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小冰河時期的恐怖
「妹子？妹子你在哪呢？」
後宮花廊走道，隔著很長一段距離老朱就開始在這裡哀嚎起來。
此地花廊，精美絕倫，宛若天工雕琢，令人嘆為觀止。
周遭環繞著琳琅滿目的雕刻文物，件件皆是匠心獨運，盡顯文化底蘊之深厚。
更有那爬山虎等蔥鬱綠植，蜿蜒纏繞，自然垂落，猶如翠色絲帶，為這方天地平添了幾分生機與野趣，成就了一幅渾然天成的絕美畫卷。
這地方是馬皇后修身養性之場所。
按照馬皇后的脾氣，她肯定是不希望勞民傷財的搭建這地方。
都已經有一個後花園了，何必再搭建一個類似的地方。
可耐不住老朱性子強硬，直接不聽她的話，命人在不到十五天時間給做好了。
就是為了讓自己妹子能有一個好地方休息休息。
整個後宮，所有嬪妃都不能走入這地方，這個位置是屬於馬皇后的。
宮女看到自家皇帝一臉諂媚模樣，紛紛讓道低頭。
此刻老朱滿心歡喜的想找自己妹子分享喜悅，沒有理會這些下人。
「妹子？妹子你在哪呀？快出來，咱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說，是好事情！」
「重八！你給我小點聲！雄英跟允熥剛剛睡過去，你若是把兩個孩子給吵醒了，等會你自己哄他們睡覺！」
原本還高興，想要跟馬皇后分享快樂的老朱在前邊房子門口看到一雙埋怨他的眼神。
馬皇后壓低嗓音，帶有怒其不爭的語氣開口呵斥老朱：
「都這個點了，你不去翻牌子，不去熬著燈燭處理公事，跑到我這地方來作甚？
不知道雄英平日都是這個點休息的嗎？
大呼小叫的，哪有半點皇帝模樣，這件事情若是被人外傳，我看你羞不羞臉。」
自己好不容易讓玩鬧想要利用放大鏡觀看日月星辰的孫子哄睡覺，沒成想老朱這傢伙從進門開始就大喊大叫的找她。
馬皇后這要是不生氣，那她就不是皇后了。
「嘿嘿嘿咱的乖孫兒睡著了呀？哎呀，那正好，他睡著了，省得等會咱找你說事情他煩著咱。
妹子咱找你來是給你說一個好消息的。」
「好消息？算了，等會你再跟我說吧，先跟我過來我給你看一些東西。」
馬皇后秀眉一挑，對老朱說的事情似乎沒有很感興趣的模樣，反而不等老朱回應直接帶著到隔壁房間。
下一秒，老朱整個人就被按壓到凳子上。
見狀，老朱趕緊聯想到什麼，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
「那啥.妹子，現在時辰不對，要不你先聽我說說，然後等會再」
「你在想什麼？好你個朱重八，我都多大了你還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臉皮真厚。」
「若是想這些事情，你去找那些妹妹們去，不要找我，我功夫伺候你，每天這麼多事情需要我去做，你不累我還累呢。」
馬皇后瞥了老朱一眼，隨後從一個箱子裡面找到一雙鞋。
「把腳抬起來看一看，這雙鞋子合不合適？」
老朱看著馬皇后神秘兮兮的模樣，想著對方讓自己過來是有什麼事，卻沒想到居然是給自己做了一雙新鞋。
望著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掌，老朱淚水打濕眼眶，忍不住回憶到兩人曾經的苦難時光。
當初他老朱娶了馬秀英，對天發誓只對她一個人好。
那個時候，朱重八可沒有什麼大志願，只想著好好守護這個小家。
如果不是後來義父對他猜忌太多，使得他被迫走上自強的道路，恐怕現在就不會有洪武帝，只會有那個鳳陽出來的朱重八。
時境過遷，幾十年光陰過去了，馬秀英依然保持每個月都給老朱做一雙新鞋子的習慣。
相比於相比於蘇州織染局做出來的皇室專用黃金靴，馬皇后所做的這一雙鞋子沒有那麼多的花里胡哨的刺繡。
就是簡單的布料跟一雙稍微柔軟舒適的鞋墊縫合而成。
她最清楚老朱這一雙腳在年輕時候受到過怎樣的創傷，不能捂著太久，也不能穿太硬的的鞋底。
軟了也不行，這個舒適度只有馬皇后一個人能拿捏清楚。
看著這一雙儉樸的鞋，老朱臉上忍不住洋溢笑容。
「妹子，咱以後不需要這麼多鞋，你就少做一些吧，現在你給咱做的那些鞋子都足夠咱穿到七八十歲了。」
說是這麼說，可老朱還是乖乖的抬起腳，馬皇后親自給他換上新鞋。
結束後還丈量一些。
「哎呦，你的腳最近好像又小一些，難不成是你歲數大了？算了，回去我改一改吧。」
「別介呀！妹子，不改了不改了，這腳的問題是咱的問題，不礙事，鞋子是雙好鞋子，要是你再回去改一改，我啥時候才能穿上這新鞋？」
說罷，老朱一把手搶過馬皇后手上的鞋子，視若珍寶放在胸口，仿佛這世間就沒有什麼好東西能比得過這玩意。
瞧見自己丈夫這副模樣，馬皇后嘴角嬉笑，收拾好地上的舊鞋，這才問道。
「行了行了，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哪有一點皇帝的架子。
