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內。
虛無空間裡,天機獸提醒的聲音傳來:【別殺了別殺了,君祈來了,怎麼辦,怎麼收場?】
顧晞也是皺了一下眉,眸光迅速閃了閃。
她立刻扯亂了自己的髮絲,取下了頭上的金釵,手一揮刺入了刀疤男的死穴。
刀疤男睜大了雙眼,沒了氣息。
破廟的門被推開。
君祈走了進來。
廟內的一切映入了他的眸中——
破敗的草蓆上,顧晞青絲微亂,顫著手握著手中的金釵,臉色煞白,整個人害怕得都在抖,她屈膝縮在那裡,孱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
那金釵上一滴滴往下滴著血,下方,是躺在地上的刀疤男。
見顧晞衣衫完整,君祈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剛才走進來的瞬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指尖卻頓了一下。
他走上前去,輕聲喚了一聲「殿下」。
而剎那間,顧晞卻是宛若驚弓之鳥,往後縮去,臉色慘白如紙,死死地捂著頭,渾身抖成一團,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君祈又往前走了一步,「殿下,沒事了……」
顧晞這才回過神來,她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連泛白的嘴唇都在哆嗦,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血……血……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君祈朝她伸出手去,可她像是失了神,害怕地後退了好幾步。
「別過來!你別過來!」
「血……好多血……」
「我殺人了……」
君祈見她這個樣子,看了一眼地上沒了氣息的刀疤男,撒謊安慰道,「殿下,別怕……他沒有死,你只是刺傷了他……」
顧晞的淚珠一滴接著一滴地從臉頰上滑落,她哽咽著,整個人像是一隻無助而又可憐的小獸,「真的嗎?」
「真的,真的殿下。」
君祈朝她伸出手去,想要輕輕奪過她手中的髮簪,「殿下,你沒殺人,將髮簪給我好嗎,別弄傷了自己。」
顧晞這才鬆開了一直握著髮簪的手。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撲到了君祈的懷裡,抱著君祈的腰身,痛哭出聲,淚水順著她通紅的眼尾落在了地上。
君祈的身子一僵。
他想要伸出手去……
但顧晞哭得太傷心,犯了舊疾,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
若是推開了她,她自己絕對是站不穩的,定然會摔在地上。
而顧晞在君祈懷裡儼然已經哭成一個淚人了,那淚水湧入眼眶,越涌越多,終於,那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分量,成串的淚珠就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想對我……」
「我才趁他不注意用簪子刺傷了他。」
「我身子弱,父皇教我,日後遇險時,只有趁人不備刺他人的死穴,我才能有活路……」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直在搖頭,淚水滴落在君祈的手腕上,沒入了君祈的衣袖裡,無聲無息。
君祈收回了自己的手,轉成了輕輕拍了拍顧晞的後背。
「我知道,沒事了殿下,沒事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破廟裡,裡面的二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虛無空間裡的天機獸,默默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死透了的蒼涼屍體。
小獸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內心:……
一個撒謊說沒死,一個裝哭說不是故意的。
真是……
小獸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了。
而破廟內,顧晞哭得累了,漸漸地沒了力氣,昏睡在了君祈的懷裡。
她的臉上染著淚痕,鼻子哭得紅紅的,臉色白得完全就像是一個受了驚嚇而暈過去的蠢兔子,君祈的睫毛下眸光暗了一瞬。
原地。
君祈想要將昏迷的顧晞抱起來,但考慮到有些不妥。
最終,將她背了起來。
街道上。
君祈背著她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月光拉遠了二人的背影,很長很長……
顧晞睜開眼睛,是在快到皇宮的時候。
天機獸:【我懷疑你裝暈,就是為了讓君祈背你。】
顧晞一腳踹飛了它。
察覺到背上的人有了動靜,君祈溫聲詢問,「殿下醒了?」
顧晞微微低頭,「祈公子。」
「嗯?」君祈抬頭。
顧晞擠出了一抹笑容,像是選擇性忘記了那段不好的記憶。
可君祈永遠忘不了,他剛進去破廟時,顧晞渾身顫抖的那一幕。
以至於後來的後來,當親眼見到,顧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削斷了一個人的腦袋時,腦袋滾落在地上的瞬間,君祈第一次怔住。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主街上清風拂過。
顧晞湊近君祈的耳畔,望著他的臉,聲音繾綣如柔風,「祈公子,謝謝你背我,還有……」
溫熱的氣息灑在了君祈的脖頸上,兩個人的距離在一瞬間拉近。
像是再靠近一些,顧晞就能觸碰到君祈的臉,「還有,祈公子,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可以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