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樓下。
臨近正午,太陽毒辣,高掛在半空,給大地鋪上一層燥意。
沈郅焱和紀辛一前一後從沈氏出來。
公司下午沒什麼事要處理,紀辛準備點個外賣,一整個下午都窩在家裡不再出門。
他拿出手機,一眼看到最顯眼的那條娛樂新聞。
盯著屏幕看了兩秒後,紀辛微微睜大了眼睛,快跑幾步上前叫住了沈郅焱。
「三哥你快看。」
他把手機遞到了沈郅焱面前。
沈郅焱正想著中午給家裡的那隻饞貓做什麼飯,心不在焉的接過手機,隨意掃了眼。
而就是這一眼,令他視線再難移開。
大概三四個小時前,倪歡發了條微博。
微博文案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今天想給你們介紹一個人,手動@我男朋友——沈郅焱】
微博評論區一片哀怨。
尤其是之前嗑倪歡和許牧之這對cp的人。
還有些倪歡的男友粉,紛紛直言要脫粉。
總之,因為倪歡的短短一句話,整個微博差點癱瘓。
沈郅焱站在烈陽下,身軀挺拔,陽光打在他側臉,將他的五官襯得更加立體俊美。
其實他不怎麼介意網上那些有關倪歡和許牧之的言論,因為他尊重倪歡,也知道那不是倪歡的錯。
但作為一個男人,聽到自己女人的名字和其他男人綁在一起,他心裡偶爾的確也會不舒服。
倪歡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才突然發了這麼一條微博?
沈郅焱心裡拿不定主意,將手機還給紀辛,加快步伐往前走,想儘快回去見倪歡。
偏偏此時有人叫住了他。
「沈大少爺!」
陌生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接著,張開雙臂擋住了沈郅焱的路,一臉驕傲的看住他問:「能聊聊嗎?」
來人正是羅玥。
她原本是來找沈郅焱算帳的,但剛剛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沈郅焱自然不知道羅玥的想法,但他認出了她是誰,面無表情的掃她一眼後,吐出一句不帶溫度的話:「滾開。」
一旁,紀辛也嫌惡的擰起眉,對不遠處的保鏢道:「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見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朝自己走來,羅玥慌了下,控訴道:「沈郅焱,你……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就隨便欺負我……不過我知道,肯定是倪歡讓你那麼做的,所以我不怪你。倪歡那個人,肚量不大,還喜歡生氣,跟她在一起,你是不是挺累的?」
羅玥一口氣說出一大堆話。
聽到倪歡的名字,原本想走的沈郅焱佇步回首,男人眯了眯眼,視線寒冽的盯住了羅玥。
羅玥卻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壓根沒注意到男人寒冷的目光。
她還在說:「其實我挺同情你的,但我有一點不明白,想你這種什麼都不缺的人,為什麼會喜歡上倪歡脾氣那麼古怪的人?」
說話間,保鏢來到羅玥身邊,解押住了她的雙臂。
羅玥掙扎了兩下:「沈郅焱,你快讓他們放開我!」
沈郅焱收回視線,給了紀辛一個眼神。
紀辛會意,揚了下唇,笑得有些壞,朝保鏢道:「你們兩個,看住她。」
「你……」紀辛扭頭看向第三個保鏢,吩咐道:「去開車,把她送去醫院。」
「對了。」
「記得送去精神科。」
羅玥本來準備了一大堆話,此刻全堵在了喉嚨里,氣的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可惜,沒一個人理她。
沈郅焱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
「沈郅焱你站住。」
原地,羅玥氣急敗壞的怒喊著。
——
御瀾庭。
許櫻正跟倪歡抱怨著,她的電話被人打響。
許櫻低頭看了眼,看清來電人信息後,直接按了掛斷。
倪歡在一旁問她:「誰的電話?」
她話音未落,電話再度打來。
許櫻又想拒接,倪歡按住她的手,道:「接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反而順了別人的意。有什麼話,都說清楚。別一直往後拖,不然,對兩個人都不好。」
許櫻不情不願的嘟起了嘴。
「許櫻,聽話,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當初我能多信任沈郅焱一點、自信一點,我跟他也不會分開那麼久。」
