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那偉岸的身軀開始溶解,皮膚、骨骼,乃至每一寸血肉,都在瞬息間化作了一團漆黑的血雲,漂浮在空中,散發著一種壓迫心靈的氣息。
血雲,既是血魂在鏡中世界緩緩擴散,血色之光越來越明亮。
這顯然是沈明和劍璃沒有想到的情況。
大羅劍可以揮出第六劍,那是斬神一劍。
無論敵人是新神還是天皇這樣的天神巔峰,都能一劍斬之。
可現在天皇直接解體,某種意義上已經是死人。
劍鋒所向,根本左右不了血魂。
尤其是在這鏡中世界,血魂猶如一條巨大的血色河流,順著鏡光的波動急速蔓延。
「閉上眼睛!」劍璃急道。
沈明馬上照做,可惜還是沒用,血光直接射進眉心,向著沈明的意識深處壓迫而去。
「這樣奪舍,成功率不到五成!」劍璃聲音在沈明腦海響起,試圖和天皇傳話。
「失敗,我們一起亡,成功,本座就是新的聖皇。」天皇的聲音隨之響起。
他壽元耗盡,沒有退路可言。
不斷突破著沈明腦海,要達到靈魂深處,再以血魂侵染一切。
「哈哈哈,沒有任何保護,沒有任何神魂禁制,下界修士就是下界修士。」
一路上暢通無阻,天皇得意大叫。
血魂如一條巨蛇般撲向沈明的靈魂深處,不斷向下。
不過,隨著血雲逐漸滲透,天皇逐漸發現不對勁。
「怎麼還沒到底?」
他沒有奪舍的經驗,但做好萬全準備。
按照預想,在觸及沈明的靈魂深處之際,會有一股澎湃的著落感。
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什麼都沒有,血魂像是在一個無底深淵下沉。
血魂甚至是出現震盪,絲絲不安浮現心頭。
猶如闖入一個無比深邃的地方,四周是無邊的虛無,而他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仿佛一瞬間,自己進入了某個不可觸及的存在領域。
「怎麼回事?!」
天皇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一切越來越沉,整個世界都在下沉。
血魂似乎被困在一個巨大的旋渦中。
無邊無際,無窮極,無盡的時光與空間,正在啃噬著血魂的一切。
「這……不對……」
天皇發現自己的血魂開始不受控制地崩潰。
「……這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誰?」
天皇註定得不到答案,在經歷過不知道多久的下沉後,終於來到底部。
所見到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他從沈明的腦海和靈魂,出現在無邊無際的宇宙洪荒之中。
虛無的力量將他一瞬間吞沒掉。
天皇,不復存在!
下一秒,沈明渾身一激靈,睜開眼睛,馬上用手查看著身體情況。
「我沒被奪舍吧?」他不確定道。
還在想辦法的劍璃愣了一下。
奪舍失敗,都會兩敗俱傷,腦海會像是經歷一場風暴,隻有奪舍成功才會這樣平靜。
然而,劍主和劍靈之間的熟悉感覺依然還在,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是什麼劍的劍靈。」劍璃不放心道。
「大羅劍。」沈明說道。
劍璃松下一口氣,確定眼前這位是沈明。
「別人奪舍還不知道這樣簡單的問題嗎?」反倒是沈明覺得不嚴謹。
「不,他要是奪舍,會說是大羅仙劍。」劍璃沒好氣道。
這傢夥有事大羅仙劍,沒事大羅劍,主打一個真實。
這種口頭禪和思維模式是奪舍模仿不出來的,隻能是通過記憶解讀。
沈明能脫口而出,說明還是他自己。
「剛才發生什麼事?有沒有感覺到不舍?」劍璃問道。
「不知道。」
沈明皺眉,剛才血魂入侵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感覺都沒有。
回過神來,就是劍璃在問自己有沒有事。
至於天皇,在腦海裏沒有找到任何痕跡。
「不可能啊。」
劍璃不解,就算是再厲害的靈魂保護禁制,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歸根結底,我不是他器靈轉世,他狗急跳牆,拉我墊背,沒想到我……」
「先天聖體,太上道胎。」劍璃幫他把話說完。
「沒錯,就是這樣。」
除此之外,劍璃和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這時,鏡中世界開始發生劇變,原本透明無瑕的鏡面,突然出現了無數裂紋,裂痕如蛛網一般迅速蔓延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被撕裂。
「我們走。」
……
外邊,天熾一族、天神書院還有很多和沈明為敵的人在慶祝。
天皇親自出手,從外面把沈明帶到鏡中世界。
沒有人能救得了,最不濟,天皇也能拉著那傢夥墊背。
「這就是下界修士的宿命,無論再輝煌,都如浮萍一般。」
「沒有靠山,沒有師承,都沒有一位神境出手。」
「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啊。」
寶界中,李子白再次因為青銅盒成為眾矢之的。
好在這次李妙真和神炎皇朝的人都在,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隻要結果分出,天皇現身,將會改變一切。
李妙真都在為沈明感到擔心,她知道沈明底牌,斬神劍訣第六式。
但那隻有一次機會!
忽然,李妙真臉色緩和下來。
一道人影天皇鏡中走出來,一步回到寶界。
不光沒事,更是氣勢恢弘,步伐如同星辰大海的流轉,攜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
「不可能!」
外面的人看到沈明毫髮無傷地走出,臉色瞬間蒼白,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恐懼。
都在慶祝的天熾一族臉色難看至極,先前的得意與興奮瞬間被不安取代。
沒有人出聲,還在耐心等待著天皇。
他們心中有著各種猜測,比如說沈明答應天皇條件,讓出寶界的至寶。
又或是直接成為天皇門徒。
儘管這樣的可能性很小,但從結果推斷,隻剩下這一個可能性。
總不能是沈明反殺天皇……
正這樣想著,天空中的天皇鏡達到承受極限,應聲破碎。
「這……」
這一碎,讓所有人心裡一緊,那個不可能的可能重新浮現。
「天皇已經伏誅,還有誰要送死!」
沈明不等他們平復心情,語出驚人,引起一片譁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