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顏接手繡衣使那一日,徐則安親手將司使印交到了緹顏手中。
陽光之下,徐則安一如從前那般溫潤如玉,風姿卓絕。
兩人對視著,徐則安眼中對她並無恨意,緹顏最討厭他這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緹顏暗恨自己即便到了現在還是對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這是不應該的。
可是沒有愛哪裡來的恨呢。
她對徐則安的打擊報復何嘗不是希望他後悔,希望他注意到自己。
徐則安轉身欲走,緹顏忍不住嘲諷道:「怎麼樣,失去一切的滋味兒不好受吧,徐則安。」
這是緹顏回到黎凰身邊後兩人第一次單獨見面說話。
在此之前徐則安對她一直都是漠然不語,無論她怎麼挑釁徐則安都不置一詞。
這一次徐則安卻笑了。
緹顏看不懂這個笑容意味著什麼。
丟了繡衣使他卻笑,瘋了嗎?
緹顏覺得他很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
徐則安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沒什麼,恭喜你重新拿回繡衣使。」
緹顏愣了愣,隨即冷笑道:「現在知道對我示好了,早幹嘛去了,當初我落魄不已,你視而不見,可曾想過今日?」
「想過。」
「明明前面你已經成功了,將我耍的團團轉,只要你後面隨意敷衍我一下我都願意相信你,傻傻地做一個痴心不悔的傻女人,可你偏偏要做的那麼絕,對我的一切苦難視為不見。」
「不過我也該謝謝你最後的冷漠絕情,不然我豈能有今日重回繡衣使的時候呢,徐則安,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你要看著你失去一切,讓你知道玩弄我的後果是什麼。」
徐則安垂下眼道:「既然回到阿黎身邊了就好好過日子吧,何必抓住我不放,你該過好自己的日子,仇恨只會讓你痛苦。」
「怎麼,你害怕了?我告訴你,晚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開心就好,我走了。」
「喂!你什麼意思!」
徐則安不搭理她,緹顏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徐則安很奇怪。
明明被自己打得節節敗退,卻一點都不難過,這讓緹顏覺得很憋屈,並沒有報復徐則安的快感,反倒覺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在這之後徐則安連朝堂都很少去了,反倒是整日陪著黎凰,緹顏真是看不透他。
但是這並不妨礙緹顏繼續報復他。
她想將徐則安從君後的位置上拉下來。
怎麼樣才能讓他失去這個位置呢,其實一般來說君後只要不犯大罪是很難被廢掉的。
而且黎凰太愛徐則安了,一般的罪名很難動搖徐則安的地位。
想改變黎凰對徐則安的愛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那就只能讓她被迫不得不廢掉徐則安了。
什麼樣的罪名才能讓姐姐動這個念頭?
唯有通敵叛國這一點。
大戰在即,此時若是傳出徐則安和夏國通敵的消息,黎凰就算再愛徐則安也不得不迫於輿論壓力廢了徐則安,將他監禁起來。
不得不說緹顏是真的狠,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之前她有多愛徐則安現在就有多恨徐則安。
但她更多的恨還是恨徐則安不愛她。
她依舊是那個愛而不得的瘋子。
她迫切地想看到徐則安對她後悔求饒。
徐則安和黎凰每一次恩愛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都像是對她的羞辱,她心裡如同有螞蟻在啃噬一般,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們恩愛美好的模樣。
一切不屬於她的美好都該被毀滅。
這時候的緹顏比從前還要瘋狂。
緹顏製造了徐則安通敵叛國的假證,黎凰當然一個字都不信,可是朝堂上的輿論卻不由得她偏袒徐則安。
黎凰不肯廢了徐則安,徐則安又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事情一直僵持不下,黎凰氣得病倒了。
最後是徐則安自請廢后,然後待在昭陽宮閉門不出事情才平息下來。
無言擔憂道:「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不反擊一下。」
徐則安一臉平靜地說道:「不會有事的,到時候她自會求著我回去。」
無論是這個君後的位置還是繡衣使,她都會乖乖雙手奉上。
現在她的打擊報復越狠,將來她就會越後悔付出得越多。
「你就這麼自信?她現在恨你恨得牙痒痒呢。」
「沒有愛哪來的恨,等她再恨幾日吧。」
說到這裡,徐則安忽然皺了皺眉。
「你和王不臣最近小心點,我怕她拿你們做筏子對付我。」
「她連你都是說害就害呢,我們兩個要是被她盯上哪能躲得開啊。」
徐則安倒真是一語成讖。
緹顏見徐則安在昭陽宮閉門不出,便打上了王不臣的主意。
她知道徐則安最在意身邊的幾個人,王不臣就是其中一個。
要想讓徐則安痛苦,傷害他身邊的人也是最好的報復。
緹顏故技重施誣陷王不臣,在徐則安反應過來之前就派繡衣使的人將王不臣抓走了,殺了王不臣倒是不至於,但是讓徐則安著急生氣還是可以的。
徐則安帶著無言匆忙趕到了繡衣使。
看到徐則安出現後她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臉色蒼白,急色匆匆,擔心壞了吧。」
「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放下一切。」
「放下?不可能的,這才哪到哪。」
「那你衝著我來就好了,王不臣可沒對你做什麼。」
「他是你在乎的人,他就有罪,要怪就怪他是你的護衛吧,不然也不用遭這個罪。」
「你對他做了什麼?」
「剛抓來還沒得及做什麼呢,你來得這麼及時應該是來替他求情的吧。」緹顏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想讓我放了他也可以,你求我我就放了他。」
徐則安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無言熟練地拿出帕子遞給他,徐則安用帕子擦了擦唇邊的血。
這模樣,看起來不是第一次吐血了。
緹顏再怎麼嘴硬自己對徐則安只有恨,這時候臉上的擔心和著急還是出賣了她。
「你怎麼了?為何好端端會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