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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同夥

2024-09-10 08:27:24 作者: 斑衣
  「是不是因為劉勤的事,我們警方要求你配合調查,讓你有了壓力?」

  韓飛鷺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的確很關心周頌,開始替他分析原因。

  周頌心裡的確有壓力,但不是因為劉勤,而是因為那箱寄到家裡的水彩畫筆等物。他擔心自己在自己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悄然分裂成兩個人。在見到心理醫生之前,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憂慮,見到心理醫生後,還不如不見。不過此時韓飛鷺似乎替代了心理醫生的作用,雖然言語粗糙,也不怎麼有耐心,但是他貴在真誠,所以和他談心的感覺還不賴。

  周頌笑道:「如果我說是,你會不再因為劉勤的事來煩我嗎?」

  韓飛鷺實話實話:「不會。這案子結束之前,我會一直煩你。」

  廣場裡人不多,滿眼都是綠樹濃陰,還有微風吹來,涼爽怡人。周頌道:「我們走走吧。」

  兩人慢慢走在草坪夾道里,周頌問:「所以你這次找我還是為了劉勤的案子?」

  韓飛鷺一抬手摺下一根柳條,拿在手裡把玩:「為劉勤,也為潘少傑。」

  周頌:「潘少傑怎麼了?」

  韓飛鷺:「我懷疑他和蔡敏敏的死脫不了干係,他手下有個叫馮達年的人,你認不認識?」

  周頌:「我雖和他走得比較近,但是他的朋友我一概不認識。」

  韓飛鷺:「不是他的朋友,是夜總會大堂經理。蔡敏敏死那天,是他送蔡敏敏回家,雖然當時蔡敏敏活著,但是第二天就死了。我們在蔡敏敏家裡發現幾克冰毒,蔡敏敏又死於毒品注射過量,所以當時我們認為蔡敏敏的死是個意外。直到昨天我查到毒品來源,蔡敏敏家裡那幾克冰毒是一個叫熊亮的販子手裡的貨,熊亮招認他在5月14號晚上11點左右去天上人間後門給馮達年送了一次貨。但是第二天,那批貨就出現在蔡敏敏家裡。」

  周頌:「你現在懷疑蔡敏敏死於一個陷阱?是馮達年有意教唆蔡敏敏吸毒,導致她中毒死亡?」說著搖了搖頭,「這個計劃操作性不強。就算馮達年真有此意以此計劃殺死蔡敏敏,他怎能保證蔡敏敏會自願注射過量的冰毒呢?你剛才說了,蔡敏敏是在第二天死的,當時家裡只有她一個人,難道馮達年有辦法遠程操控她的行動?」

  韓飛鷺把柳條一圈圈往手上纏:「這正是疑點。昨晚我們去找馮達年,他已經失蹤了,他的失蹤恰好能證明他身上有嫌疑。我懷疑殺死蔡敏敏的兇手就是他,但是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就算蔡敏敏有毒癮,也不太可能會在早上一起床,還是前一晚宿醉的情況下給自己注射冰毒。而且她應該很清楚自己能承受多大的劑量,沒有理由會失誤到殺死自己的地步。難道馮達年就是在等她自己失誤?那這個計劃的不確定性也太大了。」

  周頌蹙眉不展,若有所思,撥開肩頭的柳條又走了一會兒,才道:「你一直說蔡敏敏死於注射過量毒品,她不是吸服,是用針管注射對嗎?」

  韓飛鷺:「對。」

  周頌:「你發現屍體時,現場有多少針管?」

  韓飛鷺:「十幾隻吧,七八隻已經用過的,還有幾隻沒拆封的。」

  從小路走出來,到了一片扇形的廣場,當中立著一座雕塑,邊上擺著一隻自動販售機。周頌道:「在這兒等我一下。」說完朝販售機走過去,掃碼買了兩瓶冰涼的青梅綠茶。他拿著飲料往回走,看到韓飛鷺正望著廣場中央的雕塑;那是一座由幾個橢圓圓環嵌套在一起的不規則形狀的雕塑,每隻圓環都塗著不一樣顏色的漆料。但是年頭已久,風侵雨蝕,油漆脫落嚴重,露出它們灰褐色的本來面目。


