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韓非的路
「兩位王叔不願招供，該因一旦事情敗露，父王再怎麼顧忌兄弟之情，都不會輕易饒恕他們。
到了那時，錦衣玉食的生活，就離他們遠去了。
是以，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們二人合力，咬死不知事情，便能逃脫罪責。」
韓非侃侃而談。
張良仔細端詳韓非的畫作，雖然簡陋，但以他的智慧很快就明悟其中道理。
「韓兄是打算將龍泉君和安平君分化！」
「不錯。」
韓非頷首：「只需將二人分別關押，再告訴他們，率先招供的那個人，能免除刑法，如此他們便會互相懷疑……」
「這法子對生死同伴，意志堅定的死士是不管用的，但用在這兩位王公身上，卻恰好合適。
韓兄大才！」
張良讚嘆道。
韓非深知自己兩位王叔的秉性，才能量身定做這般微妙的計策。
「所以啊，子房且坐下等待好消息便是，我已安排下屬將此計施行下去，算算時間也快有消息了吧。」
韓非微笑。
「好。」
張良放心坐下，品茶養身。
半刻鐘後，一位獄卒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韓兄，這……」
張良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韓非亦是眉頭緊鎖。
「九公子，大事不好了！」
「說！」
「龍泉君和安平君死在了大牢里！」
獄卒急忙道。
「怎麼死的！」
韓非追問。
「是被鬼兵殺死的！龍泉君和安平君在臨死前還留下了遺書！」
「……」
韓非久久無言。
「你下去吧。」
「是！」
獄卒離開。
「姬無夜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連王公都敢殺！」
張良驚悚不安。
「子房，莫慌，和我去紫蘭軒走一趟吧。」
韓非袖袍舞動，神情恢復平和。
「現在不該先前大牢查看現場嗎，為何要去紫蘭軒？」
張良不解。
「你隨我來即可。」
「好吧。」
張良沒有再問，他看出韓非的不對。
聽聞兩位王公的死亡，他的表現過於平靜了。
兩人坐上馬車，很快抵達紫蘭軒。
「九公子來了，紫女姐姐早有吩咐，請跟我來。」
早早守在紫蘭軒門口的彩蝶將兩人迎了過去。
「多謝。」
見此一幕，張良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在彩蝶的帶領下，韓非和張良穿過人群，來到房間之中，衛莊和紫女正端坐在其中。
「衛莊兄，紫女姑娘。」
兩人拱手見禮，當即坐下，事急從權，他們也顧不上客套。
紫女開口道：「刺殺兩位王公的人輕功非常不錯，我追不上，只能先回來了。
而且刺殺手段非常高明，我反應過來之時，人已經被殺，我來不及阻止，應是職業殺手。」
若是正面交戰，紫女自問不會輸給那個殺手。
可是殺手的做法便是如此，一擊過後，遠遁千里，基本不會給你纏鬥的機會。
「紫女姑娘辛苦了。」
韓非寬慰一聲，並未怪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韓兄早就預料到姬無夜會派人來殺兩位王公！」
張良驚嘆，感慨韓非智謀之深遠，自己遠遠不及。
就是可惜，這黃雀沒有捕到螳螂。
衛莊開口：「這也不難猜。
這傢伙是韓國公子，不過是主持辦案，查到了蛛絲馬跡，姬無夜便要他死。
更何況龍泉君和安平君這兩個有可能將他供出來的人。
若是不錯，在龍泉君和安平君暴露自己知道水消金一事後，姬無夜就已經收買了獄卒，監視他們的情況。
事情不對，就立即派殺手殺人滅口。」
「嗯，衛莊兄不愧是鬼谷傳人，和我想的一樣。」
韓非笑道，表示認同。
「和你想的一樣……」
衛莊忽而想到了什麼，道：「你既然知道有獄卒被姬無夜收買，為何不排查？」
「查不出來啊，大牢里的人那麼多，我是司寇掌控刑罰，卻不能監管大牢，沒這權力。」
韓非聳聳肩。
「咯咯咯，九公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紫女掩嘴輕笑：「無論是姬無夜出手殺死龍泉君和安平君，還是他們二人平安招供，都是公子樂意見成的吧。」
韓非笑而不語。
倒是一直在旁聽的張良被搞迷糊了。
「三位，這是何解？」
衛莊冷笑：「小子，比起他，你還是稚嫩了些！」
「喂喂喂，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我也是個年輕人啊，說得我老奸巨猾一樣。」
韓非不爽道。
見三人還在打啞謎，張良索性自己剖析整個過程：「龍泉君和安平君招供，自是沒什麼好說的。
鬼兵劫響一案便可告破，祖父危機可解，十萬軍餉盡數找回，韓兄也可坐穩司寇之位。
而若龍泉君和安平君被姬無夜殺死……」
張良瞪大眼睛，想明白一切：「韓兄想讓兩位王公死？！」
「還算聰明。」
衛莊冷道。
韓非眼神深邃：「兩位王叔身居高位，得韓國百姓供奉自是無可厚非。
可欺男霸女，侵占田產，逼良為娼……種種惡事，他們也沒少做。」
「你的理由還不止如此吧。」
衛莊發問。
韓非坦然道：「是啊，當日白兄所言，讓我思慮了很久，我想要變法，會觸及到韓國舊貴族的利益。
兩位王叔更是在王室中威信甚高，在未來一定會對我造成重重阻礙。
倚老賣老，祖宗之法不可變……如此理由，連我都能編出一大堆，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一了百了！」
張良嘆息：「沒想到韓兄的政鬥手段都這般犀利。」
「所以我才說，你還是太嫩了！」
衛莊不以為意，不認為韓非心狠手辣，若是韓非婦人之仁，他反而會對韓非失望。
自古以來，成大事者，手裡多多少少都會沾上鮮血。
「子房，無論你怎麼想，我都不會後悔，老師曾言人性本惡，亦教導我外聖內王之道。
這條路，我必須走。」
「怎麼會呢，我是在想，我還有很多事要向韓兄學習。」
張良笑了笑，又問道：「只不過，龍泉君和安平君一死，這案子又該怎麼破呢？」
「放心，我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