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陛下圖治,社稷蒼生之福!
霍韜也跟著點頭:「自然理解!今上能有圖治之心,就已經是社稷蒼生之福,我們為臣者哪裡能真的逼天子捨身為國呢。」
「沒錯!」
張璁則在這時站起身來,背抄著手,站在射進窗格的陽光里對霍韜說:
「可說倭國有大銀礦這事,畢竟是錦衣衛布置在海外的細作所報,不能真的當真!」
「就怕是,錦衣衛為迎合天子,故意誇大其詞,乃至虛報,進而再藉機把朝廷裹挾進外夷的內亂中,而徒耗朝廷錢糧。」
霍韜頷首,跟著站起身來,走到張璁面前:
「公說的沒錯,錦衣衛多為粗鄙武夫,廉恥之心甚少,不能不讓人有所懷疑。」
「所以,僉憲去後,一定要秉實而巡,不能跟這些天子近臣學!如果沒有發現大銀礦,哪怕明知道這樣會讓天子不喜,也要據實而奏!」
「陛下若因而遷怒於僉憲,或有近臣遷怒於僉憲,而進饞害僉憲,鄙人必為僉憲執言。」
張璁轉身看向霍韜叮囑道。
霍韜拱手:「大司空放心就是!我會認真巡查,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絕不拿社稷江山開玩笑,就算因此被錦衣衛嫉恨,乃至可能因此被陛下怪罪而身死家破,也在所不惜!」
張璁聽後也向霍韜拱手一拜:「沒想到,僉憲是如此剛直之士,當受鄙人一拜。」
霍韜忙扶住了張璁雙臂:「公切勿如此!你我不過是欲扶社稷的同道中人而已。」
張璁接著則又坐了回來,且也請霍韜坐在了自己一旁,在見自己家僕端來新茶後,還請對方用了茶,隨後才又笑說道:
「渭先既言我們是同道中人,那我也多言一句。」
「大司空但請直言。」
霍韜笑著回道。
張璁則突然肅然問道:「渭先想必明白,這次無論是發沒發現大銀礦,有人都不會希望朝廷可以去東洋進行官貿活動,乃至真的干擾他國之政,使其國不得不主動配合朝廷消弭可能出現的大規模倭患。」
霍韜聽後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自然明白!同鄉梁公已在信中向我說明。」
霍韜是廣東南海人,與梁儲是同鄉,大議禮中,也因梁儲之勸,而反了自己老師毛澄,站到了大議禮這邊。
而他願意去東萊,也是因為梁儲力勸。
可以說,他早就是梁儲在朝中的人,也自然會聽梁儲的意思行事。
張璁聽後:「既然梁公已經給你說過,那我也不多言,只望渭先接下來小心為妥,奪他人口食之利,難免起生死之憂!」
「多謝公提醒,下僚自會小心堤防。」
霍韜回道。
屆時。
朱厚熜也在乾清宮傳見了即將去東洋的錦衣衛官張鏜。
朱厚熜看著眼前身穿錦繡飛魚服的張鏜說道:
「上次劉應槐謀殺周太醫一案,你聽朕的吩咐,擺了外朝那些想控制朕,讓朕做傀儡的清流官僚們一道,立了大功!」
「但也因此,徹底讓他們恨上了你!」
「這樣一來,你接下來做什麼事,他們都會盯著你,掣肘你,所以,讓你再在國內建功立業就難了些,只好讓你出去建功立業!」
「你得明白,朕這不是流放你。」
朱厚熜說到這裡就回頭看了張鏜一眼。
張鏜忙大拜叩首道:「臣明白,只是臣這一離開,只怕一年半載就見不到皇爺了。」
張鏜說到這裡倒也兩眼紅了起來。
他在成年前就是朱厚熜身邊的校尉,自然跟朱厚熜有著濃厚的私人感情。
朱厚熜聽後也有些不舍,只故意擺著臉道:
「只是一年半載不見而已,別跟個娘們兒一樣,老老實實在外面做好事情,比天天見面強!」
「再說,多做些利於社稷蒼生的事,也能讓朕打打那些文官們的臉,省得他們天天說朕太照顧你們這些昔日興王府護軍,說朕偏心於私人,還挑動著武將一起埋怨朕偏私。」
「可朕不靠你們,還靠誰?」
朱厚熜接著問了一句。
張鏜則聽得鼻子發酸。
「正因為只能靠你們,所以哪怕出巡東洋,也得你們去,讓別人去,只怕得到的都是東洋貧瘠、無礦無田,不足統御的消息!」
朱厚熜接著這麼說後,張鏜也再次回道:「臣明白!臣請皇爺放心,臣必做好皇爺的耳目,誰要是亂說,臣就如實揭發!」
朱厚熜點頭笑道:「這就好,接下來要小心點,謹防有人不希望你去東洋。」
「臣明白!」
張鏜聽後非常感動。
他知道天子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他小心點。
且說。
張鏜自從周太醫遇害案告破後,就一直深居簡出,連朝會都沒有來,而是請了病假,一直在家裡造人教人,順便讀讀書,練練武。
因為,他知道,他的行為肯定招很多清流官僚們的恨。
所以,他就乾脆躲了起來。
只是到現在,張鏜才因為宅在家裡久了,覺得無聊,也不再擔心外朝的報復了,就重新上了本,言自己已痊癒,而請求天子再給自己一個差事。
朱厚熜才讓他領了此事。
張鏜在面聖后就在錦衣衛里挑選了一些人手,與自己去東洋。
而在五日後,他就與霍韜在朝陽門外見了面。
霍韜見到他後還是拱了拱手。
作為議禮派文官,霍韜不主張控制皇權,操控天子,所以,他對張鏜的行為不反感,只是,同大多數文官一樣,天然認為錦衣衛私德不如自己這些文官,而對錦衣衛存有鄙夷之心,不過這不是針對張鏜一個人。
所以,霍韜在明面上對張鏜自然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節。
「僉憲是嶺南人,又去過東萊,對海上之事自是了熟於心,到時候出海去東洋,還請多多賜教。」
張鏜對霍韜也頗為客氣,故也拱手說了起來。
「張鏜!」
但張鏜剛說完,就聽見有人喊了他一聲。
張鏜便回頭一看。
俄然。
張鏜就看見對面通惠河上的一艘官船內,有三名看上去面黑心冷的男子出現在了甲板上,手持已經點燃的火銃,對準了他。
砰砰!
沒多久。
一陣銃聲響起。
張鏜當場中了一彈,而且胸口上上已出現血洞。
隨後,張鏜因而也就倒在了地上。
「緹帥!」
霍韜也驚愕不已地朝對面官船看了過去,只見官船此時已起有濃煙,像是著火了一樣。
「娘的!果然有想害老子的人!」
恰在這時,另一艘運鐵料南下的官船內,一壯漢走了出來,直接跳到了岸上,朝霍韜走了來。
「張緹帥?」
霍韜看著眼前又出現的張鏜,大驚失色,隨即就又看了地上的張鏜一眼:「怎麼兩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