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任巧的嘆息
任平生要來視察教學樓時,顏壽山就想過任平生看到江無恙的場景,但他沒想到任平生一來就會看到江無恙。
兩人碰面的態度倒是在顏壽山的預料之中,不過顯然是暴雨風前的寧靜,待江無恙上完課,定會立即找過來。到時會是怎樣的畫面-顏壽山預料不到,只覺得任平生對於江無恙應該是有怒的。
不管換成誰,素來偏袒、偏愛的學生,在如此大事上不支持自己也就罷了,
竟然還態度鮮明的反對、詰問,都會生氣、憤怒。
如今,秦王能來齊升學院,足以見得他對江無恙是何偏愛。
唉,江無恙啊江無恙,你可莫要再次辜負秦王。
任平生自是不知顏壽山心裡所想,在看過幾個教室的上課情況後,任平生駐足停在一間正在上政思課的教室。
這間教室里的學生和其他教室認真聽講的學生不同,一個個頭巴腦,不是魂游天外,就是昏昏欲睡。
上課的老師對此情況,漠不關心,繼續跟念經似的念著課本上的內容。
如此場景和任平生上大學上這類課時如出一轍,不同的是他當時是下面玩手機睡覺的學生,現在他是秦王,他的臉色瞬間黑了。
顏壽山、符運良等人見到這一幕,皆是心裡一個咯瞪,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志芯的看著任平生。
任平生默不作聲的走到樓梯間。
「顏院令。」
顏壽山志芯的走到任平生面前,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任平生不給其機會,先一步開口。
「政思課上的太死板了,我之前應該和你說過,政思教育要結合時事,比如講講滅百越、掃匈奴中的銳士戰例。
就像李善,他在大漠之戰中,僅憑三千材官為何能擊潰匈奴萬餘騎兵?他手下的三千材官和太上皇時期的三千材官有區別嗎?沒有,是同樣的一批人,那麼為什麼同樣的一批人,在他的手裡能發揮出如此大的戰力?
除了有合理的戰術運用,還有怎樣的信念?這樣的信念就是學生們要學習的李善聽到任平生聽到他引以為傲的戰績,表情上雖無太大的變化,但眼角溢出的笑意和驕傲,暴露了他的內心。
「總而言之,政思教育要能觸動學生的心靈,引起學生的共鳴,光照著書本念,跟念經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政思教育只會引起學生反感,甚至最後有可能聽到政思兩個字就噁心,反胃。我剛才聽了一會,都想睡覺。還有,你們在進行政思教育時,別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一副我來給你們講課,是你們榮幸的模樣,態度要親和。
當然,我說的親和不是事事都依著學生,學生有錯不敢罰,是要像兄長、朋友那般,做對了鼓勵,做錯了罰。另外,對學生要有基本的尊敬,豬狗都有脾氣,更何況人。
你們要充許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然後對他們的想法進行剖析,開導他們、
解開他們的困惑。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苛刻,所以在政思老師的挑選上,勞煩你多費心,
不要認為政思教育是個人就能幹。如果學校的老師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你可以從學生中挑選,這些人已經不是小孩,他們的能力未必就不如老師。
你、老符,捫心自問,你們做學生的時候,會認為自己比老師差嗎?」
符運良露出會心的笑容。
顏壽山拱手道:「喏。」
任平生接著說:「我一直認為學生要有膽量質疑權威、挑戰權威。我們老師也要歡迎、鼓勵學生提出質疑,不要認為學生質疑自己,會落了自己的面子,面子能值幾個錢?這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面子。
我們作為老師,將自己平生所學教給學生,不就是希望我們的才學能夠傳承,希望學生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能夠將我們的才學發揚光大,更進一步。」
聽到這,顏壽山、符運良等人瞬間想到江無恙。
「這也是騰空偷藏火藥原料,犯下如此大罪,我不怒反喜的原因。
他有罪,但能改進火藥配方,提升火藥威力,就是功,大功。我希望齊升能出更多像騰空這樣的學生。當然,功歸功,他偷藏火藥原料的行為還是錯的,這是他的錯,也是學院、火藥坊的錯,誰讓你們監督不到位。
今日是學生,明日就能是歲人。你們必須要儘快完善監督管理制度,避免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顏壽山再度拱手說:「喏。『
繼續看了會其他教室的上課情況,任平生下樓,剛走出教學樓,迎面直射的刺眼陽光,讓任平生有些睜不開眼睛。任平生回頭看月冬,張嘴想問現在是什麼時間,不遠處響起沉悶的鐘聲。
喵~嘴~喵~
任平生在來的路上通過任巧,已知這是下課鈴聲,不過因不能確定是不是到吃午飯的時間,他接著問月冬:「月冬,幾時了?」
月冬這些日子已養成看手錶的習慣,當即撩開衣袖,看手錶回道:「回公子,午時了,要去食堂用膳嗎?」
任平生正有此意,扭頭對顏壽山說:「叫江無恙去食堂,跟他說吃完飯去學論堂,我在那回答他心裡的疑惑,另外通知所有在校師生,吃過午飯,都到學論堂集合。」
顏壽山眼裡閃過一絲意外,沒想到任平生會決定在大庭廣眾之下,回答江無恙的詰問。這要是沒回答好-—----顏壽山不敢想後果,不過秦王會這樣決定,想來是有絕對的自信。
顏壽山不由的設身處地的想,秦王會怎麼回答江無恙的詰問。
他想不出來。
同樣意外的還有符運良一干講師和任巧。任巧下意識的看了眼任平生,暗想阿兄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所顧忌,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回答錯誤,會讓經營多年的政思毀於一旦。
同樣,任巧也不由的在想,任平生會如何回答江無恙的詰問。
在任巧看來,便是素來能言善辯的縱橫家都無法回答江無恙的詰問,讓江無恙、讓眾人心悅誠服。
畢竟,不管阿兄如何巧舌如簧,就算將話說出花來,都掩蓋不了阿兄謀權篡逆,欲圖以子代離的鐵一般的事實。
除非江無恙、齊升師生是愚昧、無知的黔首。然,江無恙不是,齊升師生也不是,他們大多數在阿兄有意的引導下,都不是遷腐的儒學子弟,一個個都有自己的思想。
面對這樣的人,阿兄的辯駁很可能不僅沒法說服他們,還會讓自己淪為笑話、小丑。
想到這,任巧不禁有些煩憂,下意識的看向神色平靜、一點都不在意的南韻。
阿嫂怎會同意阿兄如此行事,應該是阿兄沒告訴阿嫂吧任巧不著痕跡的走到南韻身邊,伺機詢問:「阿嫂,現在怎麼辦?阿兄太衝動了,萬一沒回答好,就完了。」
南韻淡淡道:「巧兒安心,不會有事。」
「你知道阿兄會怎麼說?」
「我不知平生那番說辭,是否能夠說服他們,但即便說服不了,又有何干?」
南韻輕描淡寫的話語,讓任巧不禁沉默。
她聽出南韻潛在的意思,那樣是能解決問題,但在她看來隱患極大,首先阿兄苦心經營多年的政思環境,將會徹底報廢,不過事已至此,除了那樣,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