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高管們吃了一嘴狗糧,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社會險惡。
他們靠自己努力,一步一個腳印爬到高位,竟然還要被資本家迫害。世道不古,人心難測啊!
不僅如此,財務部和研發部總監還得僵笑著應和:「那您先忙著。」
順便一路把他送出會議室。
難,真難!
好在周憑川沒有表面上那麼不靠譜,研發部第一時間把預算抄送到了他郵箱,他打算看完再下班。
回到辦公室,他先直奔休息室,剛打開門,就看見男生坐在床邊,眼神懵懂,好像剛做過一場亘古大夢, 還沒從夢中脫離。
聽到響動,男生慢慢轉過頭:「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
很明顯的質問,鬧脾氣,尾音卻是顫抖的,藏著難以言說的委屈。
剛認識時,因為年齡差距大,夏眠性格又嬌氣,像朵禁不起風雨的人間富貴花,周憑川一直把他當成小朋友看待。
直到被朱子期誣陷偷竊那次,夏眠獨自一人闖直播,對抗網絡上叫囂的千軍萬馬,周憑川對他產生了改觀。
等前幾天,在片場看完他一整幕的打鬥鏡頭時,周憑川又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他一直努力的,在自己的領域內閃閃發著光。
而現在,看到對方的表情,周憑川意識到,無論外在多強,他也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男生,偶爾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奇怪的是……夏眠身上的生疏此刻也不見了,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進組之前。
周憑川心臟微不可察的軟了一下,走過去,半蹲在夏眠腿邊:「去開會了,看你睡著,沒叫你。」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聲音有多輕。
不願吵醒我,可以留紙條發信息交代啊!夏眠想反駁,但可能周憑川開門後冷氣進來了,他神志漸漸恢復清醒,硬生生把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沒關係沒關係,你先去忙。」
周憑川視線在他臉上停頓幾秒。
那種生疏感又回來了。
「再有二十分鐘,看完一份文件就回家。」
「好,我繼續休息,不著急。」
周憑川出去了,夏眠躺回到床上,復盤剛才的經過,無比後悔跟周憑川來公司的決定。
他不該跟周憑川繼續接觸的,以前沒談過戀愛不懂,現在才明白,感情這東西堪比戒毒,不是隨隨便便說抽離就能抽離,忍了好久,只要稍微表露出一點意志薄弱的意思,它就會以洶湧之勢捲土重來。
看來明天得找點理由出去,不能被周憑川牽著鼻子走。
夏眠深吸口氣,啊啊啊啊好難好難好難!
盤算著盤算著,他莫名其妙的又睡著了。
周憑川看完報告,挑出幾處有爭議的地方,發給研發總監,讓對方準備好說辭再來找他匯報,嚇得研發總監要立刻過來,說他沒有說辭,預算里每一分錢都能找到出處。
周憑川怎麼可能讓他來?直接把手機免打擾,扔到桌子上,然後重新推開休息室門。
毫不意外的,抓到一隻熟睡的小朋友。
小朋友側躺著,把被子捲成卷,緊緊抱著,夾在自己雙腿中間,睡的安穩恬靜。
聯想到之前的八爪魚,周憑川猜,他可能很喜歡自己的味道。
「夏眠,」他小聲喊,「起來,回家了。」
夏眠不知道到底聽沒聽見:「……嗯?」
「工作處理完了,」周憑川重複,「咱們可以回家了。」
「那我現在起來。」
夏眠含糊著應了一句,眼睛沒睜開,身上也沒動作,像是在夢裡跟人對話。
周憑川覺得有趣,看了一會兒,然後眼睜睜看對方翻了個身,繼續睡。
北方的冬天,風和刀子一樣無孔不入,能穿透任何物體。夏眠睡的滿頭汗,如果強行叫醒,出去後被風一吹,很容易感冒。
在外面跑一天,回來看了文件、開了會,周憑川身子也有些倦,乾脆脫掉外套,躺在床外側。
一米五的單人床,一個人睡剛剛好,兩個人肯定擠,尤其他們都是男人。夏眠感覺不太舒服,往後蹭了蹭。
他之前是面向牆壁的,這麼一蹭,正好貼到周憑川身上。
周憑川胳膊沒地方放,便順勢放到他腰上,這一次,他真的被周憑川抱進了懷裡。
又是一個有周憑川的夢,比上個夢多了些旖旎的元素。
近一個月在劇組,要背台詞,要備戲,要承受住各方不懷好意的壓力,夏眠沒時間也沒精力弄別的,身體一切正常,倒沒感覺出哪裡不舒服。
但畢竟血氣方剛,這個夢讓他很快來了感覺。周憑川躺在他身後,剛閉上眼不久,發現男生有些異樣。
身體在被子上小幅度的蹭,嗓子也斷斷續續傳出含糊的氣音。
睡魘著了?周憑川沒想太多,趕緊拍醒男生,然後在看到對方臉上的紅暈,和微微張開的嘴巴時,明白了些什麼。
夏眠也反應過來了,舔舔嘴唇,欲蓋彌彰:「不好意思,又睡著了......你怎麼在床上?」
周憑川:「叫你了,沒叫醒,就想著和你一起休息會兒。」
誰知道,周憑川好心陪他演戲,對方竟反咬一口:「就怪你,非得跟我擠,擠的我不停做噩夢!」
夏眠覺得自己有可能發出聲音,趕緊替自己挽尊:「嚇的我夢裡跑來跑去,大喊大叫的。」
「是,確實有叫聲,」周憑川沉吟片刻,「還喊了我的名字。」
夏眠:「!!!」
靠!!!
他喊周憑川名字了?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夏眠心臟狂跳:「......啊,我好像是夢到你了,夢裡你變成了一隻怪物,不停的追我,我才喊的。」
邊說,他邊小心觀察周憑川。
周憑川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靜靜看著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所謂「叫名字」根本不存在,周憑川在試探。
現在試探出來了,夏眠的夢裡有他。
夏眠的chun夢,對象——是他。
周憑川忽然笑了,夏眠看的渾身發毛,腦子亂的厲害。
但笑完,周憑川也沒反駁,只是彎起食指,輕輕颳了刮他臉頰:「做的不是噩夢麼,你臉又在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