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中的這些詩句,柳如煙眼睛越睜越大,眼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這是徐則安能寫出來的嗎!?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被自己看不起的從鄉下來的野小子竟有這般驚世的才華。
她順著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神色晦暗不明。
手中那張紙被她緊緊地捏著,邊角起了褶皺,正如同她此時無法平息的心緒。
當徐則安開始寫後半段的時候,蕭鈺親自下場了。
他先是對身邊的宦官說了什麼,隨即便直接起身往殿外走去,其他人見情形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只見徐則安身後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徐則安坐在殿外,眾人站在殿門邊,那道殿門像是一道分界線,讓他們不敢闖入屬於徐則安的世界。
這次宮宴是有專門的畫師的,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適合畫進去了,加之有蕭鈺的吩咐,畫師們趕緊將這一幕畫了下來,還有幾個畫師簡直是365度無死角地將徐則安畫了出來,無論是哪個角度,他本人都是一幅畫,入畫再簡單不過。
那些宦官將抄錄的詩句呈給蕭鈺時,他卻並未再看。
「不必再抄錄了,朕等徐則安寫完再看。」
「是,陛下。」
蕭鈺負手而立,就等著徐則安的詩。
徐則安並未在意身後的動靜,靜靜地將最後的部分寫完了。
當他起身回頭後,便看到了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他垂下眼拱手道:「陛下,臣的詩寫完了,請陛下過目。」
蕭鈺身邊的宦官將徐則安寫好的詩呈給他,他接過後認真看了起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一首詩看完,蕭鈺對徐則安生出了欣賞之情。
這首詩里的江水不僅僅指的是江水,更喻指歷史的長河,是個時間概念,長江東流,玉帶盤桓,沿岸風光如畫,引出多少名篇佳句流傳千古,任你是盛世明君還是一代梟雄,無一例外終將湮滅於歷史的滾滾長河之中,作為帝王,蕭鈺對此也很是感慨,他喜歡這首詩深沉悠遠的意境。
蕭鈺沒想到徐則安年紀輕輕能有這般感悟。
他看過後命人將這詩抄錄數份給其他人傳閱。
蕭鈺回到上首後很是高興,誇讚的話說了不少,又問徐則安想要什麼賞賜。
徐則安倒也沒有推辭,這種時候皇帝高興想送東西他要是說什麼不要之類的話蕭鈺未必會高興。
徐則安說自己家裡缺了一個硯台,蕭鈺聽過後直接命人將他御書房的珍貴硯台拿來賞賜給徐則安了。
雖然徐則安只要了一個硯台,但是蕭鈺高興,其他好東西也賞賜也不少。
徐則安全程都表現得寵辱不驚,柳曄和李廷勛那些人對此更次警惕忌憚起來。
徐則安回到了自己席位,恭維他的人多了很多,不一定是他們真的發自內心欣賞徐則安,但是蕭鈺的態度是他們必須要看的。
柳如煙看著被眾人簇擁的少年,心裡湧起一陣巨大的不甘。
她居然錯過了一個這樣的人,當初還毫不留情地將人踩在腳底,在他心裡會怎麼看自己呢?
柳如煙有些失神,直到身邊傳來宦官的聲音。
原來是皇帝和太后看過她們的詩評了前三,柳如煙正好是第三。
第一是三皇子的未婚妻,柳如煙此時心情低落,沒心情去思考淑妃會怎麼想她。
三人站在中間行禮,太后笑著道:「皇帝,這第一是玉妃為琰兒看好的未婚妻,第三是睿兒未婚妻,你這兩個妃子倒是很會選媳婦,都是有才之女。」
蕭鈺順著太后的話誇了兩句,又問到三人想要什麼賞賜。
第一的那位小姐要的是個尋常東西,第二的那位小姐膽子就大多了,她笑盈盈地抬眼道:「陛下,臣女想要徐大人方才那首詩的親筆。」
蕭姿儀看了過去,倒是沒有生氣,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喜歡徐則安再正常不過了。
大多也只是小女兒家的崇拜,談不上什麼多深厚的愛意,她不是隨便發瘋的女人,對這些小姑娘沒什麼惡意。
蕭姿儀笑了笑看向蕭鈺道:「方才本宮還想找陛下討了去的,陛下捨不得割愛,那這次可願嗎?」
蕭鈺無奈道:「皇姐若是喜歡徐則安的詩,以後成親了讓他日日給你寫都行,跟朕搶這一首詩做什麼。」
蕭姿儀笑得很是暢快,聽到成親幾個字她已經開始幻想以後的美好生活了。
「那本宮就不搶了,陛下自己看著辦吧。」
「這詩朕本想留下的,但是又允諾了賞賜,也只能割愛了,也罷,那朕就賞給你吧。」
蕭鈺命身邊的人拿來徐則安那首詩給了那小姐。
那姑娘一臉高興地捧著那首詩謝了恩退了下去,下面的姑娘們別提多羨慕她了,都圍在一起要看徐則安的親筆。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哎你小心,碰壞了我可饒不了你的。」
「這可是徐大人的親筆啊!好羨慕你。」
「還是郡主好呀,說不定以後徐大人就直接給她寫詩了。」
「聽說他也給自己的夫人寫過詩,他贊自己的夫人是瑤台神女,能被徐大人如此誇讚的女人該是什麼樣的美人呢。」
「以後他的夫人也要參加京中各種宴會的,但時候見了就知道了。」
「這詩寫的是真好啊,定能在史書上記下一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