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安沒有應她的要求，而是起身坐了起來。
雲袖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難道是她提的要求徐則安不喜歡？還是他覺得自己這樣不好？
好像也是，在世俗的男女關係里，女人不能這樣大膽地索要。
她是不是被百里雲央影響了？
不，不是這樣，是徐則安太會親了。
是他誘惑自己。
每天晚上這樣同床共枕，哪個正常女人能忍得了。
所以是徐則安的錯，他不該引誘自己踏出那一步，變成現在這樣，他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那自己向他索取幾個吻也沒什麼。
但是徐則安似乎有些牴觸，雲袖看向他問道：「大人，你怎麼了？」
徐則安半靠在床頭，朝她笑了笑。
這表情可不像是牴觸的樣子。
——這分明是誘惑。
「方才是我主動親的阿夢，現在阿夢想要親吻，就自己來吧。」
徐則安對她眼中的欲望看的一清二楚。
他要的就是這樣。
一開始是喜歡上他的吻，到後面就會是其他的。
他要她的身體愛上他，習慣他，漸漸地離不開他......
對雲袖這個人格來說，這和愛上徐則安沒什麼區別。
因為他太特別了。
他是她世界裡唯一有「男人」這個特性的人。
並不是指性別，而是指能讓人產生男女之情的人。
沒有遇到徐則安以前，男人和女人在她眼中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徐則安讓她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兒，那顆沉寂多年的心有了變化。
看到徐則安的神情，雲袖心跳又快了幾分。
她主動親了上去，然後便沉迷其中。
不經意間，徐則安的手插進她的髮絲，緩緩向下，來到她的後脖頸。
少女敏感地顫了顫。
作為殺手，她的五感本就比常人要敏感，身體也是。
但是徐則安的手只是停留在那裡，並沒有做別的，她放下了戒心。
這次的試探讓徐則安明白，雲袖對他已經沒有防備心了。
作為一個殺手，她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敏感。
她也不可能對自己動手了。
一吻結束，雲袖氣喘吁吁地趴在徐則安懷裡。
徐則安笑著摸了摸她的髮絲：「你很累嗎？」
雲袖在他懷裡安心地閉眼休息，她解釋道：「不是很累，是因為我沒有換氣。」
她全程都不怎麼敢呼吸。
因為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她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化了。
「阿夢，你現在困不困。」
「不困，怎麼了大人？」
她不想那麼快入睡。
「那我帶你去看星星吧。」
「看星星？」
「對，阿夢有沒有和別人一起看過星星。」
「沒有。」
徐則安拉著她從床上起來。
雲袖帶著好奇的眼神望向他。
徐則安忽然蒙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邊說道：「我先蒙住你的眼睛，等你走到外面看到星星的那一刻我再鬆開手，這樣你就能看到最美的夜空。」
雲袖忍不住笑了笑：「好。」
等兩人出了房間，王不臣趕緊從床下爬了出來。
徐則安捂著她的眼睛一直往外走，兩人坐在檐廊下，等了一會兒後，徐則安遲遲沒有鬆開手，雲袖忍不住好奇道：「大人，星星還沒出現嗎？」
徐則安這才緩緩鬆開了手。
「看。」
今晚的夜空沒有辜負徐則安的浪漫，漫天星辰在夜空中閃爍。
但是最讓雲袖驚奇的是，她看到了螢火蟲。
「哪裡來的螢火蟲......」
「是我讓王不臣準備的。」
徐則安轉身抓了兩隻螢火蟲，又坐回到她身邊。
他握著拳說道：「你猜猜哪只手裡有螢火蟲，猜到了我就許你一個願望。」
雲袖分明看到他抓了兩隻螢火蟲。
所以無論她猜的哪只手，都會有螢火蟲。
漫天星空下，少年眼神清澈無比，笑得那樣溫柔又真摯。
雲袖的心被狠狠觸動了。
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但就是心裡酸酸澀澀的，讓她想要流淚。
好像從她有認知起，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用心過。
她眼眶一紅，忽然抱住了徐則安。
徐則安趕緊鬆開螢火蟲拍了拍她的背。
「怎麼了？」
「大人，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
......
雲袖擦了擦眼淚說道：「沒什麼，是我剛才不小心看到大人抓螢火蟲了。」
「既然看到了，那就還是算你猜到了，阿夢有什麼願望嗎？」
兩人靠在一起看著夜空。
這個問題雲袖不敢如實回答。
她的願望是脫離組織，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不喜歡做殺手的生活，也不想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也許，這個願望應該叫自由。
雲袖望著閃爍的星星輕聲道：「我想要自由。」
徐則安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身為殺手如果想要自由，那就說明她做殺手並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迫。
所以雲輕窈要麼是有把柄被人捏在手裡，要麼是被人用藥控制，若是為了銀子，她大可不必說出這樣的話。
徐則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說道：「那到時候賑災結束我們一起離開吧，我帶你去金陵。」
雲袖怔了怔。
「大人願意帶我走？」
「你說的自由不就是離開這裡嗎，如果一直在百里家做侍女，又何來的自由呢。」
「是啊......在這裡，我是個沒有自由的人。」
「所以這是你的願望，也是我能替你達成的事，外面的世界很廣闊，我也不希望你被束縛在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
這一刻，雲袖是真真切切地心動了。
可惜......她不可能離開這裡。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大人能給我講一講嗎。」
即便不能親眼看到，能聽他講一講也很好了。
徐則安給她講了很多，雲袖聽得入了迷。
雲袖的世界是枯燥乏味的，只有鮮血和殺戮。
聽到徐則安說起這世間的美好，她忍不住心生嚮往。
「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那麼多我從未見過的風景。」
「阿夢，如果我能活著離開杭州，我就帶你走遍萬水千山。」
聽說徐則安說「活著離開」幾個字，雲袖的心猛地一顫。
徐則安無比溫柔地說要帶她走遍萬水千山，他的目的是活著離開杭州，可她卻是潛伏在他身邊的殺手。
她看向徐則安的眼睛，裡面仿佛裝著細碎的星辰，明亮無比。
此時此刻，少年的眼睛勝過滿天星辰。
這一瞬間，雲袖的心徹底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