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妖性大發!
我趕緊抱住他:「別別別,你、你現在還在我家呢,你身邊只有我,你想殺人也只能殺我,你殺了我就沒人給你暖被窩了!」
他猛嗆了聲,半晌,才反問:「確定不是本王給你暖被窩?」
我咕咚咽了口口水,尷尬地乾笑笑:「哈那個,也沒區別……」
他緊皺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了幾分,沉聲威脅:「不想見到本王妖性大發,那就,給本王安分些,別動不動往外跑!別離本王,那麼遠。」
敢情這還是惦記著我在外浪了一天的帳啊!
我點點頭:「我安分,我一定安分!」
「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本王的?」他閉著眼,嗓音壓輕。
我立即回了句:「沒有啊!」
他好像在期待什麼,聽到答案,明顯失落。
「處理完了嗎?」
「完了完了。」我把藥膏放回桌子上,本來想幫他穿好衣裳的,可卻被他攔腰抱了過去,壓回床上:「處理完了就睡覺!」
可他衣服還沒有穿上呢……
少了幾層衣物隔在中間,我的耳朵貼著他結實有傷疤的胸膛,裡面的心跳聲,聽的更清楚了。
「不穿衣服,被子會不會蹭到你的傷口?」我擔心問。
他闔目淡淡:「比起被子,你蹭到我傷口的風險更大。」
我噎住。
不穿就不穿唄,咋還人身攻擊呢!
——
次日。
早上一起床就沒看見龍玦。
我穿好衣服下樓找人,剛進院子,就聽見昨晚那道軟媚酥麻的嗓音從正前方裊裊傳來——
「這位小娘娘可是遠近聞名的災星,當初那死道士算計陛下,陛下剛受了天雷,神志不清,這小娘娘身上又藏著大量的合歡香,陛下是糊裡糊塗和這小娘娘在一起的。
現在,真相大白,陛下難不成真要和這位小娘娘做夫妻,將就下去?」
我那晚的嫁衣上藏了香?
我心頭狠狠抽了下。
柳樹下的男人背對著我而立,似乎在低頭瞧什麼東西,淡淡說了句:「本王的事,何時輪著你插嘴了?」
紫衣女妖媚骨天成地繞到龍玦另一邊,抬起胳膊,倚在龍玦肩上,巧笑嫣然的說:
「奴家這是關心陛下嘛,陛下慈悲,不忍心殺了她,既如此,她身上的清氣那麼濃郁,不如養著她,當件玩物,等過兩年,陛下玩膩了,就可把她……」
說著她比手刀,往脖子上一抹。
笑起來,紫瞳妖的能勾魂。
她說的是,殺了我?
我腳下一踉蹌,差點嚇癱!
心下駭然,一時整顆心都倉皇大亂了……
「哎,自從十年前,奴為陛下擋了一掌,這內傷至今都未痊癒。陛下重情,奴知這十年來陛下一直在為奴尋找清氣治癒舊傷。小娘娘,倒真是天生的清氣容器……」
聽不下去了!
再聽約莫更狗血的就要出來了……
她接下來會不會說,龍玦之所以養著我就是為了給她療傷?
呸,我才不信,龍玦要真是對我有所圖,就不會付出真感情。
他重傷在身燒到發迷糊的時候還知道摟著我口口聲聲詢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他……
我寧肯相信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妖孽,也不相信他會幹養著我給別的女人當藥物的事。
這個紫衣妖怪動不動就當著我的面往龍玦身上蹭,八成是對龍玦有意思,拿我當情敵了。
誤傷,妥妥是誤傷!
我緊張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勸說自己。
回到房間坐在鏡子前梳頭髮,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心情穩定下來,龍玦竟過來了。
「今天醒的挺早。」他將一束金銀花插在了鏡子旁的花瓶里。
我看他換了件新袍子,金邊祥雲紋的袖口還沾著幾滴露水,深吸一口氣,還是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從哪摘得金銀花,開得還挺好。」
他插好花,說:「北邊田頭就有,想著夫人應該喜歡,就摘了些回來。」
我挽好頭髮和他交代:「前天村長媳婦來找我了,在我家門口撞了牆。」
他絲毫不驚訝:「沒死。」
我點頭:「沒撞死,但是我受不了她一直那麼鬧,就把你給的符給她女兒了。」
「出氣了嗎?」
說起這個我就心情好:「出氣了,我讓村長也躺了一晚上的棺材!」
他欣慰的嗯了聲,「過一段時間我設法讓你的親奶奶再鬧一鬧,爭取讓你有機會把你親媽也推棺材裡體驗一夜。」
我聽得兩眼放光:「還可以這樣啊!」
他見我一副沒出息的亢奮模樣,無奈伸手捏了捏我眉心,「當然可以,我是你夫君,給你搭橋鋪路是義務。」
我對上他真摯澄澈的目光,瞧得出來,他不是在騙我。
但他剛才也沒有反駁那個女妖的話……
「和你一起回來的那個小姐姐……是誰?」我終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他。
他理了理廣袖風輕雲淡:「嫵媚,是個蛇妖,性情狡黠,不是什麼好貨色,你儘量別和她有交流,她向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默默噎了口口水,他和那個女妖,果然是有恩怨情仇在的!
