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英國人的無奈
大部分歐洲國家……其實也沒幾個了……
除了北歐的幾個國家之外，歐洲大陸上已經只剩下俄國和哈布斯堡奧地利了，算上英國也就剩下三個主要國家了。
長期充數的義大利和德意志邦國，都拿破崙和大明掃蕩的差不多了。
不只是統治體系被拿破崙顛覆了，很多邦國的君主的本家主支都沒了，只剩下一些難以核算的支系在逃。
這種君主根本沒有機會來安特衛普談判，大明也沒有主動去尋找和邀請這種君主家族。
英國距離安特衛普最近，交通也是最方便的，現在的反應是最快的。
英國首相威廉·皮特，收到大明的邀請之後，馬上帶著英國外交大臣格倫維爾一起，直接啟程去安特衛普了。
在英國人看來，這應該是要簽署停戰協議了，是一場決定歐洲未來局勢的會議。
本來就應該最重要的官員來直接參與討論。
而且，英國的外交大臣，也就是威廉·皮特的表弟，格倫維爾對正經嚴肅事務的熱情並不高。
格羅威爾本身可以算是一個懶狗，除了搞錢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
他利用家族的關係，利用當上首相的表哥的關係，給自己在英國政府謀了好幾個錢多事少的兼職。
格倫維爾現在的合法薪酬比當首相的表哥都高。
在原有歷史上，威廉·皮特意外去世後，格倫維爾因為身份、背景都足夠，是理所當然的接任首相的人選。
但是當上首相之後，按照慣例不能繼續保留某些兼職，但這會導致他的直接收入就會降低。
於是格倫維爾就因為合法收入降低的問題，直接拒絕了首相的提名。
直到內閣協商，給他額外加幾個錢多事少的兼職，確保他的收入不會下降之後，他才勉為其難的當了首相。
汪廷珍約定的時間是天工十五年二月一日，但皮特帶著格倫維爾在一月二十一日就趕到了。
為了確認大明的想法，當然是要提前拜見汪廷珍，探探對方的口風。
汪廷珍也沒有拒絕，就在布政使司衙門見了兩人。
不過威廉·皮特即便是所謂的首席大臣，汪廷珍見他照樣是坐而受禮，並不起身迎接。
大明的傳統士大夫對歐洲人的心態本來強勢，現在有了朱簡烜的順應甚至主動引導，再加上大明這些年的快速發展，自然就讓他們變得更加瞧不上歐洲人了。
現在看這些所謂的歐洲大國，真的開始出現以往看周邊小國的心態了。
威廉·皮特表兄弟兩個有點尷尬，但是最終也沒有直接表現出牴觸的姿態，因為他們表現的強硬也沒有什麼用。
兩人都是拱手之後笑了笑，並且主動向汪廷珍問好。
汪廷珍這才讓人給兩人搬了椅子，讓他們坐在自己側面說明來意。
英國外務大臣格倫維爾受首相表哥的安排首先開口：
「敢問布政使閣下，至高無上的大明皇帝陛下，準備如何構建戰後的歐洲秩序，我們英國又應該如何參與進來？」
格倫維爾雖然懶狗，但基本的行政能力還是有的，不然就算有足夠的背景，也很難當上大臣乃至首相。
汪廷珍看了看對方，然後擺出了比較嚴肅的姿態，對著上方拱了拱手：
「聖上並不準備建立什麼歐洲秩序，聖上考慮的是全天下的宗藩秩序，這目前與你們英國沒有直接關係。
「除非你們英國向大明稱臣朝貢，加入大明的宗藩體系，否則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格倫維爾聽得有點懵，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首相表哥。
皮特忍不住直接開口了：
「非常抱歉，布政使閣下，我們沒有完全明白您的意思。
「歐洲秩序與英國直接相關啊，德意志地區的漢諾瓦是我們國王陛下領地。
「現在大部分地區都還在大明的控制之中，大明應該將這些地區還給我們的國王陛下吧？」
這是英國人這次談判的底線目標，無論如何都應該拿回漢諾瓦。
汪廷珍隨口反問：
「那是大明從法國人手中奪取的土地。
「你們英國跟大明有沒有任何約定，關鍵也不是大明的藩屬。
「大明為什麼要將這些土地還給你們的國王？」
皮特心中莫名覺得要壞了。
皮特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要拿回大明占領了漢諾瓦地區，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但現在看來，大明索要的代價，似乎是要英國臣服。
這件事情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是這樣直接談判討論就慫了，顯然是不能說服國王、貴族、資產者們的。
