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月！不要！"言歸幾乎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嘶吼。
傾月站在那裡，用一雙淚眼看著她。
許久之後，她雙眸含淚，微笑著搖頭。
「言歸姐姐。」
「這次，我不想聽你的。」
冥辰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掌，一臉滿意：
「很好。」
「去吧。」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蠱惑：
「仙界的人已經在外面了。」
「你很快，就能看到他們。」
天空的異象越發明顯。
赤紅色的天空，隱隱地生出了白色。
仿佛天亮了般。
白色的雲霧湧進來，沖淡長久都不散開的濃稠紅氣。
「去吧。」冥辰低低地笑著，神色隱約有幾分癲狂。
「你的目標，應該也來了。」
傾月臉上所有的淚水都止住了。
她將匕首藏好，藏在虛空中，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撈出來。
她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孤身一人，穿過紅白交織的霧氣。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君憐，還有很多修仙界的人。
黑髮白衣的男人，一如她記憶里的那樣，清冷矜貴，高高在上。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的神色中帶著幾分疲憊。
那不該是他有的神色。
見到傾月，走在最前面的君憐忽然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
她從來沒有見到君憐有那樣複雜，濃烈的情緒。
「言歸呢？」
「言歸在哪裡？」
傾月的心抖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漠視一切。
其實都是自欺欺人。
傾月強行忍住，要哭泣的衝動，皺了皺鼻子：
「言歸姐姐被他們抓住了。」
「他們讓我過來和你說，不要再往前。」
「只要仙界不去打擾，他們也不會傷害言歸，但要扣下她作為人質。」
她開始信口編謊話。
在言歸身邊那麼久，傾月這項技能掌握的倒是熟練。
君憐怔了怔。
他忽然轉過身，對著身後眾人道：「你們先止步。」
「我要過去。」
其他人不知道君憐的目的，大長老卻是知道，他那日說出的話。
大長老猶豫了下：
「你不要輕舉妄動。」
君憐轉過身，神色認真道：
「我君憐，從來沒有愧對過任何人。」
「除了她。」
為了所謂的蒼生，他等了足足十年，等到仙界實力壯大。
他才敢過來找她。
君憐不敢想像，這十年，如果她過的不好，自己該用怎樣的臉來面對。
「如果連重要的人都不能保護，那修仙，又有什麼意義？」
這句話，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君憐本人都愣了一下。
他想起來，這是言歸曾經說過的話。
原來不知不覺間，竟然有那麼多和她有關的身影。
深深地烙印在心間。
大長老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搖頭道：
「我知道，是阻止不了你的，你去吧。」
君憐看向面前的傾月，笑了一下：
「帶我去見她。」
回去的路和來時一樣，傾月卻覺得無比漫長又煎熬。
她不是捨不得對君憐下手。
她只是覺得。
言歸肯定是要恨她，恨一輩子的，永生永世都不會消失。
可君憐如今在咫尺的距離，兩人不能見上一面。
那會是怎樣的遺憾。
沉默著走了片刻，君憐忽然開口。
「你們在裡面，過的好嗎？」
他的聲音幾乎是顫抖著。
傾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仙尊。
她愣了下，緩緩道：
「還可以，他們沒有限制自由，之前也沒有為難過我們。」
君憐捏著衣袖的手抖的厲害。
他不敢想，如果言歸再裡面遭受了虐待和折磨。
自己這遲來的十年。
又該如何面對？
他到底是為了所謂的蒼生，將她在這裡丟了十年。
十年前，他已經傷過她的心了。
這次再見，又該如何。
君憐整理了心緒，又問：「那冥界這裡，可有她喜歡的……
「食物？」
傾月搖頭：「沒有，什麼也沒有。」
「甚至沒有靈氣補充天地精華，幸虧言歸的乾坤袋裡丟的東西多。」
「還有不少辟穀丹，我們就靠吃這個。」
君憐怔了下，忽然笑了起來：
「等你們出來，我帶你們去吃遍整個凡間。」
傾月的表情微妙變化一下。
或許仙界最後能獲勝。
可惜，君憐等不到那一天了。
用言歸作為籌碼，那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君憐活著。
走了許久，走回了原點。
冥辰看到君憐後，臉上先露出緊張之色，有些不滿地看了傾月一眼：
「你怎麼給人帶來了？」
他能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上散發出極具危險的氣息。
如果對方真的要動手。
他不確定，自己這裡能討到什麼好處。
冥辰的神色變幻不定，他甚至擔心，自己是不是猜錯了言歸對傾月的重要性。
傾月該不會在外面反悔了。
不想殺了這個強大的男人吧？
冥辰頻頻用眼神向傾月示意，傾月卻像看不到一樣。
她走到言歸面前。
言歸又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言歸姐姐。」她臉上帶著一抹無瑕的微笑，天真又懵懂：
「你看看，是誰來了？」
言歸的睫毛動了又動，卻沒能立刻睜開眼睛。
傾月在一旁，充滿耐心地喊著。
君憐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被法器困住的言歸，他低吼一聲。
眼眸充血，神色像瘋了一樣地撲過來：「你們幹什麼？」
幾個冥族的人擋在面前，想要將他給攔住。
那幾個人自然不會是君憐的對手，很輕易就被擊飛了。
眨眼間，君憐已經到了言歸的面前。
此刻，男人頭髮披散著，沒有半點尊貴清冷的模樣。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法器的邊緣，卻失敗了。
黑氣順著他的手蔓延著爬上來，雖然不能傷到他。
卻也阻止著他的行動，讓天外辦法再進一步。
冥辰也看出其中的關鍵。
他看向言歸的神色，帶著幾分驚喜。
沒想到，自己抓的這個人質，不僅對傾月來說很重要。
似乎也是能控制住面前這個男人的命脈。
「別動我冥界的任何一個人。」他微笑著看向君憐：
「不然，只要我一個念頭升起，被困在裡面的人。」
「立刻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