  他把一瓶飲料遞給韓飛鷺,笑道:「這是賠禮。」

  韓飛鷺有些刻意地轉動身子背對那座雕像,接住飲料:「你給我喝雲南白藥才能彌補我心裡的創傷。」

  周頌的目光從那座雕像上輕描淡寫地掠過,喝了口水,又問:「你們給蔡敏敏做屍檢了嗎?」

  韓飛鷺:「昨天才開始。因為現場沒有發現刑事犯罪痕跡,蔡敏敏的父母不同意做屍檢。昨天揪出了熊亮,蔡敏敏家人才同意屍檢。但是耽誤了好幾天功夫。」

  周頌:「查過她的病例和就診記錄嗎?」

  韓飛鷺:「查過,她來聿城一年,只在三個月前因為急性腸炎住了兩天院。其他小病小痛可能自己買藥或者去私人診所解決了。」

  這種情況很常見,許多來大城市務工的外地人員為了省錢能夠常年不進醫院,若有病痛要麼自己拿藥,要麼去比較便宜的小診所。因此很難查到他們的就診記錄。

  周頌後退幾步,站在涼陰下。韓飛鷺跟過去,道:「你問這麼詳細,是想幫我分析分析?」

  周頌把水瓶子放在脖子裡,以此給自己降溫:「我倒是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想,但是沒有任何證據佐證。」

  韓飛鷺:「說說吧,你猜錯了我也不會怪你。」

  周頌便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樣,我也覺得蔡敏敏自己失誤的可能性不大,馮達年等蔡敏敏失誤的可能性更小。如果馮達年真的是兇手,那他一定有一個完備的計劃可以確保蔡敏敏能死在自己手中。」

  韓飛鷺:「什麼計劃?」

  周頌:「毒品是蔡敏敏自己注射的,這毫無爭議。但是有沒有可能存在這樣一種情況,蔡敏敏不知道針管里裝的是毒品,而是把它當認作種某種......藥品?」

  韓飛鷺腦子靈光,非常擅長舉一反三:「你是說,蔡敏敏可能患有某種病,這種病需要她定時定量注射某種藥物。案發當天早上她像以前一樣給自己注射藥物,但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注射了毒品。」

  周頌點點頭:「這個計劃很好施行,只需要提前把她準備好的藥換成毒品,如果她有提前把藥物打入注射器的習慣的話,那就只需要更換注射器。有許多疾病需要長期注射藥物,比如婦科炎症或者是糖尿病之類的。考慮你們還沒有出具屍檢報告,且查不到她的詳細病例,建議你查查她的消費記錄,還有問問她身邊的朋友,她可能自己購買過某種藥品,或是拜託朋友幫她購買過某種藥品。」

  韓飛鷺臉上寫著『大恩不言謝』五個字,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走遠幾步去打電話。他安排完工作往回走,發現周頌已經不在樹蔭下,正站在廣場中央的雕塑邊。

  他走到周頌身邊,也看著這座雕塑,道:「我也是看到這座雕塑才想起來這裡就是當年魏春紅被埋屍的地方。」

  十年前,這片廣場還是工地,也是魏春紅案的案發現場。這座雕塑朝西1.3米,就是當年警方掘出魏春紅屍體的地方。

  周頌摸了摸雕塑,表面奓開的漆皮撲簌簌往下掉。他拍掉掌心的灰漬,繞著雕塑慢慢踱步:「這是什麼時候建的?」

  韓飛鷺站在原地沒有動:「具體時間我記不太清楚,應該是12年9月20號左右。」

  12年9月20號,在魏春紅的屍體被發現的5天後,這座雕塑便被搭建,矗立至今。

  周頌繞著雕塑走完一圈,回到韓飛鷺面前:「你剛才說即是為了潘少傑找我,也是為了劉勤找我。已經聊完了潘少傑,現在聊聊劉勤。」

  韓飛鷺:「還是舊話重提,14號晚上劉勤找過你,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周頌:「很重要嗎?」

  韓飛鷺:「當然重要。他很多年沒聯繫過蘭嵐,但是和你見過面就去找了蘭嵐,還是偷偷摸摸溜進蘭嵐家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經他一問,周頌也覺得奇怪,仔細回想一番,道:「那天晚上他帶著一盒鋼筆來找我。」

  韓飛鷺:「什麼鋼筆?」

  周頌朝公路方向看了看:「你開車了?」

  韓飛鷺:「停在路口。」

  周頌道:「我們去蘭嵐家裡看看吧,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那盒鋼筆。」

  在路上,周頌詳細解釋了那盒鋼筆的淵源:「魏春紅是我們班的班主任,她教英語,除了我們班,她還教五班和十三班。有一天她買了一盒鋼筆拿到班裡,說是獎勵給下月月考英語成績能考到90分以上的學生。那盒鋼筆一共有10支,她自己用1支,還剩下9支。發完為止。月考結束,三個班共有7名學生的成績過了90分,其中就包括我和蘭嵐。除去她自己用的那支,盒子裡應該只剩下2支。但是劉勤前幾天無意間在家裡找到了那盒鋼筆,拿著鋼筆過來找我,盒子裡卻還有3支。」