說吧，剛才急匆匆地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跟我說說。
免得你開心了沒人分享喜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要說我這個皇后當的不稱職了。」
「放屁！誰敢說咱妹子，咱第一個饒不了他！」
聽到馬皇后這番話，老朱當即佯裝氣憤地喊了兩句。
維持生氣模樣不知道幾秒鐘，老朱就嘿嘿一笑，又變成肅穆臉色把楊晨今天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無論是『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還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乃至大明群眾服務中心帶來的皇權下鄉，幾乎都被老朱以自己的方式給告知給馬皇后聽。
當初是他自己跟馬皇后說要找楊晨了解這關於屠龍術的事，而後馬皇后親自去找朱標，朱標才去找楊晨。
繞了一圈回來，發現自己丈夫居然不聲不響的完成這三項事情。
與此同時，馬皇后也內心感到震撼。
她對楊晨提出建設大明群眾服務中心，採用衛所制度裡面能幹活的退伍老兵擔任稅衛的事情感到十分贊同。
「楊晨這個提議不是一般的好，可以減輕我們在邊疆圈養的那些老兵，按照重八你之前的設想，衛所制度採用了屯田世襲。
從今往後，一人當兵，全家子孫後代都是當兵，先前有人跟我說活。
邊疆衛所缺乏火熱性，導致不少逃兵出現，這下子能讓極個別厭倦戰爭的人有了一條出路，他們必然會更加忠誠大明。
異地辦公這手法實在是令人出乎意料，不過重八，我擔心，一旦讓這些稅衛在當地時間太長了。
會不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被貪污官吏給禍害？
到時候，受苦受累的依然是百姓？」
朱元璋聞言，也稍微思索一番，聲音壓的很低說道：
「妹子放心，咱規定了，這異地辦公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咱認為，每個稅衛只能在一個地方最長時間任職一年。
咱相信，沒有長時間的接觸下，這些稅衛根本就來不及受到污染。
再說了，楊晨那個混帳小子不是說了嗎，他親自教導那些老兵。
到時候我可以讓他們更加忠誠朝廷，咱就不信這些前半輩子只會拼刀拼槍的老兵還能背叛了咱不成？」
一提到這個，馬皇后就有些擔憂，儼然深諳道：
「重八，楊晨可跟你說過，他會使用什麼辦法教導那些老將士文字？」
老朱想都沒多想直接回應道：「沒，這小子跟咱賣關子，說的神神秘秘的，嘴巴根本就不捨得張開一點，咱問了他也不說，真是令人頭疼。
難道妹子你覺得這小子不行？」
馬皇后稍微轉念一想，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不是不行，而是我覺得這有些困難，不過到最後究竟如何我們也不知道，畢竟楊晨總是能創造一些我們看不明白的東西。
選擇相信他就是了，就像雄英一樣，一個孩童，從小就懂得如何研究天文學說。
他還嚷嚷著想要讓欽天監的那些老傢伙出來，看看這天空星辰到底是不是真的跟楊晨所說一般浩瀚無邊。」
雖然對楊晨有把握教導那些老兵認識掌握五百個常用字還有數學算術能力的行為感到困惑不解，然而馬皇后依然是站在他這一邊。
原因不就是因為她親眼看到楊晨創造出來的奇蹟次數太多。
「相比於稅衛，我更好奇楊晨對你講的那兩句屠龍術，當真是令人感到欽佩不已。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說出這些話來，若是他生在大明，必然能成為聖人！」
老朱也表示對此十分好奇，可惜的是，楊晨死活不說出到底是誰第一個發現的口號。
「對了重八，說到調遣能讓老兵離開的這個法子，我記得楊晨好像跟你說過，屯田制對大明而言，似乎有很的阻礙，你有沒有想過，抽個時間，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關於屯田制跟衛所制度，老朱當時是為了讓這些邊軍將士能好好守護大明才設立。
而後來楊晨把後世這個制度居然被人給玩廢了，他當即憤怒不已。
只是可惜，那個時候，老朱被憤怒占據，一時間沒有想到讓楊晨提出解決辦法。
到最後只能是暫且擱置，現在被馬皇后重新提起來，老朱忍不住陷入思考。
「屯田制確實得想辦法解決，不過不是現在。
就目前來看，這法子很適合當下，那個混帳小子不是說了嗎，什麼政策都有時效性。
這屯田制跟衛所制度的時效性還沒過期，咱也不需要暫時廢除嘛。」
聞言，馬皇后也就不多說什麼。
她只負責監督老朱沒有犯下大錯誤，剩下的事情，就看老朱自己怎麼想就好。