皮特斟酌著語言試圖繼續探探底：
「布政使閣下，大明和英國雖然沒有簽約，但是在面對拿破崙法國的時候，我們是事實上的盟友啊。
「原本屬於盟友的土地，無論是誰奪回來的，最終都應該還給原有的主人吧。」
汪廷珍聽到這種話就想笑，心中嫌棄英國人沒有自知之明。
當初宋朝聯金攻遼，連蒙滅金，最終都沒有拿到什麼好處，原因只是宋朝自己沒有在戰場上發揮作用。
反而讓合作的對手看到了宋朝的虛弱，進而在解決掉對手之後就開始進攻盟友了。
所以一場多國大戰結束的時候，某個參加戰爭的國家最終能夠得到什麼，最重要的因素不是這個國家在戰爭中付出了什麼，也不是他們在戰爭中損失了什麼。
而是戰爭結束的時候，他們還掌握著什麼，還有多少力量。
在這次的歐洲戰爭中，大明的官員和將領再次確認，大明能夠比較輕鬆的戰勝拿破崙，而拿破崙又能比較穩定的單獨壓制其他所有的歐洲國家。
所以大明現在應該能夠直接壓制世界上剩餘的國家了。
在很多大明官員看來，大明現在已經到了混一天下的階段，這個天下不是曾經的神洲大地，而是整個地球。
解決了法國的問題之後，接下來就要處理俄國、英國、順國、奧斯曼、奧地利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怎麼可能向英國大規模轉交土地？
除非英國直接向大明稱臣朝貢。
但是汪廷珍得到的皇帝的指示中說了，英國這次就算不向大明稱臣朝貢，也應該把大部分漢諾瓦土地還給他們。
雖然汪廷珍可以想像得到，未來漢諾瓦周圍都是大明的藩國，那英國的漢諾瓦就成了英國的軟肋。
但是汪廷珍等官員還是覺得，現在的聖上還是過於慎重了，應該是想要在美洲和歐洲的大戰之後休養幾年。
所以並不準備在解決拿破崙戰爭之後，就馬上開始征服剩餘的歐洲國家。
但是已經膨脹的汪廷珍覺得，別說英國這種彈丸小國了，就算是剩下的俄國和奧斯曼加起來，也都不是大明一手之敵。
汪廷珍覺得根本沒有必要跟他們扯皮。
雖然最後還是只能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但汪廷珍可不會一開始就直接答應：
「現在拿破崙已經向聖上稱臣朝貢，接受了聖上冊封的波蘭國王之位。
「所以現在波蘭是大明的正式藩屬國，英國卻是跟大明沒有什麼直接的蠻族。
「英國想拿回漢諾瓦，應該拿出足夠的代價交換，你們能拿出什麼？
「北美的加拿大，還是你們這些年在非洲開拓的新殖民地？
「聖上還是希望你們歐洲都留在歐洲生活，不要滿世界的到處亂跑了。」
雖然汪廷珍沒有要求英國稱臣朝貢，但是皮特和格倫維爾卻完全沒有放鬆，心中的愁苦沒有消失。
拿破崙帶著波蘭向大明稱臣了，波旁王室在法國本土向大明稱臣了。
大明現在還直接占據著德意志和義大利的絕大部分土地，也絕對不可能輕易的還給原有的封建君主。
更何況很多君主本人和直系親屬都沒了，或者是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拿出來交換。
只能選擇成為大明的藩屬國才能恢復原有的地位。
大明構建的新的歐洲秩序框架已經確定了，未來整個歐洲大陸中部地區都大明了。
剩餘的主要國家，英國、俄國、奧地利被隔絕在三個方向。
就算是三國想要合作，接納英國的技術和要求，開始工業化建設並對抗大明，也已經變得不具備什麼可行性了。
英國乃至歐洲人的未來要怎麼辦？這個問題現在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至於眼前……同樣非常的麻煩。
在面對大明和法國西班牙的北美戰爭之中，英國失去了加拿大之外的所有海外殖民地。
北美戰爭結束之後，英國重新嘗試在海外擴張。
本來準備奪取荷蘭在非洲的開普敦，結果被大明搶先把荷蘭變成了藩屬國。
然後就只能在非洲西海岸自行開拓了。
英國本土人口並不多，國家力量也無法集中起來使用，小規模的探索和開拓行動緩慢。
在非洲的幾個殖民地都只有沿海的幾個據點。
大明的非洲行動開始之後，這些沿海據點迅速被大明包圍了，直接失去了繼續擴張的機會。
但這些據點畢竟屬於英國。
北美戰爭之後英國從未與大明作戰，大明也沒有主動搶奪。
在與葡萄牙、西班牙、法國的戰爭中中，大明順手收掉了他們在非洲的殖民地。
現在整個非洲大陸上，不屬於大明的土地，就只剩下那幾個英國據點了。
這些據點的價值有限，根本無法與漢諾瓦相提並論，就算是加拿大也無法整個漢諾瓦相提並論。
而且非洲的據點和加拿大，都在大明的眼皮底下。
只要大明願意，隨時都可以直接奪過去，英國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
