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提著兩包濕漉漉的衣服和兩個挎包回到山洞裡,笑道:「我運氣不錯,把衣服和包找回來了。」
范團兒定了定神,點頭微笑著,「那確實運氣好。」
范團兒起身把衣服接過去,用枯枝搭了架子把幾件秋衣秋褲掛起來,趁著常威折木頭的功夫,把內衣擰乾水藏在秋衣裡面烘烤。
常威瞥了一眼,歪了歪嘴角,把身子轉了過去,用匕首把枯枝劈開。
他的道德觀很樸素。
不濫殺,不奸邪。
這是他對生命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超強能力的自我束縛。
如果沒有這些約束,他最終會失去一切,包括自我。
雖然范團兒長在他的審美上,趁人之危的事情也是決對不會做的。
兩隻兔子已經熟了。
干烤兔子當然不好吃,但常威總能從他的挎包里拿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抹了油,撒了鹽和辣椒,離開篝火前他居然還丟了把孜然。
取下兔子,他又翻出一個搪瓷缸子出去裝了點乾淨的雪,靠在篝火旁慢慢加溫。
荒野求生不像短視頻里那樣能撿到野生的各種物資,在冰天雪地的環境,就是貝爺來了也提前做好各種準備工作。
好在常威有系統,這些日子他積累的物資足夠兩人衣食無憂的生活一年以上。
姬曉望在河北的反扒搞的轟轟烈烈,他的系統獎勵一直有進帳。
要不是怕驚世駭俗,今晚就應該四菜一湯再配點茅台。
常威把匕首用雪抹了抹,又在火上烤了會,兔子肉從關節處分解開,他撕下一條兔腿遞過去,「可以吃了。」
「我都沒覺得我們剛死裡逃生。」
范團兒平時看起來冷靜高傲一副女神的風範,但是事實上,她並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險境。
此刻蜷曲在一個小小的山洞裡,只有篝火發出微弱的光,四野里都是靜悄悄的,幸好有常威,才讓她沒有生出絕望。
「有我在,你死不掉的。」常威隨口說了句,拿著匕首把樹枝上的兔肉割下來一塊塞進嘴裡,嚼巴嚼巴道:「這玩意就該重油重鹽才好吃,過了年我們要去川省,到時候讓你嘗嘗那裡的兔子。」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我說的是正經兔子,四條腿長耳朵的。」
范團兒當然知道兔子的歧義,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嘴角不經意間上揚,勾勒出一個既俏皮又略帶責備的弧度。
兩人吃完,常威把搪瓷杯子取過來放在范團兒手裡,把兔子殘餘的內臟和皮骨捲起來,牽著小黃狗離開洞穴。
這些都容易引來野獸,小黃狗叼著快速奔跑到江邊拋進水裡。
范團兒就坐在洞口前,緊緊攏著身上的棉衣,就著落日的餘暉看他開始搬石頭。
每一塊都有她的懷抱般大小,堆在山洞門口。
「這是要做什麼?」
「洞口太大了,不保溫。」常威把一塊大石頭輕輕放下,扒開雪層挖了些干硬的浮土填住石頭的菱角坑窪,繼續道:「而且這裡是東北,山里不知道還有多少野獸,可惜這些石頭太小了,未必擋得住。」
范團兒推了下常威剛放下的石頭,紋絲不動,好奇道:「什麼動物這麼大力氣?狗熊嗎?」
「那倒是不容易看見,熊會冬眠。」常威解釋了一句,把一塊大石頭壘到第二層。
「你說的野獸是什麼?狼群嗎?」
「狼那點子力氣可扒不開這麼大的石頭,東北虎啊,團兒姐,我又不是武松,當然怕的是老虎。」
范團兒點點頭,見他面色輕鬆,疑惑道:「那真有老虎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跪下來喊它爸爸。」
「......」
「虎毒不食子。」
范團兒的眼眸翻了個漂亮的光。
「放心吧,這些石頭就是擋一擋,小動物翻不動就會離開,有大的,咱們可以趁它們翻石頭的時候開槍。」
常威還是耐心的解釋了一句。
等到他把洞口封閉到只容一人側身過去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萬籟俱寂,只餘下輕柔的雪花悄然飄落,為沉睡的大地披上一層潔白的紗幔。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銀裝素裹的世界裡,將一切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幽藍的光。
范團兒抬頭看著天空,微笑起來。
今晚月色真美,幸虧沒死在白天。
常威把烘乾的棉大衣掛在洞口處充當棉門帘,又在洞外的大石頭上用泥巴畫了個笑臉。
范團兒不解的看著他。
「你看,齊天大聖他媽笑了。」
「......你的心態真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齊天大聖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炙熱的篝火迅速把山洞裡的溫度升高,趁著常威搬石頭的功夫,范團兒終於把自己的內衣全部烘乾,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穿好。
到這會也不知道常威到底給她吃了什麼,單穿一件棉衣她也沒覺得有多冷,身上一直暖洋洋的,而且氣力也比平時大了許多。
後來如果不是常威攔著,她都想出去幫著一起搬石頭。
換衣服的時候,常威連頭也沒回。
洞裡的岩石是沉積岩,鑿起來並不太費勁,常威選了塊稍微平整的地方,用五六半的四棱刺刀把尖銳的石塊敲掉,轉身出去拖回來許多松枝和枯草。
本來是想變點棉花被褥的,思考再三,還是放棄了。
枯草和松枝被火烘烤掉濕氣後攤開在石頭上,在把范團兒換下來的棉大衣搭上,已經成了張簡單的床。
「你困了就睡覺。」
「你忙了一天了,你先睡吧,我來值夜。」范團兒搖了搖頭,拒絕常威的好意。
「你睡你的吧,值夜有小黃狗呢。」
「那你呢?」
「我?我就靠著火堆歪會行了。」
石板上,范團兒閉眼休息,過了半晌也沒能入睡,她睜開眼,盯著火堆旁已經睡著的的少年郎一瞬不瞬。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范團兒沒有探究的意思,甚至不會允許其他的人來窺探。
只是,這世上為何會有這樣的人?
明明一身通天本領,卻又甘之若素,每天嘻嘻哈哈沒正行。
整天把副部掛在嘴上,又不肯削尖腦袋往上鑽。
臉上總是掛著賤兮兮的笑容,但從不會越過雷池半步。
想到這裡,她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銀牙磨出細碎的聲音。
哼!
一點朱唇無人嘗,兩拳乾死少年郎。
哎呀!
我明明之前是想把他當弟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