  周頌說的這些,韓飛鷺都沒有在案卷里看到:「其中有1支是魏春紅的?」

  周頌搖搖頭:「不,魏春紅習慣把鋼筆隨身帶在包里,但是當年警方和魏春紅的家屬核對包里的遺物時卻沒有發現那支鋼筆。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件小事,魏春紅可能不小心把鋼筆丟了,可能放在辦公室或者家裡的某個地方。直到10年後,劉勤找到那盒鋼筆,發現裡面還有3支,其中一支是用過的,裝的是藍墨水。如果魏春紅自己使用,她會用紅墨水。我常去她辦公室,她只用紅色墨水。」

  韓飛鷺:「一支用過的鋼筆,難道是她發給學生,又收了回來?」

  周頌:「這個解釋最有說服力。但是——」

  他欲言又止,臉色凝重。韓飛鷺看他一眼:「但是什麼?」

  周頌:「當年劉勤發現魏春紅的鋼筆失蹤後,懷疑我是兇手,自然也懷疑是我拿走了鋼筆。他在警局搜我的書包,搜出了我和魏春紅同款的鋼筆,他以為他抓到了兇手,不知道那支鋼筆是我得到的獎品,除了我之外還有6個人也有。他不相信,我就帶他回學校,把拿到鋼筆的人全叫來,當著他的面拿出自己得到的鋼筆,他才罷休。但是當年每個人都拿出了鋼筆,他卻在鋼筆盒裡找到一支用過的鋼筆,而且還是魏春紅髮出去又收回的鋼筆。說明——」

  他突然覺得車裡冷氣太足,皮膚寒涔涔的,於是去調整控制冷氣的按鈕。

  韓飛鷺續上了他沒說完的話:「說明當年你們幾個人拿出的鋼筆中確實有一支是魏春紅的。兇手就在當年幾個學生當中。」

  或許是因為周頌不熟悉韓飛鷺的車,擰了半天,車裡的冷氣只增不減,他的臉像是被冷空氣凍住了,白得像結了一層冰霜。韓飛鷺把他的手撥開,擰了兩下旋扭,關上了呼呼直冒的冷氣。

  周頌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道:「劉勤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來找我,想讓我拿出我的那支鋼筆讓他辨認,究竟是不是魏春紅的那支。」


  韓飛鷺:「你拿給他看了嗎?」

  雖然很清楚韓飛鷺不是針對他個人,只是在秉公執法範圍性調查。但是周頌還是很排斥被他以審訊的語氣質問。「沒有,早就不知道被我丟到了哪裡。」

  韓飛鷺照顧他情緒,不再追問:「找過你之後,他就去找了蘭嵐。可能他是想確認蘭嵐的鋼筆究竟是不是魏春紅丟失的那支。」

  到了蘭嵐家樓下,韓飛鷺把車停在甬道邊,和周頌上樓。蘭嵐家門口貼著封條攔著警戒線還放著兩個路障,韓飛鷺一一把障礙解除,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周頌緊隨其後,走到臥室,門框上及門口地板上還留著大灘的血跡,他似乎又看到劉勤扶著門框一點點滑到地上,對他說『救救我』。隨後,他又看到了自己,一個想要見死不救,甚至對劉勤即將死亡一事感到興奮的人,一個像毒蛇一樣冷酷無情的人。

