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的左拐就是大雜院的酒席,離你消失不過二十分鐘,沒有人會想到那裡去的。」
「也不會對你的名聲造成影響。」
陳美娜臉色怔然,驟然得到了解放,她活動了下手腕,回頭去看薛東來。
她似乎有些看不清楚薛東來的面容了。
正午的陽光照在薛東來的臉上,太過刺眼,以至於他整個面容都跟著模糊起來。
陳美娜喊了一聲,「薛東來。」
薛東來睜開眼去看她。
那一雙眼睛太過深情,以至於陳美娜都有片刻的恍惚,她張了張嘴,卻又最終閉了下去。
她不能去和一個偷獵者去說謝謝。
因為,沒有他就沒有傷害。
她也不能回頭。
因為,她想以最快,最快的速度回去。
她突然就想見見趙向鋒了。
她見過趙向鋒的正直,規矩,善良,守成,也見過他的鋒芒,怯懦以及自卑。
在這一刻,陳美娜突然明白了,找對象要找什麼人了。
他可以不愛她。
但是,他一定要是一個很好的人。
因為,只有和一個很好的人結婚。
婚後才能夠足夠的放心。
無關情愛。
只有人品。
同樣的,薛東來在怎麼愛她,她都不會去選擇她,這個人太過偏激,也太過暴戾,詭計多變。
他現在有片刻柔軟。
陳美娜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後悔。
她也不知道,那層層繩索,會不會再次被套在她的手腳之上。
如果有下次。
她還能活下去嗎?
陳美娜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需要以儘快的速度逃離出去。
陳美娜還沒出破舊的木門,下一瞬,門就被撞開了。
趙向鋒以雷霆萬鈞之勢進來了。
他還穿著那件西服,英朗的面容上滿是冷峻,整個人緊繃的弦一樣,仿佛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直到他看到了陳美娜。
四目相對。
那緊繃的弦才跟著鬆了下來。
「美娜!」
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如同巨人一樣,大手一伸,就那樣把陳美娜給撈到了懷裡。
陳美娜也看到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就向趙向鋒跑了過去。
「趙向鋒。」
乳燕投林一樣扎到了他的懷裡。
連陳美娜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對趙向鋒的依賴和信任,已經得到了條件反射,甚至是不需要思考的地步。
在屋內的薛東來看到這一幕,他唇角溢出一抹苦笑,輕聲,「陳美娜。」
這就是她對自己和趙向鋒的區別嗎?
在他面前的時候,陳美娜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是到了趙向鋒面前,卻是無條件的信任。
他這一出聲,頓時就把趙向鋒的注意力,給轉移了過來。
趙向鋒慢慢鬆開了陳美娜,更甚至,他第一次主動的,在陳美娜的額頭上蜻蜓點水一樣親了下,帶著難以言說的珍惜,「抱歉。」
「是我沒保護好你。」
兩次都讓陳美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差點遇險。
陳美娜抿著唇搖頭,她不知道自己這會的臉色多難看,蒼白如紙,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去外面等我一會。」
趙向鋒摸了摸她頭,陳美娜猶豫了下,到底是出去了。
在出去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是看趙向鋒,也是在看薛東來。
她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怕趙向鋒失去了理智,她張了張嘴,低聲說道,「他放了我。」
簡單的四個字,便能概述了這一場事件,所發生的一切。
趙向鋒抿著唇,下頜線緊繃,「我曉得,有分寸。」
有了這話,陳美娜才放心的出去了。
看著她走的時候,連頭沒都回,薛東來就知道,他輸的徹底。
在趙向鋒面前,他沒有半分贏的餘地。
薛東來指著自己的臉,「來吧,打死我,讓我看看陳美娜選的男人,到底有多優秀?」
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趙向鋒盯著他,一言不發。
這讓薛東來有一種被洪水猛獸盯上的錯覺,也確實是這樣。
因為下一秒,明明還在他三米之外的趙向鋒,就那樣一躍而起,拳頭朝著他的面門砸了下來。
「你不該動陳美娜。」
他的弟弟趙向括動她。
他尚且顧忌著幾分血緣關係。
但是,對於薛東來,他真是沒有任何顧忌。
兇狠的拳頭砸下去,拳拳擊在皮肉上,不過片刻功夫,薛東來就有些鼻青臉腫了。
論身體素質和實力,十個薛東來都不是趙向鋒的對手。
趙向鋒冷眼瞧著,薛東來不求饒,他的拳頭一拳比一拳利,一拳比一拳狠。
招招致命。
薛東來很快被打的起不來身了,但是他依然是那一副姿態,哪怕是趴在了地上,他眼神依然如狼一樣,他擦著嘴角的血跡,語氣不屑道,「這就是陳美娜看上的男人嗎?」
「也、不過、如此!」
趙向鋒低頭俯視著他,一腳踩在他的手骨上,咔嚓一聲,「下次,爬起來和我說話。」
這一腳實在是狠。
以至於薛東來的臉色都跟著變形了去。
齊春梅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她一進來就看到,她唯一的兒子被人踩在腳下,嘴角汩汩冒血。
她頓時慌張的撲了過來,「東來,東來。」
薛東來不想讓母親看到他的狼狽樣,他把頭扭到了一旁去。
自己生的兒子,齊春梅哪裡不懂呢。
她當即抱著趙向鋒的腳,咚咚咚朝著他磕頭起來,「趙同志,趙營長,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了我家東來。」
「是我讓他這般做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就連陳美娜那一杯酒也是我下的蒙汗藥,你要報復全部衝著我來。」
她哭著,頭髮散亂一團,鼻涕眼淚一大把,「趙營長,我可以承擔所有的責任,你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砰砰砰。
磕頭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齊春梅就已經把額頭給磕成了青紫一片,瞧著還汩汩冒血。
「你不要求他!」
薛東來伸手去抓齊春梅,但是他的指甲幾乎被踩裂的地步。
想使勁根本使不上勁。
齊春梅看到他這樣,又愛又恨,「我不求他,看著你去死嗎?」
「我都說了,不要喜歡陳美娜,不要鋌而走險,非要走到這一步,東來。」
她聲嘶力竭,「你要我媽媽拿你怎麼辦啊?」
她勸過,求過,跪過。
沒有用。
根本沒有用。
薛東來喜歡陳美娜,他是發自骨子裡面的,他就是爛了,臭了,還是會念著陳美娜。
薛東來不說話。
齊春梅實在是沒了法子,她從胸口掏出了一瓶敵敵畏,拔開蓋子就往自己的嘴裡面倒去,「趙營長,我做錯了,我一命抵一命,我求你放過我家東來。」
話落。
一瓶敵敵畏噸噸噸就入了口。
趙向鋒抬手去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齊春梅避開了他,嘴角帶著黑色的痕跡,轉頭抬手摸了摸薛東來的臉,趁著她還有最後的力氣。
替他把臉上擦的乾乾淨淨的。
「東來,媽活著的時候,喊不醒你,媽死了,媽就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喜歡陳美娜了,好不好?」
他們家因為他喜歡陳美娜。
就快家破人亡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喝下去的敵敵畏已經起了反應,順著嘴角吐白色的沫子。
一直渙散的薛東來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他連滾帶爬的起來,抱著齊春梅喊,「媽,媽,你等著,我帶你去醫院。」
「我們去醫院。」
他在顫抖。
渾身都在顫抖。
齊春梅擠出一抹笑,臉色蒼白如紙,「媽活不下去了,東來。」
「你還沒答應媽。」
她抬手想摸薛東來的臉,但是卻抬不起來了,她只是目光不舍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東來,不要喜歡陳——」美娜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