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趙父頷首，「小徐說的對，是要先去海島看看情況，向青那孩子怕是還年輕，別被人誆騙了去。」
姚素蘭著急道，「那我們現在就去？」
徐舟搖頭，「老師這邊的行程，我需要給基地打個報告，原先我們的行程就只是來首都，並沒有包含去海島。」
「而且。」他溫潤的臉上帶著幾分為難，「實不相瞞，這怕是有難度，老師身份特殊，跑這麼遠怕是有危險。」
姚素蘭頓時慌了，「如果老趙不去海島，那萬一我們家向青，真嫁給海島當地的鄉下人，那一輩子不就完了？」
徐舟聲音不疾不徐，「師娘，您先別著急，我來協調。」他生得瘦弱，瞧著溫潤如玉，但是實際上為人卻分外的有擔當，也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姚素蘭聽到他的安慰後，瞬間安穩了不少。
徐舟的速度很快，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了電報機和電話機，兩邊一起發消息協商。
不過半個小時，他便過來了，「老師，師娘，事情解決了。」
「但是上頭只給了老師十天的時間，而且除此之外還要在增加一個保護您的人。」
也就是說，光他一個人是不夠的。
這——
趙父沉吟，「不用這麼麻煩的。」
他是個文人，一輩子做的是實驗數據，對於外頭這些彎彎繞，實際上明白的並不多。
但是徐舟不是，這人當初被派到趙父面前，起初是為了保護他的，只是後來趙父發現徐舟這人，分外聰明，尤其是物理方面極具有天賦，所以他便破格收為學生。
徐舟搖頭，「老師，您的身份特殊，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想——」讓您死。
因為趙父本身就是一個寶藏，他的大腦就是一個精密的數據存儲器。只是，知道的太少了。
趙父聽到這話便不再反對，他這人醉心研究，其實無心身外事的，所以家庭才會這樣一團糟。
兒子不是兒子。
妻子不是妻子。
子女不是子女。
也是趙父年紀大了，再加上姚素蘭在吹的枕頭風，吹多了，他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那三個孩子。
從大到小硬是一個都沒帶過，也沒養過，他對他們唯一的照顧，不過是每個月按時寄回去的錢和票。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這有什麼，畢竟，他是去報效國家去了。可是年紀大了，看著同齡人都兒孫滿堂了，他這才驚覺自己這一輩子缺失的厲害。
他沒做好兒子。
也沒做好父親。
想到這裡，趙父思索了下，沉吟道，「十天就十天，儘快買去海島的票，我要去見一眼向青。」
看看她的對象，同樣也想去見見大兒子和兒媳婦。
他想看看那個小兒子口中，好到天上的人，以及愛人口中差到骨子裡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徐舟點頭，迅速去安排起來。
趙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並未說話。
姚素蘭忍不住小聲道，「老趙，我們一定要早些過去，若是去晚了，向青真嫁給一個鄉下的，我怕是會後悔死。」
「老大已經這樣了，向青可不能也被毀了一輩子。」
趙父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
海島。
趙爺爺已經很久沒坐過船了，當他坐在船上的時候，看著那一望無際的海平面，身上的唯一的精疲力盡也散去了。
「這大海就是遼闊，看的人心情都跟著好起來了。」
陳美娜見到他精氣神好了很多，也跟著微微鬆口氣。
「那爺爺可以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海島的九月最是舒服，不光水果多，就是連空氣也好，到了十月以後，首都開始冷了起來，海島卻是一年四季如春的，爺爺。」
陳美娜說的誠懇，對於趙向鋒來說，趙爺爺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陳美娜喜歡趙向鋒，自然也會愛護他的親人。
就像是在海島生活的苗銀花一樣，外人都覺得海島貧苦，但實際上只有生活過的人才知道，這裡廣袤無垠，腳踩銀沙灘，吃著小海鮮，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越活越年輕。
趙爺爺還有幾分猶豫。
「首都離不開人。」
陳美娜笑了笑，「到時候讓人過去定期打掃衛生就行了，爺爺，您就不想每天都能看到孫子孫女嗎？」
「到時候說不得還能抱上重孫子。」
這下說的趙爺爺頓時心動了，他的頭髮被海風吹了起來，也吹散了他的內心，「讓我想想。」
陳美娜嗯了一聲，和趙向鋒去了一旁，專門留出空間來，讓趙向青和趙爺爺說話。
另外一邊的甲板上，趙向鋒緊緊握著陳美娜的手，「謝謝。」
他是真的感激自己的妻子。
他只有爺爺這一個長輩了，又離的遠，他一直都害怕哪天半夜接到家裡的電話，爺爺突然不行了。
如今，陳美娜的這一個邀請和說動，一下子解決了趙向鋒的心腹大患。
陳美娜搖頭，「謝什麼，我們是兩口子，不值當謝謝的。」
她看著那海邊，眼看著馬上要到碼頭了，她朝著趙向鋒說道，「我下海去轉一圈，抓點好海貨回來，給爺爺嘗嘗。」
「一會你們先回家，不用等我。」
「我抓了海貨就回去。」
當然了，也手癢了，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就想下去游一下，總覺得太久沒游泳了，渾身都要發霉了一樣。
趙向鋒看出了什麼，他抿著唇道，「那你注意安全。」
陳美娜，「我曉得。」
她一躍而下，噗通一聲，饒是把岸邊的趙爺爺都給驚動了，「剛下去的是美娜嗎？」
他只瞧著了一個背影，看的並不是很真切。
趙向鋒，「是她。」
似乎知道趙爺爺要說什麼，他勸慰道，「爺爺，別擔心，美娜的水性很好，再加上她想下去給您抓點新鮮海貨回來嘗嘗，您就等著了。」
趙爺爺一下子脾氣上頭了，抬起拐杖就往趙向鋒身上打，「我還等著，我還等著，我你個仙人板板，你愛人都跳海了，你還不管？」
趙向鋒挨的這一頓打，實在是冤枉。
旁邊的李應看著了笑，趙爺爺一下子把矛頭對準了他，「我問你，如果是我家向青跳海了，你會這樣嗎？」
李應站直了身體，「當然不會，我愛人若是跳海了，我第一個陪著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