「對了重八，最近雄英跟我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
馬皇后忽然想起來什麼，隨後跟朱重八提到楊晨製作化肥的事情。
在教導朱雄英期間，楊晨為了能讓這些孩子親眼看到生物的多樣性，同時也為了讓科學種子在朱雄英身上萌芽。
安排了很多各種有趣的實驗。
其中有物理的，也有化學的，還有各種實操。
再一次課餘時間，朱雄英提問有什麼辦法能讓植物更好的活下去。
借這個機會，楊晨從自己府邸裡面找到一些化肥。
給朱雄英拿回去，自己種植兩株一樣的盆栽。
其中一株施加楊晨給予的化肥。
經過不到七天時間變化，朱雄英神奇發現，施加化肥的盆栽植物不僅生長的快，而且長勢非常好。
比另外一株植物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當時馬皇后就對此十分好奇，等到朱雄英從楊晨口中得到答案她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居然還有給植物吃的「飯」。
在馬皇后眼，化肥就是讓植物吃了之後能茁壯成長的好東西。
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能讓糧食的產量翻幾番。
本來是一個好消息的，可隨著而來的問題就擺在眼前。
化肥能讓糧食翻一倍，能讓糧食成長起來的終究是天，天不作美，什麼化肥來了都沒用。
她可是清楚記得，大明滅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天氣作祟。
楊晨形容小冰河的過程歷歷在目，老朱跟馬皇后都是在苦難過程經歷過嚴寒的人。
兩人很清楚寒冬臘月的季節，百姓沒糧食根本就活不過冬天，連路邊的狗都不如。
狗還有一身皮毛抵禦冷風，窮人什麼都沒有。
「妹子，如此說來，這小冰河要是不能解決，咱們大明的生產力也發展不起來呀！」
「可是這天上的事情咱們以凡人之力如何能解決？」
老朱心情相當鬱悶，自己的大明怎麼就沒有碰到一點好天氣？
啥壞事都給他撞上了。
特別是小冰河時期，倘若只有一次，老朱還能有把握，等到過去後，在慢慢恢復民生。
然而小冰河時期，重點是在時期二字之上。
這代表著寒冷時期會延續在大明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整個大明都要遭受氣候帶來的迫害。
「誰說凡人之力不能改變的，我只相信人定勝天！
楊晨不是說了嗎，生產力搞上去了，肯定是能影響到整個國家。
現在咱們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要搞生產力，讓經濟基礎沒有這麼薄弱。
你沒發現，大明的經濟實在是有些不堅固嗎？」
馬皇后沒有氣餒，反而鼓勵老朱，老朱面色凝固。
「妹子此話怎講？」
「我大明占據了中原地帶，回收離開漢人手中幾百年的燕雲十六州，縱然如此，民生恢復的卻十分緩慢。
當初你堅持讓南北統一恢復中華，迫使北方漢人多多跟南方交流，還提出南方富人遷移北境的做法。
可惜的是，北方遭到奴役許多年，丟失了很多漢人有的品質。
短時間內，想要發展起來何其難也？」
馬皇后站起身，環繞在桌子上，拿過一茶壺，倒在茶杯些許茶水。
「自從知道化肥能提高糧食產量，我就想著能不讓楊晨想辦法，依靠這些東西讓大明百姓儘可能活下去。
不至於在嚴寒之下無存活，做出賣女兒等等行徑。」
言語間皆是擔憂百姓安危，馬皇后忽然轉身，看向老朱眼眸放光。
「對了重八！雄英曾經跟我說過，在課堂上，楊晨描述有人能在極寒之下生存數年時間，這必然是後人的經驗。
我們不妨直接詢問楊晨如何？」
「什麼？極寒之下生存數年時間，這開什麼玩笑！他莫非是當我腦子糊塗不成，不對不對，他肯定是哄騙雄英。」
一聽到這話，老朱連忙搖頭否定，怎麼說都認為這是假話。
「重八！我知道你為什麼不相信，可這事關大明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活，我容不得你胡來。
小冰河時期，餓殍千里，牲畜皆被冰雪覆蓋，百姓活不過冬日，作為大明權力巔峰者，你難道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
老朱沉默沒話說。
片刻後，他才開口說道：
「這件事得著標兒好好商量商量。」
見此，馬皇后也沒多說什麼。
自己一個婦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怎麼辦，就交給自己的丈夫跟兒子去做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