  此時審度彼時,他為自己竟然產生如此冷酷狠毒的想法而心驚。

  韓飛鷺見他臉色不太自然,以為他看不慣慘烈的命案現場,便道:「你去客廳等。」說完把臥室房門關上了。

  周頌往客廳走了幾步,能聽到韓飛鷺在臥室里翻找東西。

  韓飛鷺高聲問:「那隻盒子是什麼樣的?」

  周頌:「一隻綠色的餅乾盒,上面印著日文。」

  臥室里呼呼通通響了一會兒,臥室門突然被拉開,韓飛鷺拿著一隻綠色鐵皮盒走出來,問:「是這隻?」

  周頌把盒子接過去,打開蓋子,裡面還只剩下兩支鋼筆:「缺了一支。」

  韓飛鷺把兩隻鋼筆筒都卸下來,裝墨水的管子乾乾淨淨,可見是全新的,道:「缺的是那支用過的。」

  周頌:「是被蘭嵐帶走了嗎?」

  韓飛鷺合上蓋子,把盒子夾在腋下,摟著周頌的肩膀往外走:「目前看來只能是她。我們趕快出去吧,這種地方你少待,待久了容易變成地縛靈。」

  周頌問他什麼是地縛靈,但是韓飛鷺卻不解釋,只是嚇唬他:「這玩意兒和小鬼兒一樣難纏,你再多念叨幾句,它今天晚上就去找你。」

  周頌把白眼翻到了天邊:「幼稚。」

  他又被韓飛鷺帶回警局,因為他幫助警方找到了被警方遺漏的物證。韓飛鷺為了把證據鏈做到環環相扣,所以需要他再作一份筆錄。周頌跟著他上了樓,經過辦公區時引起不小的騷動,不僅是因為他幾次三番登門,給警察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因為他這張臉過於卓越,所以走到哪兒都有人多看兩眼。

  韓飛鷺像個打家劫舍歸來的山大王,摟著周頌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給在座的單身女性一個機會,誰想給周少做筆錄?」

  他是開玩笑開慣了的,在座的女警只是笑,均不搭腔。只有穆雪橙傻乎乎地把手舉起來:「我我我!」

  韓飛鷺:「好,機會給你,可別不中用。」說著把周頌往前推了一把,「去吧。」

  要不是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周頌很想往韓飛鷺身上捶兩拳,他回頭暗暗瞪了韓飛鷺一眼,隨後調整出優雅得體的微笑,朝穆雪橙走了過去。

  韓飛鷺去找顧海,拉開顧海的辦公位旁邊一張椅子坐下:「蔡敏敏生了什麼病?現吃什麼藥?」

  在廣場裡他就給顧海打電話,讓顧海調查蔡敏敏有無購買處方藥。


  顧海道:「我剛才聯繫到了蔡敏敏一個老鄉,她在藥房工作。據她所說,蔡敏敏患有1型糖尿病,經常找她代買胰島素。因為她可以用成本價買進,所以蔡敏敏一直都提前把錢轉給她,她直接購買。這也是我們一直查不到她購買胰島素記錄的原因。」

  韓飛鷺不禁朝周頌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這位少爺金口玉言,蒙的全中說的全對。」

  顧海又問:「我也按你說的,仔細查驗了從蔡敏敏家垃圾桶里發現的針筒。其中一支裝的不是毒品殘留液體,而是胰島素。」

  韓飛鷺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行了,案件升級沒跑了,準備下發各派出所的協查通報。全城範圍內搜捕馮達年。」

  顧海:「是。」

  周頌慢慢走過來,站在韓飛鷺面前,看到韓飛鷺滿臉帶笑看著自己,便道:「你幹嘛笑得這麼抽筋?」

  韓飛鷺心情大好,撈起他的手握住,還用力搖了搖:「你真是我的福星。」

  周頌把手抽出來,道:「借一步說話。」

  韓飛鷺:「只要不出國,借多少步都行。」

  兩人走到窗邊,周頌道:「我幫了你的忙對嗎?」

  韓飛鷺:「對。」

  周頌:「那你能不能也幫我一個忙。」

  韓飛鷺:「什麼忙。」

  周頌:「我想看魏春紅案的案卷。」

  韓飛鷺一口回絕:「不行,我們內部資料不能外泄。」

  周頌本就沒抱多少希望,所以並不堅持,只是面露失望。

  韓飛鷺看著他琢磨了一會兒,道:「但你是那件案子的涉案人員,若有疑點,我可以詢問你。」

  周頌聽不明白:「所以呢?」

  韓飛鷺:「所以我現在再看一遍案卷,你在這兒站著別動,我隨時有問題要問你。」

  他找了個折中的辦法,讓顧海翻出魏春紅案的案卷,根據案卷記載一一和周頌核對細節,效果和周頌直接看到案卷差不多。過到現場偵查記錄,貼滿了現場的照片,韓飛鷺無法把照片描述出來,只好自己看。

  他埋頭看現場照片,周頌也沒閒著,粱桭查他的崗查到他又請了半天假,問他在哪裡。他在手機上回復粱桭的消息,又問起周靈均的情況。

  他正和粱桭來來往往互發消息,右手突然被韓飛鷺拽走,他怔了怔:「怎麼了?」

  韓飛鷺把他的手腕扭正,從他袖口裡捏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綠色漆皮。「這是雕塑上掉下來的?」

