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似是沒聽清燕安所問，燕知春哼出疑問聲。
「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並不如第一次般輕鬆，燕安感覺面頰熱熱的。
或許燕安第一次向姐姐問出這個問題是由於衝動，是沒有戀愛經驗的他想從姐姐那裡得到些戀愛指導。
可再一次清晰的問出這個問題，燕安心中卻多了忐忑。
忐忑姐姐在追尋自己的幸福中遭遇坎坷。
忐忑姐姐有了心上人之後，她的心上人會分走姐姐對自己的寵愛。
「姐姐有沒有喜歡的人？」
燕知春俏臉上暈染上緋紅，溫柔地捏了捏燕安精巧瓊鼻，「真是長大了，竟然向姐姐問出這麼羞恥的問題。」
她將耳畔秀髮輕輕別到耳後，理了理情緒娓娓道：
「在初中時我會喜歡上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那種喜歡。我會在筆記本上寫滿他的名字，會跑到他們班窗戶旁偷看他，會打探關於他的一切。
閨蜜說關於我們的閒話時，我會一面假裝生氣，一面暗地裡偷偷高興。
我忍不住整天幻想他聽到閒話後做出的反應。
幻想放學後拉我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跟我表白，強勢的要我們的緋聞成真。
或是對我說，我其實也喜歡你很久了。」
燕知春烏黑髮亮的眼眸如春季生機勃勃的湖泉，回憶的雨滴落入湖中，泛起點點漣漪。
「……高中時，我會被一種男孩打動。
他聰明刻苦，勤奮用功，你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強烈的進取心。
他總會將自己琢磨出來的解題技巧無私分享給我，會專門給我做針對性訓練。
兩年的時間裡，我總是能優先得到他的錦囊援助。任何時候，隨叫隨到。」
「大學呢，我希望找個志趣相投、三觀相合，能和我一起奔赴未來的男朋友。希望他不僅能呵護我的脆弱，還能像個戰士一樣披荊斬棘。」
「至於讀研究生期間……姐姐就一門心思只想搞錢啦！」
燕知春換了種語氣，耐心的跟燕安說，「小安，你知道嗎？年少時的陽光帥氣其實是我情竇初開時朦朧的濾鏡。
他本可以得到一顆少女純粹而又熾熱的心，但他卻不懂得珍惜。
以至於再見到他……他已不似當年意氣風發，泯然眾人了。
再想對我說，已經懂得珍惜才配擁有……遲了。
高中時憑細心、耐心打動我的人，卻因為對我不耐煩而拋棄了我。
他會因為一件小事而責怪我，哪怕我做的事是為了他好……
他曾無數次對我說從出題人角度看問題……聰明的他知曉所有出題人的意圖，卻不懂得對我換位思考。
再說大學，我用心留意了身邊所有對我有好感的人……」
燕知春悲戚的笑笑，「這時候的姐姐已經沒有再為愛主動的勇氣了。
所以只是等待，被動接受。
但我仍願意平等的給他們所有人展現自己的機會，可結果呢……我的要求還是過於理想了。
也許，是我純粹的不幸。
又或許是我沒有一雙伯樂的眼睛……」
「姐……」
燕安用力抱緊了姐姐，用並不結實的胸膛溫暖姐姐的失落。
柔情似水的她也會在愛情中遭遇磨難嗎？
也會對愛情不抱有期待嗎？
「沒事的，小安。」
燕知春拍拍燕安後背，「經歷了太多，姐姐遠遠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堅強。你答應姐姐，堅強起來好嗎？」
「好。」
「小安，你問姐姐有沒有喜歡的人，姐姐明確告訴你。」
燕知春守護燕安之心堅定不移，話語如山如岳，「姐姐喜歡的人是你，是乖巧懂事的你，是健康快樂的你。」
是啊，她的眼裡哪裡還有對愛情的期待。
她想的只有他們姐弟三人互相依賴，把日子過好。
燕安的二姐過於放蕩不羈，她暫時管不到，可燕安她實在放心不下，她想要守護好他，守護好這個從小嚷嚷著長大後換我來保護姐姐的弟弟。
她相信他一定會做到的。
兩顆滾燙淚滴從燕安眼角滑落，這個出現時間比問題還要早的答案早已深深刻入姐姐心頭，所以她才能如此肯定的講出。
原來，姐姐的愛也能像那光輝的母愛一樣。
「別哭。」
燕知春幫弟弟擦去眼淚，「小安，答應姐姐，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
燕知春終於再有勇氣拿起燕安長有疤痕的手腕。
再次看到那險些奪取弟弟生命的刀疤，她再也無法抑制情緒，淚水奪目而出。
「你知道姐姐看到這個疤痕的時候有多心痛嗎？死亡的窒息感勒緊我身體中每一個毛孔，萬千刀劍刺入我心臟。
那個時候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
小安，你怎麼可以這麼對自己？
怎麼可以這麼對姐姐？
沒了你，姐姐又能依靠誰呢？」
燕知春帶著濃濃顫音，生氣的責怪道，「你身上承載了太多姐姐的期待，你是姐姐用心呵護的花朵，你怎麼可以自私的了結自己的生命？」
「我錯了，姐，我錯了。」
燕安哭的不能自已，「原諒我一時想不開……我再不會做蠢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燕知春抱緊弟弟，嘴裡不斷重複著那就好三個字。
愛之愈深，痛之愈切。
極致的喜悅會喜極而泣，極致的悲傷會失心瘋笑，極致的關愛有時候反而會以責怪嘶吼出口……
「你看到了嗎？燕安。」
燕安對另一個世界的燕安說，「還是有人愛你的。
也許世上真的有老天爺，他是善良的，不願意這樣一個姐姐在世上孤苦無依。
不願意善良的你在絕望中死去。
於是我們靈魂互換，互相幫對方在世間更好地生活下去。
現在，我要做一個姐姐最堅實的後盾了，你呢？」
同樣蔚藍色的星球，同樣的龍國。
一名少年正在和爸爸媽媽還有妹妹一起拍照，照片中的一家四口笑容洋溢，甜蜜幸福。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北京故宮，之後還會去長城、頤和園、天壇……
「另一個燕安，你也會向我一樣，對著天空向你說話嘛？」
少年仰望天空痛心的說，「相比起你的慷慨而言，我留給你的實在過於悽慘……
只有一具絕美的軀殼，可那會帶給你無盡苦處……
真是抱歉，如果…如果，你是一個比我堅強許多的人，請用力活下去。
我恬不知恥的求你件事，多關心關心你的姐姐們，我們的姐姐們……
你放心，我懂得如何用心珍惜你帶給我的來之不易的幸福。
我會繼承母親的寫作天賦，會幫助父親管理公司，會呵護好妹妹……」
「我們都做生活的高手。」燕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