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還是挺自信…
楊東結束通話之後，忍不住笑著搖頭。
不過傅小甜這麼說話，自己就比較放心了，總歸還是有跟自己一樣想法，能把老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公司。
這也是楊東當時讓楊南創辦家選外賣的初衷。
若是家選集團最終走歪了路，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走，那就是自己的過失。
「這兩家建築公司背後都有蒲存志，說明這兩家公司背後都是羅軍。」
「楊洪文是華盛建築的董事長，身後是祁秀萍，而祁秀萍背後也是羅軍。」
「如此，也就比較清楚了，能夠明白為什麼這兩家建築公司這麼猖狂，敢違背縣裡的命令意志，私自復工。」
楊東呢喃著，分析著，幾個名字在紙上寫出來，隨便勾勒一下，就是一條線。
楊東又頑皮的在線旁邊畫了個炸彈，當量炸彈，寫上衛崇虎。
砰，也不知道當這聲砰響起來，這一條線上的人，還能活下幾個人。
其實楊東完全可以不管這兩個建築公司，反正當衛崇虎那邊鬧大了之後，省委常委，北春市委書記羅軍肯定會被中紀委帶走，到時候這兩個建築公司也就完蛋了。
那個時候順其自然，就能解決這兩個麻煩。
但，楊東不準備順其自然。
這兩個建築公司在慶和縣如此狂妄，勢必會破壞慶和縣的威信。
如果慶和縣沒有措施的話，其他建築公司也會有樣學樣，絕對不能開這個先例。
必須要讓所有公司都知道，在慶和縣投資也好，做生意也罷，只要守住本分，慶和縣絕對是個好的投資地。
但如果不守本分的話，慶和縣也絕對不會姑息。
這兩家公司，就當一次殺雞儆猴裡面的雞吧。
雖然兩家公司都有些大，但做雞也合適，只有這樣才能震懾其他公司安分守己。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楊東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歸屬地北春市的號碼。
楊東眼睛一動，應該是魏大武的秘書。
楊東立馬按下接聽鍵。
「喂，你好。」
「楊東縣長，我是魏部長的秘書劉景壬。」
果然…
「您好，劉主任。」
「不敢當，不敢當，楊縣長，領導讓我告訴您，您拜託領導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這兩家公司的一級建築資質都過期了，已經過期三個月了。」
劉景壬開口，把楊東想知道的都告訴他。
從頭到尾，劉景壬對楊東都非常客氣。
雖然兩個人都是副處級，可楊東這個副處級，才是真正的副處級天花板，而且這半年時間，楊東可謂是火遍了全省乃至全國。
尤其是百姓日報裡面提到了楊東，那可讓無數青年幹部眼熱眼紅啊。
有多少青年幹部一輩子都沒這個機會，被百姓日報提及一次啊。
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楊東這個青年幹部，某種程度已經得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注意了。
所以劉景壬哪怕是省委宣傳部長的秘書，但也不敢在楊東這個副縣長面前造次。
「謝謝您了劉主任，以後有機會來慶和縣，我請客。」
楊東不知道劉景壬的心思，但自己還是得禮貌客氣對待。
這些省領導面前的秘書，都是不能招惹的。
「好說好說，那啥，楊縣長，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我去給領導送材料。」
「好，再見，劉主任。」
楊東點了點頭，兩個人互相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之後，楊東的臉色很難看。
果然被他猜中了，無論是北春市大地工程，還是華盛建築，他們的建築資質都是有問題的。
但更可笑的是，有問題的建築資質，是如何通過慶和縣層層審批的建築手續的？
從國土資源局，到住建局，到城規局，再到分管建築的副縣長陳萬軍，到常務副縣長賈豐年，最後是縣長田啟立。
這麼多領導，都沒有察覺嗎？
不可能吧？
鼻子上面的兩個眼球，又不是瞎的，連最基本的東西都發現不了嗎？
楊東拿起桌子上的座機，撥出數字。
「萬軍縣長，來一趟我辦公室。」
通話過程言簡意賅，話落，楊東撂了電話。
楊東現在唯一能找到的最高負責人，就是常委副縣長陳萬軍了。
常務副縣長賈豐年已經被免職，早就不是慶和縣幹部。
縣長田啟立在北春市養傷，不宜貿然打擾。
數來數去，只能找分管工業建築的副縣長陳萬軍。
不到一分鐘，陳萬軍出現在楊東的辦公室門口，然後敲門。
「進來吧，萬軍縣長。」
楊東的辦公室，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裡面，都是不關門的，一直敞開著。
有人匯報工作，一眼就能看到。
陳萬軍走了進來，心裡很是忐忑。
楊東喊他過來時候，語氣可不太好。
難道又發現什麼問題了？
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主管副縣長，真的挺難纏的。
「萬軍縣長，大地工程，華盛建築，他們的建築類資質證書，已經過期了三個月的時間。」
「我想問問你，這可不僅僅是審批手續出現疏忽的問題，更不是人為的操作不當。」
「這是最核心的問題！」
楊東敲了敲桌子，臉色難看。
陳萬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楊東，然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這…=怎麼可能？」
陳萬軍額頭滋滋冒冷汗，如果這兩家建築公司真的資質過期了，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兩家沒有建築資質的建築公司，竟然可以承包建築工程，還被當地政府批准了。
他這個主管工建的副縣長，首先就得被拿下。
「不可能啊，當時我審批的時候，這兩家公司的資質證書沒有過期啊。」
「哦，對了，當時兩家公司資質還在最後的有效期，但他們表示說，公司已經接受新的資質證書考核，到時候會無縫銜接，不會有任何風險。」
「兩家公司都是成立十幾年的老建築公司了，經驗豐富，很多建築工程都是他們接手的。」
「再加上這些工程都不是政府投資的工程，都是投資企業間的行為，所以我也就疏忽警惕了。」
「我覺得不會出現太大問題，就沒有過問。」
「刻板認定害死人啊。」
陳萬軍嘆了口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廢。
他真不想幹了。
楊東陰沉著臉，前兩天自己還勸陳萬軍抖擻精神，但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陳萬軍才是爛泥扶不上牆的那個。
短短几年時間，犯了多少次錯誤了？
現在連這麼最基本的錯誤，都能犯。
他留下做常委副縣長，真的會耽誤慶和縣的經濟發展。
原本楊東想穩住陳萬軍，也想挽救陳萬軍。
但現在看出來，陳萬軍沒有挽救的餘地。
「沒事，萬軍縣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你先回去吧。」
楊東安撫著陳萬軍，笑著拍了拍陳萬軍的肩膀。
陳萬軍抬起眼皮看了眼楊東，也笑了，是那種釋然的笑。
如果楊東此刻選擇破口大罵自己，說明自己還有未來。
而現在楊東笑著安撫自己，卻說明楊東心裡已經有了選擇。
這樣也好，自己…真的累了。
一次次處分，一次次問責，一次次失誤，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