說出來。

  在灰二爺眼裡,這兩隻屍崇,是衝著他去的。

  但其實不是。

  這些屍祟,其實是衝著墨畫來的。

  就像他在孤山城裡,做過的那個噩夢一般,夢裡很多畸形的冤魂,從深淵爬出,對他撕扯,啃咬。

  這兩隻屍祟,也是一樣。

  只不過,屍祟要「笨」一些,它們知道墨畫在哪,但似乎又不知,人群中究竟誰才是墨畫。

  墨畫將自己的神念,留了一部分在灰二爺身上。

  這兩隻屍,就將灰二爺當成了他,開始扒他的肩膀,跳他的臉了。

  當然,墨畫也適當地推波助瀾了一下,比如幾句話,渲染一下氣氛,分散了一下注意力。

  或者在灰二爺避不開的情況下,開口提醒他,讓他抬個頭,把臉露給屍崇啃。

  而這些屍祟,其實也根本不簡單。

  它們所有的招式,幾乎全部都是奔著修士的腦袋去的。

  一旦被它們咬中腦袋,一縷惡毒的邪念,便會順著傷口,破開識海的命門,滲入修士的腦中。


  這屍祟真正的「屍毒」,不在血肉和靈力,而在識海。

  適才灰二爺被咬的時候,一縷青黑色的毒念,其實已經順著他的腦門,滲透進他的識海了。

  灰二爺不知道,其他幾人看不出來,但墨畫卻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他怕灰二爺知道後,心裡接受不了,也就沒告訴他,而是在一旁,偷偷觀察灰二爺的狀態。

  他之前就好奇。

  妖魔類的邪念,對正常修士的侵蝕,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有沒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具體表現如何。

  只可惜,他一直沒機會研究。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案例」,就擺在面前,墨畫自然要好好觀察一下。

  但可惜的是,觀察到現在,灰二爺好像也沒什麼異常。

  墨畫猜測,要麼是這「屍毒」邪念,劑量太小了,發揮不出毒性。

  要麼是三品金丹修士神念抗性高,二品的邪念,對金丹境的修士影響不大。

  或者就是,目前還處在「潛伏期」,看不出病症。

  「待會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屍祟,引誘過來,再咬這灰二爺幾口。」

  「倘若真的有效,那————」墨畫尋思了片刻,忽而眼眸一亮:

  「我就抓一些邪祟,試著養成屍祟一般的『病毒」。「

  「以後若有金丹之上的壞人想殺我,我打不過,那我就想點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們投放這些邪念之毒,污染他們的識海,惑亂他們的神智,腐蝕他們的道心———.」

  墨畫眼眸越來越亮。

  而後他又琢磨了下,覺得按照他的設想,應該是可行的。

  不過萬事都要躬行,任何設想,都要通過實際的案例驗證下。

  墨畫點了點頭。

  之後他就一邊帶路,一邊悄悄關注著灰二爺,想通過灰二爺的病狀,驗證一下自己,借邪念「投毒」的設想。

  而此時的灰二爺,仍舊一無所知,懷揣著囚禁墨畫,以為己用的心思,一步步走向墓葬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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