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馳搬家了。
新家就在喬珍對門。
搬家當天，喬珍剛好出門，看到他的時候，眼底湧起詫異，不可置信道：
「秦亦馳？你要住在這裡嗎！」
秦亦馳一邊推著行李箱，一邊裝出驚訝的神色，語調慵懶：
「昂，你也住這兒？」
「嗯嗯，」喬珍眨眨眼睛，笑起來格外甜美，「這也太巧了吧。」
秦亦馳輕輕勾唇：「是挺巧。」
「喬珍，咱倆有緣。」
就算真的沒有緣分，他也可以親手創造出來。
—
秦亦馳把幾個大箱子搬到新家裡。
箱子裡裝的都是喬珍曾經送給他的禮物，還有他準備送給喬珍的東西。
這些年他仍然給喬珍準備了生日禮物、聖誕禮物、新年禮物……可惜一直沒機會送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那些漂亮精緻的東西，他就想買下來、想送給她。
甚至還買了項鍊、水晶鞋、鑽戒……
哪怕送出去的機會很渺茫。
但為了那一絲絲的可能性，他仍要充分準備。
—
為表示感激暴雨那天秦亦馳衝出來救她，喬珍主動提出請他吃飯。
吃的是西餐。
秦亦馳拿起刀叉切牛排，淡淡問：「對了，你和紀羨還在一起麼？」
明知結果，可他卻在留意喬珍的微表情。
聞言，喬珍喝一口橙汁，沒有絲毫落寞和難過，聲音輕柔而平靜：
「沒有，已經分手了。」
她一點也不傷心，反而流露出解脫的鬆弛感。
看到這一幕，壓在秦亦馳胸膛的巨石這才緩緩落地。
他胃口忽然好起來，這一頓吃了很多，甚至這天晚上睡眠質量也大幅提高。
—
自那之後，兩人聯繫逐漸多了起來。
秦亦馳選擇主動出擊。
這幾個月來，他主動帶著喬珍騎摩托兜風、主動帶她一起看日出日落、去吃夜宵燒烤、去爬山看海、去密室逃脫……去各種地方。
但始終以一個「好朋友」的身份。
兩人越來越熱絡，原本疏遠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總是分享日常有趣的事情。
秦亦馳見她愉悅地笑起來，自己情緒也莫名變好。
甚至只要靠近喬珍，他就感覺連周圍的空氣都是甜絲絲的。
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像是夏日飲料瓶里不斷冒出小氣泡。
其實能離她那麼近，就已經很幸運了。
朋友就朋友吧。
—
秦亦馳24歲生日那天，發了條朋友圈，文案大致意思是他一個人過生日、挺有落差感的。
這條朋友圈僅一個人可見。
沒過幾分鐘，喬珍就戳他私聊：
【一起去看電影嘛？！】
【[小兔探頭.jpg]】
看著置頂的兩條消息，秦亦馳嘴角輕輕翹起：【好】
他內心隱隱燃起一簇小火苗。
這好幾個月的相處下來，喬珍好像，對他越來越不一樣了。
女生眼睛裡亮晶晶的，看向他的時候，仿佛含著億萬璀璨星辰。
而且沒對視兩秒，她就立馬低下頭、縮回目光。
秦亦馳大腦湧現一個驚人的猜測。
她，她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己？哪怕只有一點點……
電影院，最近這個時間沒什麼新上映的大片，秦亦馳的視線落在一部青春愛情片上。
講述的是男暗戀。
最出圈的是男主角那句台詞：「我的暗戀，什麼時候才能窺見天光呢？」
秦亦馳被釘在原地，唇角動了動，剛要開口。
哪料下一秒，喬珍興奮指著屏幕：「秦亦馳，我們看這部抗戰片吧！」
秦亦馳：「……」
剛燃起來的小火苗「啪嘰」一下，瞬間澆滅。
看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自我腦補。
也是，喬珍怎麼可能喜歡他呢，如果真要喜歡，相處這麼多年，早該喜歡上了……
—
晚上看完抗戰電影，兩人走在無人的小路上。
忽然冒出一群戴著口罩的人，舉著手機面對他們：「啊啊啊！那個是喬珍嗎？」
「快快快，把她抓住，綁起來。她換手機號了，電話根本打不通……」
興奮的尖叫聲、憤恨的罵聲交織在一起。
秦亦馳瞬間意識到這群人是私生。
極端而瘋狂的追求者，心理變態，為滿足私慾而跟蹤、偷窺、騷擾藝人。
秦亦馳沒多想，直接將喬珍拉入懷中，猛地抱起她，迅速奔向遠處的轉角。
陰影樹後，他把喬珍緊緊摁在懷裡，壓低聲音：「別動。」
喬珍乖乖埋在他胸膛前，伸手依賴地環住他，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秦亦馳胸膛內心臟怦怦亂跳，聲音震耳欲聾。