許櫻又猶豫了一下,才泄口氣,道:「最後一次,我再問他最後一次!如果這次他還騙我!我……我、我就自己去查!」
女人氣呼呼的接起電話,「喂,幹嘛?」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許櫻埋怨道:「你不是工作忙嗎?管我做什麼。溫靳容,我最後問你一遍,前天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騙我?」
電話那頭,溫靳容到處找不到許櫻,臉上全是急色,「你在哪?我們見面說。」
——
溫靳容到的時候,是倪歡去開的門。
往日裡不管做什麼都井井有序、不急不躁的男人此刻面上布滿了汗水,看上去是一路趕過來的。
倪歡找了雙鞋,讓他進門。
為了不打擾他們說話,倪歡找個藉口回了臥室。
——
她以為許清越還在睡著。
結果進到房間後發現原本熟睡的小糰子已經睡醒,並且自己穿好了衣服,一個人坐在床上玩玩具。
「歡歡阿姨。」
倪歡進門的動作惹來許清越的目光。
「嗯?原來你醒了?」
倪歡走到床邊坐下,陪許清越一起玩玩具。
但她心思不在這上面,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直到……許清越的一句話將她思緒拽回。
許清越:「歡歡阿姨,我想爸爸。」
倪歡愣了下,看向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歡歡阿姨,你是不是不嫁給我爸爸了?」
「啊……?」
倪歡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你喜歡冰塊叔叔,不喜歡我爸爸。」許清越一本正經的說道。
「冰、冰塊叔叔?」倪歡思索著這個奇奇怪怪的稱呼指的是誰。
「是,阿姨喜歡他。」許清越癟了癟嘴巴,小手握住了倪歡的手指,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那歡歡阿姨以後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倪歡心一下軟了下來:「怎麼會。」
她伸手把許清越抱到腿上,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臉蛋:「我們清越這麼乖,誰看了都會喜歡……」
「那……」
許清越拿開她的手,懵懂無知的看著她又問:「為什麼我沒有媽媽?」
倪歡一下失了聲,幾次張了張嘴巴,都說不出話。
——
客廳。
許櫻沉默著坐在沙發上,從溫靳容進門開始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溫靳容面上慌色逐漸加深,他在她面前蹲下,啞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許櫻心裡的火噌地上來了,委屈道:「之前不是還不承認嗎?怎麼這會知道說實話了。」
溫靳容低下頭,「我承認,前天我的確不在醫院,而是去了海市。」
「溫靳容你要氣死我嗎?!」
聽到溫靳容親口承認,許櫻心理徹底破防,將手機扔到他面前。
「那這照片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跟呂慧走那麼近?」
溫靳容一愣,朝手機屏幕看去。
看清照片後,他擰起眉,「這是……」
他意識到什麼,抓住許櫻的手,解釋道:「我發誓我沒跟她拍過這樣的照片,你相信我。」
「我不聽!我不想理你、不想看到你,你給我走!」
「許櫻……」
許櫻推開他,轉身要走,卻被他從後面抱住。
「放開我!」
「別推開我。」溫靳容雙臂收的很緊,語調微顫著:「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別不理我。」
他解釋道:「前天,我的確是跟呂慧一起去的海市。那是因為她父親和我父親是舊識,兩個老人因為一些摩擦起了衝突,都進了醫院。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
許櫻知道自己力氣比不上他,也懶得再掙扎,只問:「為什麼?」
溫靳容默了下,似乎覺得難以啟齒:「因為我怕會讓你覺得我配不上你、我的家庭會拖累你。所以,在鄰居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沒敢跟你說清楚事情原委……呂慧也不是跟我一起去的海市。我跟她只是在海市的醫院碰了面,我不知道她拍了這些讓你誤會的照片。」