那她剛才說出那番話,也不奇怪了。
「這條手鍊,以前沒見你戴過。」他忽然瞧見我面前放著的那條紅繩轉運珠手鍊。
我失落嘆氣:「這是我媽給我求的轉運珠,我小時候總生病,我媽不放心,就去寺廟裡求了一條開過光的手繩。
這手繩我從周歲起就帶著,結果後來上小學,被宋譯給偷拿走了。還說呢,為了換回這條手繩,讓謝沐瑤占便宜了!」
「轉運珠,有保平安的寓意。現在回來了也好。」他拿起那條紅手繩,突然和我說:「本王看這手繩挺順眼,不如送本王?」
我意外的啊了聲:「你想要啊?」
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眯了眯:「夫人捨不得?」
「那倒不是。」我從他手裡取過轉運珠,親手給他戴上:「就是覺得這條已經舊了,你合眼緣的話,就先帶著吧。」
反正過兩天就能換新的了。
他戴上紅手繩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李爻已經把東西送過來了,第一筆生意算是了結了。」
我驚訝抬頭:「不是說過一個星期再結帳?」
他抬手摸了摸腕上的轉運珠,眼裡流露出極為珍惜的神色,「已經過去三天了,他女朋友是否恢復正常他自己最清楚。把東西送過來也是應該的。」
提到他那個女朋友,我還是為阿月依的死感到不值,「阿月依死了,他們倒好,前世今生,金玉良緣,兩輩子圓滿,而阿月依現在卻連個渣都不剩了。
上輩子她也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遇見他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管是陽債還是陰債,到頭來都得償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怎知他們這輩子就會圓滿了。」
我提起興致:「什麼意思?」
龍玦淡漠:「意思就是李爻這輩子會有半生的時間,坐在輪椅上。徐楠輕這輩子必須得供著自己的牌位才能順利活到壽終正寢。
他們會有兩個孩子,但都是討債鬼,我算了下李爻這輩子的命格,過幾年他命里會出現一名偏桃花,那名偏桃花捲走他的全部家當,還導致徐楠輕性情大變,他們這輩子註定只能做怨偶。」
我聽的一陣唏噓:「這算是報應嗎?」
龍玦嗯了聲:「其實從這輩子的李爻對待徐楠輕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這一世兩人生活的環境與上一世不同,心態也會有一些相應的變化。
上輩子的阿雲依對阿丘而言,是唯一的選擇,是僅有的伴侶,是必須要相守一生一世,搭夥過日子必須將就的伴侶。
加上阿雲依當初的確對阿丘有些情義在,所以在那種環境下,阿丘能做到一世只愛妻子。
現在不同了,現在徐楠輕與李爻的戀愛並沒有太多感情催化,一切只因為合適。
連妻子口中穢物都不願意幫忙清理,他們之間又有多少真情在。」
我昂頭看天,無盡感慨:「所以轉世重來,就是真的從頭來過了。前世今生的美好愛戀只存在於故事裡,轉世是轉世,前生是前生。一切都是會變的,而誘導其變化的原因,忒多。」
怪不得神話傳說里,有的人上輩子是土匪,下輩子是和尚呢!
「白鱗宸。」
「啊?」
我下意識答了一聲,朝他望過去,卻突然眼前一陣強光,刺的我整個大腦都空白了!
下一秒,我兩眼一閉朝旁邊倒過去。
一個溫暖的懷抱及時接住了我。
「轉世重來,的確會變。不過無妨,我沒變就好。」
我感覺有什麼力量滲進了我的眉心,刺得我全身陣陣火燎的疼……
隱約間,我朦朧睜眼,仿佛置身滔天火海里——
我的四面八方都被火龍包圍纏繞,我看見我的身體一點點龜裂,皮膚上攀滿可怕的裂痕,裂痕里還冒著愈加強烈的金光……
我很疼,但我卻不能動彈,連眼淚都不得墜下一顆。
有道聲音,推開重重火光雲海,如碧海仙鳴從遠古襲來:
「生而為萬靈,理應為眾生而獻祭吾之所有。不可,存私慾。」
「棄你,萬不得已,可不棄你,我欺天,也負地……」
突兀的一聲沙啞吶喊響起,震得我一身殘魂駭然顫抖:
「我不許你走!你可有聽見?你若敢走,我殺遍冥府地獄,毀了你所在意的眾生!」
「我這麼努力的找你,你可有感應到,哪怕出現一瞬,給我個希望也好……」
「呵,我說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耳邊不知是哪個瘋子又哭又笑,嗓子嘶啞如魔音,聽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鱗兒以為本王為何還留著你?一個醜八怪,本王又不是眼瞎,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本王早就宰了你,給嫵媚入藥了!」
驟然驚醒,身上已是一層冷汗。
我抓著被子彈坐起身,看看床頭的小鬧鐘,下午一點零一分。
起猛了!
我扯過被子果斷的又躺回了床上。
我覺得我肯定是早上被那條蛇妖的話給嚇懵了,要不然也不會睡個午覺還能夢見龍玦摟著那條風情萬種的蛇,在我面前瘋狂上演回家的誘惑……
啊不,是藥丸的誘惑!
傍晚,龍玦又消失沒影了。
盲猜是昨天的架沒打完,又去了。
真是一生要強的龍王大人啊!
我閒著無聊找了個魚竿在家附近的水塘邊上釣魚。
等了半個小時,魚沒等上鉤,卻等來了那條風情萬種的蛇……
彼時,我眼睜睜的盯著水面,看著身後那抹紫色慢步逼近,然後朝我伸出了罪惡的小手——
就在她要使勁的那一刻,我突然扭頭,嚇得她伸過來的手頓時狂抖。
像得了帕金森。
她迅速收回了那隻發抖的手,藏在身後,假裝什麼也沒幹。
臉上神情淡淡,毫無半分被發現的心虛與慌張。
目光灼灼的瞪著我,眼底一片不甘。
拿著魚竿的我內心不由敬佩:這心理素質真好!
「你幹什麼?」我警惕的站起身,往岸邊靠靠。
她自然也看破了我的意思,本就妖媚的小臉上添了幾分赤裸裸的厭惡,上來就直奔主題:「想死還是離開龍王陛下,你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