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初代國師的最後之作!
「臣,或許有辦法解決此疾!」
正在進食的天武皇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抬頭看向屏風外,眼神仿佛能夠穿透那層薄紗,要將趙祈安看個清清楚楚。
大殿內,空氣一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天武皇將手中殘食放下,接過一旁宦官遞來的巾帕,細細擦拭著手上的油污,語速緩慢道:「愛婿,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話語雖是平靜,但卻在這一刻盡顯不怒之威的莊嚴。
殿內宦官們無不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在這一刻,他們才後知後覺得感受到那肉山一般的男人,依舊不墮天子威儀!
屏風之外,趙祈安在御前躬身拜下:「臣知曉。」
天武皇沉聲道:「你不知曉。你若是知曉,就不會說出這番荒唐之語,你可知黃道之氣是什麼?你可知多少大能之輩都對東華這種情況無計可施?」
「臣……知曉!」
趙祈安再一次的回答,讓天武皇那原本古波不驚的「心湖」漸漸泛起了波瀾。
「你近前來!」
他雖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一些。
可那微微發顫的聲音,依舊能夠聽得出此刻天武皇內心有多激盪。
五侯千歲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服侍陛下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陛下有如此激動之時。
哪怕……當年登臨大寶之時,陛下也只是哈哈一笑,笑著說要與他們兄弟幾人共分富貴。
屏風被撤去,趙祈安低頭垂首,手上持禮,慢步來在御前。
天武皇臉上那早已被肥肉擠得如同綠豆一般的眼睛此刻努力睜大,上下細細看著趙祈安,喃喃道:「莫非真如他們說的那樣,你乃真仙轉世不成?你若恢復記憶,且告訴朕,你究竟是靈淵陽神,還是九州真仙?」
「你告訴朕,朕前方……可還有路?」
趙祈安微微驚訝,但很快掩飾了下去,躬身道:「陛下,臣並不記得前世之事,臣就是臣,是您的臣子,大乾的子民。」
天武皇疑惑道:「若是如此,你如何有辦法解決黃道之氣?」
趙祈安是轉世之人,且前世不凡,這一點不管是國師還是天武皇都是十分篤定的。
也正因此,天武皇才會許給趙祈安一個須彌山的名額。
而他也一直懷疑趙祈安早就通曉前世,只不過在他與國師面前裝傻充愣罷了。
也正因此,當趙祈安說有辦法解決黃道之氣時,天武皇第一反應是這小子不裝了,要攤牌!
可如今趙祈安這番話,卻是讓他糊塗了。
趙祈安答道:「臣於夢中,憶起這黃道之氣。此乃靈淵修士三屍斬盡,陰神離體之後,登九重道階之時,天道之輪所降之禮。」
「若要克制此物,唯有九州天道所贈鴻蒙紫氣……」
天武皇打斷道:「這些都是朕知曉的,可即便是九紋極致,亦是壓制不了那黃道之氣,反受其害。說些朕不知曉的。」
趙祈安答道:「武者巔峰,便是元胎九紋。可鴻蒙紫氣並不僅僅只存於天人武者體內元胎之上,還有一處紫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天武皇沒好氣道:「你莫不是說元胎武者的雷劫?你以為前人沒想過這一點麼?可雷劫之中的鴻蒙紫氣根本無法借用,縱然強行與他人一同渡劫,也無法將外界紫氣引渡到體內,反倒會使雷劫難度大大加劇,這方法根本無用!」
他不由大失所望,本指望趙祈安能有什麼好主意,可這方法前人早已試過,已經證實是無用的。
天武皇不由輕嘆了一聲,自己也是昏了頭了,須彌山那麼多武道至強者都沒能想出來的辦法,自己怎麼就信了趙祈安的邪呢?