許櫻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那、那你怎麼以前不告訴我你和呂慧還有這層關係……」
「我跟她沒關係,更沒什麼好跟你講的。」
「可為什麼呂慧知道你那麼多事,你們是不是來往很密切?」
「不是。」溫靳容從沒想過許櫻會誤會他跟別人。
見許櫻冷靜下來,他稍稍鬆開她,轉過她的身體,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以為你知道。」
「許櫻,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留在江城發展,為什麼會那麼湊巧的成為你爺爺的主治醫生,為什麼會頻頻出現在你面前、為什麼那天晚上沒有推開你……」
他不想等了。
這些話已經憋在他心裡很久了。
許櫻臉紅了下,支支吾吾說不利索話:「你、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她怎麼不知道。
「很久之前。」男人認真回答。
許櫻想了想,問:「是因為我那時候親、親了你嗎?」
「還要再早。」
許櫻忍不住勾了下唇,因為他的短短几句解釋,不爭氣的消了火。
她低下頭,克制著唇邊的弧度:「你喜歡我還什麼事都瞞著我……我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嗎?我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嗎?」
「不是,我……」溫靳容怕她誤會,還想再解釋。
許櫻卻突然問他:「寫過檢討嗎?」
「什麼?」
許櫻挺想知道溫靳容這樣從小就是三好學生的人寫起檢討來是什麼樣。
「一千五百字檢討,太陽落山之前交給我,不准再有下次。」
瞧著男人怔愣下來的神色,許櫻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又說:「不行,一千五太少了!」
「你要寫三千字檢討!我去找歡歡要紙和筆。」
說完,許櫻扭頭去找倪歡。
但溫靳容覺得事情還沒完,伸手拉住她,當著她的面,給呂慧打了個電話。
「是我,溫靳容。」
許櫻傻眼了,他這是當著她的面給她討厭的人打電話?
男人另有用意,他說:「之前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沒把話說得太難聽,因此,可能讓你誤會了什麼。現在,你聽好了,我跟你從來都不是朋友,請你離我女朋友遠一點,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話落,不等對方回答,他掛斷電話。
在許櫻面前,把呂慧拉進了黑名單。
——
許櫻的事過去後,倪歡的日子又恢復平淡。
一天中午,她找到沈郅焱,告訴他她想出去拍戲。
那天,紀辛也在。
倪歡說完話,兩個男人面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
沈郅焱先開口,道:「不急,過幾天再說,你要是出去工作,他怎麼辦?」
沈郅焱指了指在客廳玩積木的許清越。
倪歡:「……」
她抿抿唇:「那好吧。」
「公司最近很忙嗎?」倪歡看著沈郅焱手邊的一堆文件問。
「有點。」沈郅焱如實回答。
倪歡點點頭,「行吧,你慢慢忙,我去陪許清越了。」
自從上次聽到許清越問出那麼一句話後,倪歡陪伴許清越的時間就越來越長,不想讓他缺失母愛。
倪歡離開後,紀辛壓低聲音對沈郅焱道:「三哥,事情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收網了。」
「許牧之那邊準備的怎麼樣?」
紀辛回答:「他說到時候他會全力配合。」
「好,」沈郅焱合上手裡的文件,沉思道:「後天是不是有個競標會?」
「是。」
「那就後天晚上動手,到時候多安排點人守在競標會場地里。」沈郅焱囑咐著:「傅禎是常年混跡在黑色領域的人,一般的偽裝怕是瞞不過他,到時候,你我得親自下場。」
紀辛聽著點點頭,朝客廳看了眼,問:「不把這件事告訴倪歡?」
「她會擔心。」沈郅焱思慮道:「而且不知者無罪,萬一計劃不成功……她也不會受到牽連。」
紀辛想了想後天的計劃,不放心的問了沈郅焱一句:「三哥,許牧之值得相信嗎?他會不會半路倒戈?」
男人眯了眯眼,聲音低緩:「只要我們手上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傅家的公司私下逃脫有關部門監管而進行一些非法交易,就能坐實傅禎的罪,一個許牧之,影響不大。」
「這場鬧劇也該落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