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祈眯了眯眸,幽沉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匕首上,「查到了?」
寒七跪在地上,搖了搖頭。
「主子,這匕首,皇宮每個宮殿都有。」
君祈將匕首握在手中,指尖輕輕划過刀刃,「噌」的一聲,手指上溢出了一縷鮮血。
「倒是挺鋒利。」
「主子?您做什麼呢?」寒七被自家主上的舉動,驚了一大跳。
瘋批,太瘋批了。
就算要試試這個匕首鋒利不鋒利,切一個東西試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切自己的手。
寒七此刻瞪大雙眼的眼神,就跟當時天機獸發現顧晞手握釘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
顧晞到時,寒七早已退下。
君祈推開殿門,就看到了眼前一身宮女裝扮的顧晞,身後連個婢女都沒有跟著,只有她一個人。
君祈疑惑詢問,「殿下,您這是?」
顧晞抬起眸來。
在蕭瑟的寒風下,她的杏眼濕漉漉似有水光浮動,小巧的櫻唇不安地抿著,整個人單薄地搖搖欲墜,那睫毛顫了顫,淚水順著通紅的眼尾滑落。
在這清冷的月光籠罩之下,尤為楚楚動人。
君祈不自覺地捻動了一下食指。
顧晞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祈公子,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君祈搖了搖頭。
顧晞眼眶一紅,落寞地低下了頭,眼淚跌進了泥土裡。
「今日,是楚國的燈廟節,母后在時,總是陪我去民間看花燈。」
「可是,如今,母后不在了。」
「父皇在德妃娘娘那裡,也沒有時間陪我。」
[此刻,正在養心殿累死累活批閱奏摺的楚皇,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祈公子,我孤身一人,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她下意識地別過頭,像是要控制住自己不停滑落的淚珠,但實在是控制不住。
滾燙的熱淚,滴在了君祈的掌心裡。
她的聲音破碎傷心,「祈公子,你可以陪我去燈廟節嗎?」
不等君祈回話,她伸出了為君祈受傷的那隻手,挽了挽自己的髮絲。
那綁著繃帶的手,就這麼明晃晃地倒映在了君祈的眸中。
君祈將要說出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院落中,皎潔的月光下。
顧晞染著淚痕的眸中滿是希冀,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君祈思索了片刻,最後對上了她的眼睛,「可是殿下,皇宮戒備森嚴,我們出不去。」
「如果直接出去,陛下會知曉的。」
「陛下他定然不會同意殿下出皇宮。」
顧晞抬起淚光瑩瑩的眼睛,她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君祈。
君祈接了過去,「這是什麼?」
顧晞的聲音很輕,「祈公子,你換上這裡面的衣服,我有辦法出去。」
君祈打開包袱,裡面儼然有一件太監服。
君祈:「……」
他正欲開口。
顧晞又落了幾滴淚,她站在淒冷的夜中,身影瘦弱,整個人看起來孤獨無助。
「我知道,祈公子是心地善良之人,一定會應下我的,對嗎?」
那弱柳扶風之姿,一如窗外被風雨壓得不堪重負的繁重梨花,美麗而又脆弱,蒼白又無力。
「若是祈公子有事,也無妨的,我可以一個人去,只是我體弱多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到皇宮……」
君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換上的這件衣衫。
自始至終,顧晞一句話接著一句話,於情於理,他都沒有找到說話拒絕的機會。
一刻鐘後。
換好衣服的他,推開殿門走了出來。
顧晞擦了擦眼尾的淚珠,臉上終於綻放了一抹笑容,「祈公子。」
邊說著,虛無空間裡,顧晞用神識一腳踹向了正在睡覺的天機獸:【帶路。】
天機獸頓時清醒:【哦哦哦。】
似想到什麼,小獸的眼睛很亮。
【我跟你說,我找的那個地方,那就是混出皇宮的最佳位置。】
【你和君祈,跟著我走,絕對不會出錯。】
【先左拐,直行到冷宮旁的第二個宮殿,然後再右拐,再然後……】
就這樣,顧晞跟著天機獸,君祈跟著顧晞,就這麼走到了一堵牆前。
天機獸:【到了!】
顧晞微笑:【你是沒睡醒嗎?這是一堵牆。】
天機獸搖了搖頭:【不不不,你看右下方。】
顧晞望向雜草後的右下方位置,那裡儼然有一個小小的洞口。
至於是什麼洞,不言而喻。
君祈順著顧晞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個狗洞。
「殿下,這是……」
虛無空間裡,顧晞氣得咬牙,她忍下要將天機獸弄死的衝動,一字一頓地問:【這就是這幾日你找到的,防衛最薄弱的、最能安全出宮的地方?】
天機獸感受到了這股陰颼颼的注視,小獸吞口水:【可能也許大概或許,是吧。】
顧晞一腳踹向它,卻被天機獸靈巧地避開了。
【我堂堂冥王,你讓我鑽狗洞?】
而牆邊上,君祈看看狗洞,又看看顧晞,「這便是殿下找到的,可以安全出宮的地方?」
二人一獸,大眼瞪小眼,就這麼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