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2章 邪道
面對自己的恐懼，戰勝恐懼，賭上性命繼續烹飪，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主公。葉山煌，黒木場涼都是強者，最後做出正確的選擇。
而幸平創真這裡增加了擔仔麵，杜蘭卻覺得這面和其他攤位的小吃沒什麼不同。
人家都穿過了琳琅滿目的小吃一條街，來到了中央區，結果就吃擔仔麵、胡椒肉餅？甚至這攤位連個座位都沒有，大家還得站著吃，怎麼會有營業額？
去吃麻婆豆腐，至少還有座位，還有服務生，還有空調……
總之少年的流動攤位在中央區實在是沒有什麼吸引力，也就是有些排隊排得不耐煩的客人才會來嘗嘗。
少年還在等待，還在尋找機會。他發現排隊的客人是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如果自己能用更厲害的料理將沒耐心的客人吸引過來就好了。
不過吸引過來了，他也沒辦法招待。所以他需要免費的座椅，免費的員工，儘可能地降低成本才能盈利。不過想要在利潤上贏過久我照紀學長，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還要思考，不能停下來。少年不怕試錯，不怕失敗，不斷嘗試。因為就算失敗，也沒人會指責他，也沒人會因為他的失敗而受到牽連。所以他可以大膽地嘗試，不用擔心受到反噬。
他已經想到了辦法，但問題是用什麼菜單才能讓大家過來呢？
桌椅和人手倒也簡單，他在商業街還是有點面子的，可以請商業街的會長免費借一些長凳長椅，也不需要錢，連運費也能讓會長出，還能讓會長做勞動力免費搬運。
人手的話，自己可以找同學，大家肯定也會來幫忙。
最後的最後就是菜單了。
到底用什麼菜才能吸引他們？
他們既然排隊吃麻婆豆腐，那麼自己也用麻婆豆腐吸引他們好了。但這還不夠，要不要用麻婆豆腐蓋澆飯？
少年首先想到的就是蓋澆飯，反正他就是喜歡米飯。不過眼下他的流動攤位沒有連續煮飯的能力，也沒有放幾個大鍋煮飯的條件。
生意好的話，就需要大量米飯，飯店裡一般就是用幾個大鍋煮飯，確保充足的供應。煮米飯畢竟是花時間的，要是一鍋賣完，洗鍋再煮一鍋就太浪費時間了。
所以還是麵條比較好，麵條就是一鍋水，可以同時煮幾碗面。一碗上桌，又可以煮一碗，也不用洗鍋，只要加水就行了。
麻婆豆腐蓋澆面，似乎有搞頭。
但還不夠，還是不夠，只是麻婆豆腐和擔仔麵的話，還是沒有吸引力。少年還在思考，必須探索到美食荒野的深處，尋找更有衝擊力的搭配。
杜蘭見少年不斷思索，希望能抓住客人，也只是笑笑。
其實想要抓住客人很難，因為客人的喜好很不好說。有時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很難說就能一下抓住客人的心的，往往都是好幾個產品一起發售，最後客人自己選了一個，於是就火了。
客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不要說廚師了。
杜蘭品嘗了少年的擔仔麵，口味還行。
「你怎麼還在，不是讓你搬走麼？」久我照紀走過來，不爽地說道。
「這是我申請的攤位，我就是可以在這裡擺攤。」少年完全不虛，他就是要在這裡擺攤，就是要打敗十傑。
「你這樣的話，我可是很苦惱的。」久我照紀不擔心學弟可以超越自己，就是不喜歡這種被盯著的感覺，說道：「聽說就算是晚上，你也一直在周圍轉悠，你還真是厚臉皮啊，乾乾脆脆地認輸難道不好麼？」
「可是我想打敗你，然後堂堂正正地進行食戟。或者學長直接答應我食戟，我就不擺攤了，如何？」少年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久我照紀無可奈何，又不能真的趕走對方，只能說道：「算了，祭奠一共五天，今天已經第二天了，你怎麼樣也不可能贏過我的。」
杜蘭說道：「這可不好說，世界是變化的，誰也說不好。說不定明天出門，你就被車撞死了。所以話不要說那麼滿。」
久我照紀一聽就不爽了，說道：「你這個傢伙真不知道正直兩個字怎麼寫，明明是有本事的人，卻不走正道。你的八大菜系展覽，我去看過，很不錯，各大菜系的菜餚都展現得很好。可惜你這個人卻已經腐朽，根本配不上八大菜系。」
「學長，你又怎麼知道自己走的是正道，而別人走的就是邪道？難道就不能是你們自己走的是邪道，我走的是正道？」
「不可能。」學長說道：「你走的就是邪道，用廚藝傷人，讓對手失去烹飪的能力，使自己獲得優勝，不是邪道又是什麼？」
「在我看來，你們這些追求評委高分的廚師才是邪道。你們做的菜永遠只有被拿捏的份，當你們烹飪出美味的時候，評委就會說要考慮綜合評分。當你們的烹飪技術做出革新的時候，他們又會說味道才是最重要的。他們一張嘴就能輕鬆改變判斷的標準，而你們就好像追著肉奔跑的狗，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最終就被馴服了。這才是邪道啊。」
「……」久我照紀和幸平創真的臉色都很嚴肅，這就觸及到了他們的軟肋。
如果不接受裁判的評判又能如何？不被他們規訓，下場就是幸平城一郎一般，要麼滾出國，要麼就一輩子窩囊地經營小店，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拋棄了。就算如此，食材和器具依舊被掐脖子，只要他讓貴族不滿意，美食財團分分鐘就可以掐斷他的供給，到時候他就得關門大吉。
這就是絕望，在島國的廚師只能這麼玩，不這麼玩就沒有出頭之日。因為美食財閥壟斷了一切。
就如《華麗一族》的電視劇一樣，你有技術、有訂單，但我就是不給你原材料，就是卡死你。
廚師也是如此，有廚藝、有客人，但沒有原材料就被卡死了。就算是幸平城一郎，只給他經營小店的食材，他再有本事也只能經營小店，無法擴大規模。
這就是美食財閥的統治力，只給規訓的廚師食材，不給反抗者食材，就能確保廚師都來尋求規訓。
就算遠月學院有種種不合理，就算學院說退學就退學，一點也不講道理，而且廚師廚藝好壞全靠評委來判斷，而評委的標準還非常靈活地變化。
面對這些不公，沒有廚師敢說什麼，因為這就是遊戲規則。只要他們還在美食界混，就必須接受規則，就必須跟著評委的節奏走。
這條路確實難以說是正路，只是除了杜蘭，誰敢說這是邪路呢？
久我照紀不敢說，所以他走了。幸平創真則不去懷疑，他相信父親不會害他，既然是父親選擇的路，肯定是正確的，自己只要走下去就行了。他不會改變心意，要繼續走下去，絕對不會被杜蘭動搖。
杜蘭也不說什麼，反正很快變革就要開始了。他知道薙切薊和老院長的對決，其實就是老院長年紀大了，美食財閥默認的新舊權利交替，就算薙切薊上位了，也一樣得接受規訓。
廚師一日無法突破食材的壟斷，就一天不可能戰勝貴族。只有讓百姓掌握美食的評價權，以百姓對抗貴族才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