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秦肆禹才悠悠轉醒,經脈紊亂,靈氣暴走的滋味並不好受。
意識朦朧間秦肆禹發現自己竟躺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之上,而腦袋下方,則枕著一雙柔軟溫暖的大腿。
秦肆禹心中一驚,下意識想要起身查看究竟,然而身體卻像是不聽使喚似的,絲毫動彈不得。
忽然感覺一股暖流自頭頂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所到之處,疼痛皆有所緩解。
秦肆禹心中有所猜測強忍著不適,緩緩睜開雙眼,入目所見,果然是虞綰青。
只見她此刻正雙腿盤坐於地,雙目緊閉,雙掌抵在他的胸口處,全神貫注地為他運功療傷。
察覺到了秦肆禹的甦醒,虞綰青停止運功療傷。
當看到秦肆禹已經清醒過來時,那張清麗絕俗的面龐上頓時浮現出一絲驚喜之色:「秦師弟,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已經昏迷了將近半個月了!」
聽到這話,秦肆禹心頭一震,沒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這麼長時間,這段時間只怕一直是虞綰青在照顧自己。
他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誰知喉嚨里突然一陣腥甜湧上,緊接著便是一大口鮮血噴濺而出。
「噗!」
鮮紅的血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星星點點地灑落在虞綰青白色的衣裙之上,宛如盛開的紅梅般醒目刺眼。
「快別動,你身上的傷勢尚未痊癒。」
虞綰青見狀,連忙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替秦肆禹擦拭去嘴角和脖頸處的血跡。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秦肆禹在昏迷之時總會時不時地吐出幾口鮮血,虞綰青也早已習以為常。
每次看到他吐血,都會第一時間用手帕幫他清理乾淨。
虞綰青是習慣了,可秦肆禹卻沒有面對虞綰青如此親昵的舉動,秦肆禹竟感到有些難為情起來。
他那原本就因重傷而顯得蒼白的臉龐,此刻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吐出這口淤血之後,秦肆禹倒是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雖然依舊虛弱無力,但至少頭腦不再像先前那般混沌不清了。
秦肆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多謝虞師姐,有勞虞師姐的照顧。」
「謝就不用了,都是同門弟子應該的。而且我也就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診治丹藥都是雲溪的。」
「你若是要謝,就等雲溪回來謝雲溪吧。」
「你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必須得好好地靜養一段時間才行!」虞綰青面色凝重,聲音沉重地說道。
只見她將手中染血的手帕收起,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
或許是因為太過擔心秦肆禹的傷勢,虞綰青竟然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捏住那顆丹藥,緩緩地送到了秦肆禹的嘴邊。
這一系列動作流暢而自然,仿佛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照顧人一般。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意識到秦肆禹此刻已然甦醒過來,自己其實只需將丹藥遞給他就好,根本無需這般親手餵藥。
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虞綰青只能當做剛才的親昵動作不存在一樣,裝沒發現。
當虞綰青那如蔥般柔嫩纖細的指尖輕輕滑過秦肆禹略顯蒼白的嘴唇時,秦肆禹只感覺一股電流瞬間從唇瓣傳遍全身,喉嚨不由自主地一陣發緊,就連平日裡熟悉無比的呼吸也變得異常生疏起來。
秦肆禹微微抿起雙唇,順從地將那顆丹藥吞咽了下去。
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始終緊緊盯著眼前的虞綰青,目光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熾熱情感。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出問心劫中的種種景象,那些曾經令他心痛欲絕的畫面依舊清晰可見。
如果是之前他還能用虞綰青已經名花有主的理由說服自己。
可經過那一晚的纏綿繾綣,秦肆禹深知自己對虞綰青的感情已經無法割捨。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還能夠勉強壓抑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愛意。
那麼如今,他再也無法忍受虞綰青從此與他形同陌路、分道揚鑣。
一想到這裡,秦肆禹的心就如同被千萬根鋼針同時扎刺一般疼痛難忍。
反正……反正虞綰青身邊的男人不少,為什麼不能有自己一個位置。
回想起問心劫中的生死關頭,如果不是在昏迷之前瞥見了那個為他憂心忡忡的虞綰青。
恐怕他早就支撐不住,當場墮入魔道了吧?
「對了,我能否冒昧地問一下,秦師弟到底是因何緣由沒能順利通過那問心劫呢?」虞綰青緊緊盯著秦肆禹,她心中對秦肆禹的問題也很擔憂,擔心秦肆禹在經歷了問心劫之後想不開。
要知道在渡問心劫失敗後入魔的修士占大多數。
虞綰青不希望秦肆禹也變成那樣。
這位秦肆禹師弟除了曾被那林思柔的三心二意所困擾,以至於其修為受到些許影響外,便再未遭受過其他有關心性方面的問題。
渡不過問心劫更是不可能。
只見秦肆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迎向虞綰青,神色是虞綰青看不懂的複雜。
他微微張開口,良久後用一種低沉卻又不失穩重的聲音說道:「不過是一時之間未能想得明白罷了,師姐放心,日後定然不會再有此類狀況發生。」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始終未曾從虞綰青身上移開半分,那其中仿佛蘊含著某種深意,還暗藏著一份對虞綰青的勢在必得。
秦肆禹並不打算將自己在問心劫中所見到的所有景象和沒過問心劫的原因告知虞綰青。
儘管他明白此刻將事情跟虞綰青說清楚,或許能引得虞綰青對自己心生憐惜從而接受自己。
但秦肆禹不希望虞綰青由於自己的這些過往經歷而受到任何影響,也不希望虞綰青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接受他。
所以秦肆禹寧可選擇獨自默默承受,也要換來日後虞綰青對自己真心實意的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