過去很久，直到那群極端粉絲的聲音徹底消失，秦亦馳才鬆開她，嗓音低啞：「他們走了。」
不得不承認。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只喜歡喬珍。
這些喜歡沒有隨著見面次數的減少而減少，也沒有被時間的洪流沖淡，反而越來越濃烈。
他終於抱住她了。
哪怕只是迫不得已的擁抱。
—
回去的路上，路燈將兩人影子無限拖長。
夜色如墨，漆黑寂靜。
就在秦亦馳以為這段暗戀將永遠不見天光時，他猛然發現——
喬珍耳朵爬上一抹緋紅。
像只羞紅著臉的小兔子，默默跟在身後、不敢直視他。
—
喬珍最近資源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有機會露臉上一檔大火綜藝，和其中一位男演員共同做任務，卻遭到惡意剪輯。
剪輯後的視頻中，她簡直是個倒貼又愛蹭熱度的壞女人，惹得那位頂流男明星的毒唯粉絲破口大罵。
喬珍又被潑上髒水，黑熱搜飆到熱榜第一。
秦亦馳打開微博，喬珍最新一條自拍底下，幾乎全是造謠辱罵。
那些惡毒評論，連他都看不下去。
秦亦馳深吸一口氣，發她微信：【有空嗎，想不想一起去看海？】
如果她傷心難過的話，那就陪她去散散心吧。
—
網上輿論仍在不斷發酵。
前往海邊的飛機上，喬珍微微垂著頭，一言不發。
秦亦馳滾了滾喉結，只安靜陪著她。
下了飛機，秦亦馳正打開地圖，突然彈出新浪微博一條信息：
【吃瓜！女歌手喬珍頻繁蹭頂流明星梁宴澤熱度，竟……】
他猛地關掉手機，可是喬珍已經看到了。
她臉色蒼白，忽然抓住他的手，語氣著急：「秦亦馳，你聽我說，我——」
「我知道。」秦亦馳打斷她，回握住她冰涼的手，用自己的溫度一點一點溫暖她。
「喬珍，我相信你。」
哪怕所有人都說喬珍不好，他也仍會毫不猶豫相信喬珍、義無反顧站在喬珍身邊。
一如當初，喬珍也信誓旦旦地對他說「我相信你」一樣。
—
秦亦馳本意是想陪她散散心。
卻遠遠低估人性的險惡，酒店門口，一堆黑粉突然衝上來叫囂著：「快給我們宴澤哥哥道歉！」
下一秒，一盆透明液體朝著喬珍潑去。
秦亦馳身體比大腦率先反應過來，猛地側身擋在喬珍面前，將她緊緊摁在懷裡。
「嘩啦——」
冰冷刺骨的水傾瀉而下，徹底浸濕他的後背。
秦亦馳垂眸，看著懷裡的人一根頭髮絲都未沾濕半分，這才緩緩放寬心。
她沒事。
她沒事就好。
周圍一片驚呼聲，酒店安保人員也立馬出來阻攔黑粉私生，迅速報警，現場一片混亂……
這破事一直折騰到深夜，那群黑粉最終也只是口頭道歉。
因為潑的只是普通自來冰水。
也幸好是自來水。
秦亦馳洗澡換好睡衣，打開酒店房間門，就看到喬珍紅著眼眶站在外面。
她眼眸濕潤，微低下頭，像是做錯什麼事情。
秦亦馳心臟抽疼，把她拉進來，關上門，故作輕鬆問：
「怎麼了？」
喬珍垂著眼睛，聲音輕顫：「你剛才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如果…如果她潑的是其他東西……」
前兩個月，國外就有黑粉潑硫酸的新聞，那個藝人差點毀容。
未等她說完，秦亦馳忍不住揉揉她腦袋，語氣極其認真：
「那我也會擋在你前面的。」
會永遠保護你。
下一秒，喬珍隱忍許久的眼淚啪嘰掉下來，珍珠似的，一顆顆無聲滑過臉頰。
秦亦馳抬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
他知道，今晚的遭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資源被截胡、綜藝惡意剪輯、攻擊謾罵、粉絲脫粉……這些委屈，喬珍又怎麼能完全承受住。
秦亦馳嘆一口氣，把她摁在懷裡，輕拍她的背，喉嚨乾澀：
「別哭了，明天帶你去看海，好不好？」
喬珍埋在他懷裡，點點頭，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腰。
甚至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霎那間，秦亦馳愣住，身體僵硬，不可置信地看著懷裡的人……
—
海邊短暫旅遊之後，兩人又回到現實生活中。
12月31日，跨年夜。
秦亦馳拿出口袋裡的鑽戒絲絨禮盒，看了很久。
人是貪心的，原本覺得只要能靠近她就足矣，哪怕做純粹的朋友也沒關係，可現在他想要更多。
他太貪了。
想把喬珍綁在自己身上，永遠都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但算算日子，喬珍喜歡了紀羨七年。整整七年，她被傷透心，應該不太能很快投入到下一段感情。
