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今夕盡,爆竹又迎春。把酒家家樂,桃符萬象新。
平南侯府中各色式樣已準備齊全,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府里上下大紅高照,煥然一新。
蘇淺已經懷孕六個月了,陸修謹也怕她有什麼差池,也就沒有讓她出席今日的家宴。
年夜飯吃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絢爛的煙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紛紛揚揚地灑落。
朧月指著前院的方向,驚喜道:「世子妃您看,好漂亮啊......」
蘇淺坐在院子邊上,順著朧月指著的方向,抬頭見那絢麗的煙火,轉而又聽見朧月和院子裡的小丫鬟們玩得開懷。
蘇淺低頭輕撫著自己挺起來的肚子,許是被她們的笑聲感染,她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容。
陸修謹剛走進漪蘭院就看到這一幕,她的側顏顯得恬靜而美好,讓陸修謹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他慢慢走近。
在這樣的氛圍下,陸修謹凝視著蘇淺,輕聲說道:「淺淺,除夕快樂。」
蘇淺微微一愣,「世子,除夕同樂。」
她說完這句祝福後,繼續抬頭看著夜空中的煙火,陸修謹則是看著蘇淺,心中滿是柔情。
陸修謹很清楚,現在蘇淺沒有發現她自己對他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軟化。
兵者,詭道也。
就算自己卑劣設局,這半年來有意無意的讓蘇淺了解戰場上的自己,讓她心軟。
但自己的功勳不是假的,以身入局,用戰績換與心愛之人餘生相守。
他應得的,不是嗎!
越是和蘇淺相處,陸修謹心中的那種愛意和占有欲就越深。
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他深知溫水煮青蛙的道理。
子夜,喧囂聲漸停。
陸修謹扶著蘇淺進屋,他走得很慢,動作也很輕柔。
自蘇淺留在漪蘭院養胎後。
陸修謹在她面前沒有一絲從前冷酷絕情的模樣,仿佛猛獸收起了鋒利的利爪。
在蘇淺陷入沉睡後,陸修謹才輕輕的朝著她的肚子伸出了手,當他的手覆上她的肚子的時候,肚子動了。
他能很明顯的感到孩子在蘇淺的肚子裡踢腿,動作,這大約是一種血脈相連的父子感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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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二十七年,會試臨近。
大盛各地學子匯聚要舉辦春闈的盛京城,大量的赴考學子湧入,城內街上都熱鬧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二月初九,會試開考時間。
陸修謹作為皇帝的親信,自然也被下旨協助禮部的人負責本次的會考事宜。
漪蘭院。
房內有墨竹燒好的兩盆炭火,屋內的暖氣足夠。
蘇淺坐在窗前,心中有些悵然,隨手把書卷放在小几上,想著表哥這時候應該已經答卷了吧!
「世子妃,您給表少爺的信已經送出去了。」朧月對著蘇淺行了一禮說道。
「好的。」蘇淺點頭。
蘇淺沒有說多餘的話,就讓朧月先退下了。
其實蘇淺心裡清楚,給李雲澤傳信的事情,陸修謹肯定是清楚的,畢竟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會稟告於他,是時候有一個結果了。
果不其然。
會試剛結束,陸修謹就過來了,但是他沒有質問。
「今天還好嗎?孩子有沒有鬧你?」陸修謹關心道。
「一切安好。」蘇淺回答。
猶豫許久,蘇淺輕聲道:「世子,等孩子出生後,請准許我與表哥見一面吧!」
「好!」陸修謹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思索良久才回復甦淺。
轉眼已是三月,蘇淺已經懷孕九個月了。
今年的三月仍舊春寒料峭,朧月拿來新做好的狐裘替蘇淺披上。
「世子妃,世子在院外移栽的桃花開得正艷,可要出去瞧瞧?」朧月道。
蘇淺偏頭看向窗外,把手遞給朧月,「也好,左右這些時日在屋子裡待著也無趣。」
看著眼前的灼灼桃花,忍不住折了枝桃花放在鼻間,嗅著桃花的清香。
「世子妃,您站在這桃花樹下,竟把花顯得更嬌嫩了。」朧月在一旁湊趣說話。
「快別這般打趣我了。」蘇淺失笑道。
蘇淺一行人又走了一會兒,欣賞花色。
回漪蘭院的路上,朧月見蘇淺興致正好,就大膽開口問:「世子妃,您說肚子裡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蘇淺笑而不語。
墨竹恰好聽見,便直言道:「我看生的就是個小公子。」
「嘿,憑什麼就是小公子?」朧月反駁:「我看是小女郎更可愛一些。」
「小公子就是小公子!」墨竹不甘示弱。
「都別吵了。」曉月打圓場:「鬧不鬧啊,世子妃可是乏了?」
蘇淺微笑道:「回去吧!」
四月,平南侯主院。
「啟稟世子,世子妃怕是快要生了,這會兒已經進了早就備好的產室。」
「什麼?」陸修謹面色一變,也顧不得墨白匯報的事務了。
他急道:「速速去漪蘭院,接生嬤嬤都備好的麼,晏青陽過去了沒有?」
「都到了。」
傳話的墨竹匆匆退下,陸修謹急急的往漪蘭院走去,他的手心都出了汗,覺得自己後背發涼。
「世子!」
朧月見世子正大步走來,她的禮還未行完,就被攔住了。
「世子妃怎麼樣了?」
陸修謹素來沉靜的臉上染上了焦急,他嚴肅的看著晏青陽。
「接生嬤嬤可說過什麼,世子妃的胎位可正?」
「師兄,接生嬤嬤說了,世子妃胎位很正,胎兒也很好。」
晏青陽面色一怔,安撫道,「有我在,定會母子平安的。」
陸修謹點了點頭,便不言不語的盯著產房。
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陸修謹覺得心頭有些悶,便來回踱著步,看見朧月端著參湯進了產房,他又皺了皺眉,吸了一口氣。
「青陽,這女人生孩子怎麼這麼久?」
這剛過一刻鐘,哪裡算得久?晏青陽勉強笑了笑。
「師兄,女人生孩子本就這般,遭罪著呢。」
陸修謹臉色又沉了幾分,他的面色幾乎黑得像墨水一般。
「世子妃,快些用力,孩子很快就能出來了。」
「快,喝幾口參湯!」
屋子裡隱隱有接生嬤嬤的聲音傳出,還有曉月端了吃食進去。
產床上蘇淺勉強用完吃食,吸了一口氣,這會兒蘇淺已經是滿頭大汗,甚至能感覺到腹中的胎兒在拼命的踢著腿,似乎在急著出來。
蘇淺覺得自己眼前已經發黑,全身似乎已經用不出力氣,恍惚間似乎聽到接生嬤嬤說,快出來了之類的話。
聽到這話,她猛的睜開眼,咬緊牙關,幾乎把這輩子的力氣都用上了,然後便覺得有什麼從身體裡分離了。
終於,一聲嘹亮的哭聲響起,孩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