現在聽汪廷珍的意思，加拿大和非洲的據點，大明都想要，且不希望歐洲人再出海。
皮特糾結了好幾秒，硬著頭皮說：
「我們願意放棄非洲的據點，交換大明歸還漢諾瓦的土地。」
非洲內陸的資源和奴隸都已經被大明掌握，那些非洲沿海的據點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除非英國要與大明作對，才能用這些據點當釘子。
汪廷珍隨口回答：
「非洲那些據點，可以交換費爾登地區。」
漢諾瓦的領地大致可以分為兩部分，不萊梅和費爾登兩個公爵領。
不萊梅明顯要大一些，挨著易北河且有海岸線，費爾登是一塊面積較小的純內陸領地。
皮特張了張嘴，愣了半秒鐘之後才說：
「費爾登沒有海岸線……」
皮特有點說不下去了，自己……英國面對大明天朝帝國，現在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哀求了。
似乎不要繼續抵抗，直接臣服反而能更加舒服一點……
按照荷蘭和葡萄牙的標準，向大明皇帝稱臣朝貢之後，原有的殖民地不會被奪走，只是會與大明共享而已。
關鍵是大明龐大的市場和精密的技術，也都會向藩國開放很大一部分……
格倫維爾這個外交大臣，在這個時候倒是開口了：
「布政使閣下的意思是說，英國要用所有的海外殖民地，交換整個漢諾瓦領地嗎？」
汪廷珍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
「是的。」
格倫維爾沒有什麼表情的說：
「我們需要認真考慮，我們需要時間與國王陛下聯絡和確認。
「但是也請大明方面考慮一下，大明現在這樣對待歐洲諸國的態度的影響。
「無論大明是否承認，在對戰拿破崙掌控的法國的時候，大明與歐洲各國都是盟友。
「現在大明與拿破崙單獨媾和，單獨掌控法國、波蘭、德意志、義大利的土地。
「按照大明的說法，在道德上是有缺陷的，是會被歐洲諸國記住的。」
汪廷珍看了格倫維爾一眼：
「哦？你說盟友？那大明在討伐拿破崙的時候，你們這些蠻族做了些什麼？
「張牙舞爪的展示你們的存在嗎？
「在拿破崙向聖上請封，願意接受天朝教化的時候，你們又在幹什麼？
「在討論如何對抗大明天兵嗎？
「你們抗拒天子，不服王化，聖上沒有派天兵盡數誅滅，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你們現在竟然想要跟我講道德？
「看來我必須要向聖上進言，請聖上派百萬大軍登陸不列顛三島，將你們這些所有的蠻族掃蕩殆盡了。」
格倫維爾愣了一下，皮特卻是嚇了一大跳。
按照皮特現在對大明文化的了解，天朝的道德體系是非常嚴肅的事情，是類似於宗教律令一樣的規則。
指著一個大明人沒有道德，是非常嚴重的詆毀和攻擊，比用粗口辱罵更加的嚴肅。
關鍵是，歐洲人理解和想像的道德，跟大明人習以為常的道德，在某些時候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比如說，神洲天子默認是唯一的，默認是天下所有人的君主。
何人拒絕臣服於天子，都可以被視為叛亂的反賊，都是可以全族誅殺的大罪。
關鍵是，這個天下的範圍是沒有明確邊界的，實際上大明人所到之處都可以視為天下的範圍。
大明對英國提了臣服要求後，英國拒絕成為藩屬的話，如果大明皇帝要較真的話，就可以直接對英國宣戰了。
神洲本土這個孤立的地理單元，內部發展出來的單一民族的文化體系，與歐洲這種國家和民族碎成一地的地方截然不同。
神洲人這種「你不服我，我就可以滅你」認知，而且是理所當然的認知，也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自己表弟想到了道德問題，卻站在相對平等的地位上指責大明，就非常的危險了。
皮特連忙拉住了自己表弟，用力的向汪廷珍拱手躬身道歉：
「布政使閣下請勿動怒，我家這個蠢貨不通禮儀，他根本不知道道德是什麼，請閣下萬萬不要往心裡去。
「我們對大明聖上絕對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們也不認為大明的做法有任何不對的地方，會認真考慮您的建議的。」
汪廷珍的怒氣稍微熄了一些，忍住了叫人打他們一頓的衝動，板著臉對著眼前的兩人擺了擺手。
皮特趕緊拉著格倫維爾退出了會面的客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