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力剛恢復,電壓還不太穩,燈光明滅了幾下,像夏眠一步步陷落的心跳。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果斷拒絕,與之相反的則是重新抖擻起來的小鹿,它是那麼不聽話,又是那麼活躍,只需要周憑川一句話,便興奮到不停的泌出汁液。
夏眠稍微後退半步,絞緊雙腿。他發現自己正在被一步步引誘進陷阱之中,被掌控的感覺其實不太美妙。
得拿回一些主動權才行,他沒接周憑川的話,而是直接轉移話題:「終於來電了,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這兒有東星斑和壽司,我叫栗子過來處理一下。」
看著他手裡明顯有過使用痕跡的木質餐盒,周憑川挑了挑眉:「夏先生,我千里迢迢飛到雲山,你就招待我吃殘羹冷炙。」
嘶,夏眠這才想起來,今天白天,雲山已經接近癱瘓,火車航班全取消,許多旅客滯留在機場、車站,肯定接待不了私人公務機,高速更是一直處在封閉的狀態。他好奇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周憑川從來不談困難,他只喜歡看結果。但男生比以前反應快了,如果不用點手段,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公務機落地臨市,又自己飛直升機過來的,」攻讀碩士時,周憑川考了直升機駕照,「今天天氣差,能見度很低,星穹大廈頂樓停機坪的助航燈具全是黑的,只能靠反光標識降落。」
男人語氣如常,沒說哪怕一個「難」字,夏眠卻知道整個過程有多麼艱險。
他自己也開過直升機、固定翼飛機和動力滑翔機,在飛機起降過程中,需要有進近燈光、飛行航徑正引導燈、PTAD邊界燈等等燈光來目視助航。
如果失去燈光語言,飛行員落可能會落偏、落遠,像這種頂樓停機坪,掌控不好的情況下,甚至可能衝出場地,釀成難以預估的災難!
「那你還來幹什麼,我好好的待在酒店,又不會怎麼樣,」他語氣略顯焦急,帶著幾分後怕
「沒關係,」周憑川搖了搖頭,「我看到你了。」
這一路艱難險阻,只為見到你。
夏眠喉結滑了下,心臟也失了重似的往下墜,又高高拋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這種氛圍里,似乎說什麼都不夠應景。
「沒有獎勵嗎?」周憑川提醒。
夏眠被他平直的目光盯的很彆扭,思考半晌,終於踮起腳尖,親了下他臉頰。
這一吻像是引信,點燃了之前布灑的火藥。
周憑川壓根沒讓夏眠回去,借著對方踮腳的高度,彎腰托住雙屯,直接把人抱坐在了懷裡。
這樣的高度更適合接吻,夏眠不會仰頭仰的難受,周憑川也終於能看清對方表情。
等吻完,周憑川看著他濕漉漉的雙眼,又向上託了托,去吻弧度優美的頸,精緻小巧的耳。
夏眠起初掙脫過,那些地方......太敏感了,他不敢也不想讓周憑川碰。周憑川竟晃了兩晃,語帶歉意:「抱歉,我沒拄手杖,有些站不穩。」
啊啊啊啊你道什麼歉啊,是我欺負殘疾人,我不對,我該死!
夏眠哪敢再動,任由對方肆虐,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塊又一塊紅痕。
接下來,氣氛有些失控。
裝著東星斑和壽司的木質餐盒摔到地上,壽司滾了滿地。
這是一家三十多年的老店,大將對待食物異常嚴格,每一道食材都由他親自挑選,每一顆壽司都由他親手捏制、擺盤,確保食材搭配合理,菜品順序足以平衡口味後,才能呈現到食客面前。
而此時,周憑川也在捏他今生唯一一顆壽司。
前期米飯已經煮好了,他先把飯糰握在手心,仔細感受了一下它的大小、長短,知道該用怎樣的力度後,從頂端刮下來點壽司醋,均勻塗抹在飯糰上。
壽司醋很多,周憑川手心都是濕的,但這樣更方便捏飯糰。他用兩根手指環住住飯糰底端,另一隻輕輕的、慢慢的上下捏動。
壽司很快現出雛形,原本白嫩的飯糰上籠著一層晶瑩的液體,顫巍巍,看起來十分可愛。
多年國外留學生涯給周憑川留下了胃疾,致使他一向不吃冷食。可今天,他被氣味吸引,低頭嘗了口飯糰。毫無預兆地,飯糰竟在這一刻成型。上面溢出黏膩的沙拉,有一些甚至沾到了他嘴角!
周憑川直起腰,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他舔干嘴角沙拉。壽司上需要有配菜,通常使用海味,作為合格的廚師,他馬不停蹄地沿著飯糰向下,借用沙拉繼續處理海味。
今天要用到的是什麼?他事先也不確定,只能靠自己看、自己觀察、自己感受。
哦,是一隻甜蝦,來自于丹麥格陵蘭島社深海區,粉紅的蝦肉柔軟鮮嫩到了接近甜膩的地步。
一塊壽司好不好吃,飯糰占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八十都在配菜上。看著這隻甜蝦,周憑川突然愛上了冷食。
這是一顆讓人蠢蠢欲動,想要儘快吞下的壽司。
***
成功製作出壽司後,周憑川並不著急,在床邊坐了會兒,忙了半個小時,他額頭也沁出微微的汗。
後半程,夏眠無措地拿過一隻枕頭,捂在自己嘴上。此刻那隻枕頭被他抱在懷裡,用來隔絕視線,是一位欲蓋彌彰的好演員。
周憑川也不揭穿,抬起手——食指中指泡皺了的手,放在眼前靜靜觀賞。他的神色很閒適,跟癱軟在床上的夏眠相比,像一位遊刃有餘的大廚。
「看什麼看!」夏眠惱羞成怒,「讓開一下,我去洗澡了。」
「要我抱你去麼?」周憑川終於放下手,問。
上次,夏眠給周憑川提前拜了個早年。他肯定不想再發生一次,但也絕不可能示弱,強撐著坐起來,慢騰騰的往床邊挪,想等雙腿適應了再下地。
可剛一動,濕涼的觸感讓他直接頓在原地。
眾所周知,從深海捕撈上來後,船員需要立刻急凍,才能保住甜蝦的鮮美。
剛才在製作過程中,這隻甜蝦漸漸融化,泛濫出甜美的汁液,令人心醉。
「要我抱你去麼?」這時,周憑川又重複一次。
夏眠覺得自己不能再動了,咬著牙點點頭。
「我讓於珩開了新房間,洗完之後你是自己睡,還是上去跟我一起睡?」周憑川視線隱晦地在床單上梭巡。
這張床肯定沒法繼續睡,也不能找服務生換床單,容易被看出來。
夏眠聲如蚊吶:「……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