秦亦馳喉結滾動，默默把鑽戒禮盒裝回去。
繼續等吧。
然而這時，忽然傳來敲門聲。
秦亦馳走去開門，喬珍就站在門口、眼巴巴望著他：
「秦亦馳，我想喝酒。」
「你可以陪我麼？」
—
今晚是跨年夜。
印象中，小時候每次跨年，喬珍家裡的人都會回老家團聚，也就是她繼父的老家。獨留喬珍一個人。
那會，喬珍每年都會跑到他家裡一起看電視。
但從她喜歡紀羨之後，就再也沒一起跨過年了……
秦亦馳家裡有幾瓶紅酒，他倒完酒，打開電視隨機放映電影《瘋狂動物城》。
也沒去問喬珍為什麼突然想喝酒，就默默陪著她。
喬珍不是個很能喝酒的人，甚至沾酒就醉。
她今晚喝了很多杯，眼眶也紅紅的，好幾次都偷偷看著他，欲言又止。
可每當他抬眼時，喬珍又低頭縮回去，耷拉著腦袋，不敢與他對視。
好像偷偷藏著什么小秘密。
秦亦馳與她碰杯，問：「怎麼了？」
電影的聲音很吵鬧，可喬珍特別安靜，輕聲呢喃：「我不開心……」
秦亦馳耐著性子哄她：「那我做什麼能夠讓你開心一點？」
此時此刻，電影裡恰好播放到狐狸尼克說的那句：
——「好了，過來抱抱。」
——「擦擦眼淚，你怎麼說哭就哭啊。」
喬珍又喝完一杯酒，醉意朦朧，白皙臉蛋暈染一層粉紅，瓮聲瓮氣說：「秦亦馳。」
「嗯？」
「我也想要抱抱。」
她語氣很委屈，卻像是在撒嬌，一邊說話，一邊偷偷觀察他的反應，眼眸中緊張又期待。
秦亦馳心跳陡然漏掉一拍，節奏徹底紊亂。
反反覆覆確認這是從喬珍嘴裡說出來的話。
他喉結微滾，站起來抱住搖搖晃晃的喬珍，將她輕輕摟進懷裡，問：
「這樣心情會好一點嗎？」
隔著薄薄一層睡衣，他甚至能感受到喬珍身前弧度，緊緊相貼，格外柔軟舒服。
秦亦馳耳根逐漸燒起來，慾火難耐。
總感覺自己是頭趁人之危的禽獸。
偏偏喬珍什麼都不知道，她點一下頭，埋在他懷中，聲音甜軟含糊：
「要摸摸頭。」
秦亦馳抬手，寵溺地揉她腦袋，像在給小動物耐心地順毛。
一如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
喬珍的情緒慢慢變好，仰頭看著他，眼眸中綴滿晶瑩鑽石，仿佛眼裡只有他。
她眨巴眨巴眼睛，說：「還要親親。」
話音剛落，秦亦馳手指驟然一頓。
喬珍等不及了，伸手戳戳他胸膛，「快點呀，我要親親……」
她看上去醉得離譜，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都蹦出來。
秦亦馳無奈地捏捏她臉，低下頭，剛想和她講道理。
哪料下一瞬，喬珍踮起腳尖，霸道地捧著他的臉，含住他嘴唇。
像小獸一樣急切地親吻他，帶著微醺紅酒味和清甜的淡香。
秦亦馳徹底愣在原地，整個人像被狠狠釘住。
喬珍啄完之後，眼眶更紅，聲音哽咽：「秦亦馳，你怎麼這麼好啊？我……」
她極力隱忍著，最終還是徹底崩潰了，哭得稀里嘩啦，緊緊抱住他的腰：
「我喜歡你，怎麼辦，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嗚嗚嗚……」
那一瞬間，秦亦馳眼眶滾燙。貧瘠荒蕪的心田仿佛長出嫩綠新芽，綻放出生機勃勃的色彩。
他這麼多年的暗戀，
終於有回音了。
—
第二天喬珍是從秦亦馳床上醒過來的。
昨晚醉酒的喬小珍特別乖，滿嘴都是「我只喜歡你」「我最喜歡秦小馳啦」，還非要睡他的床，不給睡就委屈大哭，逼得他只好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又或者說，秦亦馳根本就沒睡。
他輕推開臥室門，好整以暇靠在門框上，果然看到滿臉懵逼的喬珍。
她整個人都快炸毛，羞紅著臉，語無倫次說：「秦亦馳，你聽我解釋，我我我…我昨晚……」
怎麼能這麼可愛啊。
秦亦馳心都被甜化了，強忍著笑意，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語氣認真而嚴肅：
「喬小珍，我是一個很傳統很保守的男人。」
「可你昨晚奪走了我的初吻。」
許是他太過正經嚴肅，喬珍揪著被子一角，坐在床上埋著頭，聲音輕輕顫抖：
「啊，對不起，那怎麼辦……」
秦亦馳滾了滾喉結，心臟怦怦亂跳。
下一秒，他單膝跪地，打開黑色禮盒，露出一枚精緻璀璨的鑽戒：
「不過很巧，我也特別特別喜歡你，所以——」
「喬珍，和我結婚，好不好？」
（前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