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謝謝,二十塊
窗簾微漏陽光的暗淡客廳里,電影進度過半,
任平生、南韻衣衫完整的面對面側躺在沙發床上,半蓋的空調毯仿若成了兩人的屏障,電影人物的交談聲,樓下時而響起的聲響都入不了他們的耳。
「都說情侶在家看不完一場完整的電影,我之前還不信,現在看來的確是這麼回事。」
南韻莞爾一笑,撐著坐起來,靠著沙發背,第一次看向電影。
任平生跟著坐起來,挨著南韻的香肩,問:「要重放嗎?」
「不用。」
任平生張嘴本想調侃南韻回來看電影的目的是他,話到嘴邊忽覺得不合適,便咽回去,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二分,安然二十分鐘前發來了購買清單,任平生看完和安然聊了幾句,增刪了幾樣東西,放下手機,扭頭看向南韻,仔細觀察南韻的眉眼。
上午決定畫外姑畫像,是想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南韻,讓南韻開心,現在則想早點畫出來,寬慰南韻。
應該能起到寬慰的作用吧-.任平生有點擔心會起到反作用。
面對任平生的注視、觀察,南韻一開始沒在意,只當任平生仍在蕩漾。後見任平生坐起來,不僅盯著她看,眼中疑還有思索之色,南韻不禁有些疑惑。
「平生一直看我做甚?」
任平生伸手輕撫南韻的桃花眼,露出笑容,唱道:「誘惑般的睫毛,甜如蜜的嘴角,你是一隻性感小野貓。」
「嘿嘿,好玩嗎?斗音上有個搞笑視頻就是這樣,男友一直盯著女友看,然後唱這首歌。」
南韻更加無語的望著任平生,紅唇微啟。她覺得任平生沒說實話,又覺得任平生確是有這般無聊。
不對,這般想不妥,平生這般是為了讓我開心。
南韻很欣慰、高興任平生在她難過的時候,能陪著她,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
上午剛得知母親遺寶又一次遺落,看到那面留下母親生平唯一痕跡的牆壁,如今已沒剩下多少時,南韻的心仿佛也掉落了一大塊,隨之掉落的還有全身力氣。
南韻沒力氣難過、沒力氣傷心,更沒有力氣哭泣。
她只想抓住母親留給她最後的疼愛,抓住和母親的點點滴滴,抓住母親—」
而讓南韻絕望、無助的是,她已記不清母親的容貌、記不清母親的聲音。
心心念念的母親成了模糊的符號。
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努力拍下母親最後的痕跡;下意識的走到披香殿門口,下意識的坐在台階上,看著曾經渴望但遙不可及的天空。
那一刻,南韻不再是大離的皇帝。
她又成了想念母親,無依無靠的無助小女孩。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空洞、麻木。
直到任平生忽然走過來,南韻失去色彩的世界頓時隨著任平生急促的腳步有了色彩。
不管世人看任平生是亂臣賊子,奸倭小人也好,是洗刷國恥的英雄也罷,任平生於南韻而言,
是南韻人生的光,是南韻人生的寄託。
南韻在披香殿和任平生說,任平生是世間最好的良藥,並非情話,而是實話。
只要看著任平生,南韻的心情就會愉悅,就會安寧。
如果可以,南韻很想待在任平生懷裡,被任平生摟著、抱著什麼都不做,最多偶爾親親任平生。奈何她和任平生的身份,不允許他們這般。
南韻很清楚她若想和任平生保持這樣的狀態,就得處理好政務,讓大離始終保持蒸蒸日上的勢頭。
所以,南韻現在即便再想躺在任平生懷裡,享受被任平生抱住的安寧,在看完電影後,還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任平生令她留念的懷抱,主動提出回大離。
這幾日的政務有些多,需抓緊時間處理,不得在此空度時間。
任平生雖不知南韻心裡念頭,但見南韻提出回大離處理政務,當即同意下來。不過在回去前,
任平生從書房裡拿出八百年沒用過的素描紙和素描鉛筆,以閒著沒事畫畫的名義,讓南韻裝進魚龍吊墜,帶回大離。
畫人物模擬肖像,還是用素描筆畫更得心應手些。
回到大離,寧清殿裡只有幾位當值的宮娥,月冬在她的少府殿,處理事務。任平生吩咐一宮娥去叫月冬過來後,拿上素描紙和素描鉛筆,走到平時用膳的圓桌,開始繪製外姑的模擬眉眼。
剛畫好右眼,月冬繞過屏風,走過來,看了眼任平生畫的眼睛,行禮道:「公子。」
「來了,你去找幾個匠人給披香殿的太后遺寶打造一副玻璃牆罩,如果這邊打造不出來,就把牆壁的寬高告訴我,我去那邊找人定做。」
「喏。」
「還有,讓巧兒派人去問夫人,我和韻兒晚上能不能去夫人那吃飯。巧兒要是願意,就讓她一起。」
「喏。」
月冬正要去辦,見公子打手勢示意她靠近,不禁有些疑惑,忙是半蹲到公子面前。
任平生附耳輕聲說:「等下我畫的廢稿,你幫我悄悄的處理掉,千萬別讓韻兒知道。如果韻兒問起來,你就把我準備好的廢稿給她看。」
月冬心裡更加疑惑,不明白公子要畫什麼,竟然還要瞞著陛下。不過公子有令,她自是應從。
轉眼到了下午五點多,月冬的對講機里響起任巧詢問任平生、南韻何時回去的聲音,任平生簡單的回了兩句,將這一下午的廢稿摺疊起來,遞給月冬,然後拿起下午抽空畫的南韻批閱奏章的簡筆畫,走向南韻。
「好多年沒用鉛筆畫畫了,你看我畫的怎麼樣?」
「稍等。」
南韻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筆尖不頓的繼續批閱奏章。待寫完,南韻大致掃了一遍,蓋上專用於批閱的玉璽,南韻這才接過任平生用了十分鐘畫出來的簡筆畫,認真觀賞。
「不錯,與墨畫相比,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喜歡嗎?」
「喜歡。」
任平生伸手:「謝謝,二十塊。」
南韻一愣,沒明白任平生的意思。
任平生笑著解釋道:「在那邊的商業街或者景區,有人靠著給路人畫肖像賺錢,我初中和高中寒暑假的時候,也這樣幹過。我當時一副是賣三十還是多少來著。看在你我這麼熟的份上,我就收你二十。」
南韻莞爾一笑:「月冬,去庫里取二十錢給平生。」
任平生哎呀一聲:「我印章沒帶身上,不然蓋上秦王璽或者大將軍章,一千多年後,少說得值個千八百萬的。」
南韻嫣然笑說:「現在亦是無價之寶。」
「不,你才是無價之寶。」
一旁的月冬聽得公子和陛下的對話,俏麗的小臉不僅流露出笑容之餘,也莫名有一點飽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