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並非敷衍,這小丫頭不錯,他很喜歡,而且在此處同為外鄉人,本就多了一分親近,再加上這小丫頭看起來與自己小妹年齡相仿,更讓他從一開始便覺得心生疼惜。
反正已經撿回去過一個,不在乎再多撿一個。
「會有辦法的!」雲螭語氣鄭重,安慰道。
許道點頭,「我也相信,既然能進來,便能出去!」
兩人隨後回到村內,才發現大祭司早已經帶著援兵離開了。
想想也是,此次詭潮雖然退去,但後方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妖詭的威脅,也並不是打退一次詭潮就能一勞永逸,徹底解決的。
而且他來此處的目的,已經達到,許道已經答應去人王城一趟。既然如此,他便也沒有必要再留在此處了。
許道若是想去,定然會去,若是不想去,他似乎也沒有別的方法,除非翻臉行強硬手段。
但到目前為止,好像沒有這個必要!
老村長再次看到許道還有跟在許道身邊的雲螭,不由得鬆了口氣,或者說更多的是因為許道身旁的雲螭。
「我還以為……」老村長開口。
許道笑了笑應聲,「以為什麼?」
「以為你們會去人王城!」說到此處,他看了看雲螭。
許道瞭然,果如那位大祭司所言,村長並不想雲螭去人王城。不論是出於什麼想法,都不妨礙許道對他們心生敬意。
能在絕境之中,猶自堅守底線的人,總是值得敬佩的。
「我會去一趟人王城!」許道如實回答。
老村長愣了愣,「這樣嗎?」
許道借了老村長家的鍋灶開始做飯,而雲螭幫忙生火,而老村長則是坐在一旁,拿出一桿旱菸袋,一口接一口地吧嗒。
其實此時村里做飯的不止許道,之前還戰況激烈,慘象跌出的村落此時,劫後餘生的家中,紛紛升起炊煙。
若非炊煙的數目比之前少了一半,恐怕會以為之前一切只是幻象。
但那一戰確實發生了,也有許多人確實死在了那場詭潮之中,只是這裡的村民似乎真的早就習慣了,也非常善於從悲傷中走出來,甚至,他們從一開始就沒走入悲傷。
等飯菜出鍋,許道自然邀請老村長一起用飯,老村長倒是沒推辭。
飯桌上老村長給雲螭那隻大碗裡夾了一箸菜,「不著急,慢些吃!」
而後他抬頭看向許道,「我家也有個小丫頭,還有個小子!和她一般大!」
許道點了點頭。
「降生於此處,是他們的不幸!」老村長端起碗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許道默然,這話沒說錯,生於亂世,皆為不幸,更何況是這種絕地,註定沒有未來的絕地。
「我老了,便是死在此處,也沒什麼遺憾!等我死了,我兒子或許有一日也會來此處!他死在這裡,也是應該的!等我那孫子孫女長大了,而後戰死此處,亦無不妥……」
說到此處,老村長言語頓了頓,「因為這是此處所有人族的宿命!逃不掉的!可唯有一點……一代人有一代人該做的事,我現在可以死,我兒孫未來也可以死,但唯獨不能讓我兒孫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便來此赴死!你說對不對?」
許道再次點頭,「對!」
老村長臉上笑意盈盈,「我雖老朽,實力也遠不及你,但天傾之時,我這老朽肩膀之上,是不是也受了份力的?」
許道再次鄭重點頭,「是!」
「你們在說什麼?」雲螭從大碗中抬起頭來,看向兩人。
老村長笑著拍了拍雲螭的腦袋瓜,「沒什麼,你繼續吃!」
……
河湟與清江兩府之外,一座環繞兩府之地的巨大城牆,巍峨聳立。
此城乃是南京道舉一道之力,又從大黎中樞請求諸多支援,以大法力,化泥為石,構築起來的!若是以人力建造,即便是全部啟用武夫,這等工程量之大,也是極為誇張的,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
但這座城牆從無到有,前後不過十日!
這等效率,放眼天下,也是驚世駭俗的,當初此城出現之時,天下為之驚嘆。
但若只是建造一座環繞兩府之地的城牆,顯然是不夠的,詭神降臨之地,這兩府之地已然淪為詭域,這座城牆的作用乃是要防止這兩地繼續蔓延,防止那等恐怖存在繼續侵蝕他地。
所以,而後又有無數修士,在這座城牆之上,勾勒符文,構建陣法,以無數法寶,完全鎮壓封鎖此處!
而這還不夠,城牆與大陣建立之後,又有無數士卒,無數修士盤踞於此,日夜看守!
可以說,大黎在此處投入了海量的資源,耗費的人力物力皆是一個天文數字,單憑一座道州之力,遠遠不足以承擔!
而近來,這座城牆之上並不算平靜。
「元帥!李監正到了!」一名士卒來到一位魁梧男子身後,恭敬出聲。
那男子雖未著甲,但僅僅只著常服,便有一股鐵血肅殺之氣,或許是因為行伍出身,性子直率不喜遮掩,所以此人一身氣血磅礴浩蕩,氣勢逼人!僅僅是站在那裡,便能讓人感受到極大的壓力!
那負手而立的男子並未回身,只是點了點頭。「請他過來!」
士卒領命而去,不多時,一個身著道袍的男子從外間而來。
「元帥尋我何事?」
李語堂,欽天監副監正,論實力,論地位,其實皆不在元帥林業之下,甚至他總領此處大陣,乃是封鎮此地的真正關鍵所在。
林業回身,隨意向李語堂拱了拱手,「老李,這裡沒外人,坐!也別叫我元帥!」
李語堂肩膀一垮,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說吧,找我幹什麼!現在是上值時間,我不能離崗太久!而且,叫我李副監,叫什麼監正,不妥當!」
「都一起共事這麼久了,我能不知道你?少在我面前裝,真叫你副監,你還不高興!而且,今日叫你,確實有正事!只是有些話不好在別處說,方才喚你至此!」林業隨意坐到對面,為李語堂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