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是停在村長家門口的。
那個接單的大媽本來還想看看熱鬧,接到一個電話也走了。
村長把車開進了院子裡。
門口,只有時郁和裴立南兩個人。
裴立南還捧著花,剛剛在路上很顛簸,村長的車速又快。
裴立南怕風把花給吹壞了,一直捧在懷裡,用身體擋住風。
現在三束花都完好無損,特別是弗洛伊德玫瑰,熱烈又嬌艷。
時郁的話落在了裴立南的耳朵里,像是一顆巨石投在他的心湖。
引起巨大波瀾的同時,沉入了心底,砸在了心臟上,有些痛。
他第一反應是反駁,「你胡說八道!」
時郁彎唇一笑,「我是不是在胡說,你問問你母親就知道了。」
裴立南垂下眼睫看了眼懷裡的花,隨後抬眸,挑了挑眉,「是又怎麼樣呢?」
時郁眉頭微皺,「所以你不應該白費力氣,姐姐並不喜歡你。」
裴立南神色平靜,「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曾經喜歡過我,我只是喜歡她。」
之前每次回想起被林淺喜歡的日子,裴立南都會感到很開心。
至少他被林淺喜歡過。
林淺為什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他了這件事一直是他疑惑的。
現在時郁給出了答案。
這個答案合理到裴立南根本不需要去問他母親。
這是他母親能幹出來的事情。
可是這件事他一點都不知道,時郁卻知道。
裴立南壓下心裡的難過,一動不動盯著時郁,「你是不是一直在關注我?」
時郁能知道這件事。
要麼是很關注林淺,要麼就是關注他。
而回想起之前林淺跟他說的話。
「時郁可能是你弟弟,你可以去查一下。」
林淺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她也不是一個愛說八卦的人。
如果只是偶然間知道了時郁是他弟弟。
這件事跟林淺本身沒有關係,以她的性格,不會說出來。
但是她那天說了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是在提醒他注意時郁這個人。
時郁如果沒有做任何事情,為什麼要注意他?
想到這裡,裴立南覺得林淺對他真好!
時郁忽然笑了,笑容依舊單純無辜,「裴少爺,你這話從何說起,我也是無意間知道這件事的。」
裴立南嘴角也揚起笑容,有些痞壞的那種笑容,「我母親做事向來嚴謹,這一年多我一點關於這件事的風聲都沒聽到過,你對我的關注不止一星半點!」
「你想要做什麼?你想要裴家的家產嗎?」
時郁有些驚訝,「你知道了?」
裴立南以為他回答的是他最後一句話,聳了聳肩,「這件事你關注我沒用,我也沒拿到家產呢!」
時郁眼底陰鬱幾分,「我才不稀罕你們家的家產!」
裴立南皺眉,「那你是幹嘛?你喜歡我?」
時郁:「……」
時郁真的要被裴立南氣笑,「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裴立南點點頭,「我懂了,你恨我。」
下一秒他又撇嘴,「可你該恨的不是我!這件事不是我造成的!」
時間漸晚,太陽西移。
裴立南站在陽光下,話說的坦然。
時郁站在背陽的位置,整張臉都隱於暗處,語氣偏執,「你不會懂!永遠也不會懂!」
不懂當初在裴家別墅外那一幕給他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明明都是小孩子,他踮起腳尖都夠不到的,是裴立南隨手就能丟棄的。
姐姐也跟他說過同樣的話,她也說裴立南是無辜的。
但這件事十歲的他並不知道。
這麼多年他任由這份恨意發展,不願意去糾正。
然而這段時間他有在認真思考這件事了。
姐姐好像不喜歡他這種陰暗的人,他在慢慢的往陽光底下站了。
想到了什麼,裴立南眼神倏然冷了下來。
以前他從來沒往任何陰暗面想過時郁。
現在想想那天在時郁家裡吃飯,他們根本就沒有喝酒。
他怎麼會好好的暈了呢?
他沒有想到其他解釋,只能猜測是喝斷片了。
但現在他覺得有別的可能。
」你那天是不是在飯菜里下藥了?你想毒死我?」
「不對,那天你應該不知道我會去!是我堅持要留下來吃飯的!」
「你是想對林淺下手?」
越想,裴立南的心裡就越驚恐。
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但我那天吃了也沒死,你不是想毒死林淺,你想對林淺做什麼?」
「你恨的不是我嗎?為什麼要對林淺下手?」
裴立南瞳孔猛的瞪大,「你想傷害林淺以此來報復我?」
當時裴立南沒有來找他,時郁就知道他可能不知道飯菜里被下藥的事情。
聽到裴立南最後一句話,他反駁,「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愛姐姐!我只是想留住她而已!」
「我是因為你才關注的姐姐,但是後面我喜歡她,與你無關!」
這是最差最差的結果。
也是裴立南最不想面對的一個結果。
林淺竟然差點因為他受到了傷害!
裴立南彎腰將手裡的花慢條斯理的放在了地上。
起身就狠狠一拳砸在了時郁的臉上。
「混蛋!!」
裴立南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他拳頭捏的咔咔作響,手臂青筋暴起。
一拳下去,時郁人往後退了好幾步,嘴角有鮮血流下來。
時郁像是沒什麼感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垂下眸,似乎是感慨,「我錯了,姐姐是留不住的。」
裴立南覺得時郁不可救藥,他聲音冷沉的道:「你錯的是不該拿林淺報復我!林淺是其中最無辜的那一個。」
「你本來該恨的是裴言松,恨我也可以,但你沒有對我們兩個人下手,而是挑了林淺!」
「不過是因為林淺看起來柔弱,看起來更好欺負一點,你欺軟怕硬,你根本不配喜歡林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