  剛才在廣場,周頌摸過那座雕塑,一塊剝落的漆皮掉進他的袖口,此時才被發現。周頌道:「應該是,到底怎麼了?」

  韓飛鷺把案卷中黏貼的一張照片撕下來:「你自己看。」

  那是一張朝土坑拍攝的照片,土坑裡本埋著魏春紅的屍體,魏春紅的屍體被挖出,土坑裡空空如也,只有人曾經躺過的痕跡。周頌不明所以,正要問他這張照片有什麼玄機,目光突然定住:「底部有塊綠色的東西。」

  坑底部有塊綠色的薄薄的不知名物體,像是鐵片也像是塑料,材質不重要,因為僅從照片上無法判斷材質,重點是它的顏色和形狀都和周頌袖口那片綠色漆皮極度相似。


  周頌迅速捕捉到重點:「那座雕塑是什麼建的?」

  韓飛鷺:「我剛看了資料,雕塑12年9月13號中午被拉到工地,9月20號組建成功。在組建之前,它是一堆零件,就擺在距離魏春紅屍坑一百多米的地方。」

  周頌:「9月13號......魏春紅的死亡時間是9月11號,兇手在殺死魏春紅後就把屍體埋進工地,雕塑13號才拉到工地。屍坑裡怎麼會出現雕塑零件上剝落的漆皮?」

  韓飛鷺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看到蘭嵐偷你扣子那天是幾號?」

  周頌稍一回憶,頓時悚然:「13號早晨。」

  韓飛鷺:「如果我沒猜錯,兇手應該在掩埋屍體之後又把屍坑挖開,把你的扣子放了進去,想嫁禍給你。但是不小心掉進去一個不該掉進去的東西。」

  隱藏了十年的真相終於被解開,還是周頌一直都在找尋的真相,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周頌腦中有些飄忽,倚著窗台沉默良久,道:「難道蘭嵐真的是兇手?」

  韓飛鷺道:「不過還有疑點。」

  周頌:「什麼疑點?」

  韓飛鷺:「殺人,埋屍,當年只有15歲的蘭嵐可以做到嗎?魏春紅是被重物擊打後腦勺致死,死前還和兇手有過肢體接觸,身上有防衛傷。如果蘭嵐和魏春紅產生對抗,我不認為蘭嵐會是魏春紅的對手。」

  周頌回憶起當年蘭嵐的模樣,蘭嵐因為身材矮小瘦弱,常年坐在教室前三排,為人也是內向怯弱。「你說的對,蘭嵐不是魏春紅的對手,但是發生在她身上的疑點怎麼解釋?」

  韓飛鷺轉向窗戶,撐著窗外往外看,眼睛裡的神光逐漸變得幽暗:「矛盾。」

  周頌沒聽清楚:「什麼?」

  韓飛鷺:「魏春紅死在11號傍晚,蘭嵐的母親也是11號失蹤。11號當天,蘭嵐和父親陪母親宋彩雲從醫院做完透析出來,時間是傍晚六點多。宋彩雲的失蹤案里詳細記錄,蘭嵐的父親蘭兆林說他和蘭嵐去了修鞋店,宋彩雲一個人回家。如果蘭兆林說的是實話,蘭嵐應該一直和他在一起才對,怎麼會和魏春紅的死亡案扯上關係?」

  周頌也聽聞過蘭嵐的母親失蹤一事,疑道:「難道蘭嵐和蘭兆林都在說謊?」

  韓飛鷺:「現在我們找到的線索指向蘭嵐和魏春紅案有直接關係,11號傍晚,蘭嵐所在的地點或許是案發工地附近,而不是和父親蘭兆林待在修鞋店裡。但是蘭嵐和蘭兆林當年都對警察說他們同在店裡。換一種思路想,他們是在為對方做不在場證明。如果他們的目的真的是為對方做不在場證明,那麼蘭兆林應該和蘭嵐一樣,不在店裡,而在案發工地。」

  周頌聽完,緩緩吸入一口涼氣,然後面朝窗外,在刺目耀眼的陽光中看到一條幽深的小巷,魏春紅騎著自行車從小巷裡駛過......

  「你說的對,蘭嵐一個人無法做到殺人、埋屍。她一定有幫手,或者說是同夥,她的同夥就是她的父親蘭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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