想到這兒,他揮了揮手:「愛婿若無他事,還是退下吧。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朕不治你的罪。」
未曾想,趙祈安立在殿前卻是動也不動。
天武皇不由有些慍怒:「朕已經說了此法行不通……」
趙祈安見天武皇已有了發火的跡象,卻是不為所動,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若是臣有辦法將雷劫之中的鴻蒙紫氣引渡到體內呢?」
天武皇不耐道:「你若有辦法,你要什麼朕就許你什麼,這龍椅給你坐坐如何?」
這話聽著耳熟,大皇子似乎也說過差不多的話語。
這父子倆,性格上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
趙祈安知曉天武皇已失了耐心,也不廢話:「陛下,臣偶得一法,可擒風拿火,捕捉天地無形之物……即便是武者雷劫的天雷,亦可擒拿!」
天武皇這才耐下了些性子,問道:「你會?」
趙祈安面色平靜,坦誠道:「臣不曾修行過此法。」
「……你莫不是拿朕尋開心?」
「臣無此心,臣不善武道,自然學不會這陽仙技法。但臣曾將此技傳予旁人,親眼看過對方擒拿天雷之舉!」
他這話倒也不算說謊。
這大玉手,他能夠習得如此境地,主要還是因為系統的反饋。
有一人,將此法修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昔年趙祈安還在東海之時,也是那人與他一同截取雷劫天雷進行研究。
那是趙祈安的大義子,趙無雙!
天武皇問道:「此人是誰?身在何處?喚他來宮中,為朕演示一二。」
趙祈安苦笑應道:「陛下,此人乃我早年收養的一名遺孤,名為趙無雙,只是如今已經下落不明,臣也無處尋他。」
天武皇問道:「那這技法,你又是從何得來?」
趙祈安如實答道:「臣早年間,偶入一海底仙府……」
天武皇點點頭,這件事他知曉。
那是初代國師的歸隱之地,不管是趙家的悟道茶樹,亦或者是萬壽宴上進獻的「九梵清蓮」,皆是初代國師的手筆。
初代國師一生都在為歸元皇鎮壓兩界井,他留下的東西,其實對於須彌山的人來說很重要。
但是天武皇並沒有強硬得讓趙祈安交出來,他生怕將趙祈安逼得緊了,這小子會直接撇下京都城的一切,直接返回東海不出來了。
他準備等趙祈安入了須彌山,等趙祈安了解了須彌山的一切之後,再用懷柔溫和的方法,從他手中交換過來。
只是沒想到,趙祈安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及這件事。
「那海底仙府乃一名為風霄的道人所留,臣在這海底仙府之內得了不少機緣……」趙祈安停頓片刻,說道,「但最珍貴之物,莫過於風霄道人所留傳承!」
「臣所說之技法,便是仙府主人留予後人,名曰大玉手!」
趙祈安抬起手,伸手指向自己的腦袋:「臣雖不學武道,可此法玄妙,臣早已這大玉手的法門爛熟於心,還請陛下許臣殿前默寫法門,陛下武學通神,五侯千歲亦是武道高人,只需一觀便可知曉臣所言虛實。」
天武皇見趙祈安說得這般言之鑿鑿,不由側頭看向了一旁的五侯千歲。
五侯千歲面無表情道:「陛下,駙馬既敢御前獻言,想來不會是無的放矢。更何況……這畢竟是初代國師所留之法。」
天武皇點點頭,吩咐道:「為駙馬準備文房四寶。」
「是。」
五侯有一句話說到了天武皇心坎里,那便是此法是初代國師晚年所創。
初代國師乃是天縱奇才,一生都在研究兩界井,他創造的悟道茶便能夠壓制「惘障」,這晚年之時創造的法門,或許真就是為了解決這黃道之氣的隱患的。
趙祈安願意主動獻上,這是好事。
即便到最後還是不行,也不過是浪費了些紙張,算不得什麼。
可一旦真的奏效……
天武皇光是想想,心頭便不由火熱起來。
……
養心殿內,很快就有宦官端來了矮桌與蒲團。
趙祈安席地而坐,將宣紙鋪平在面前,又鎮紙壓著上沿。
他抬手捲袖,正要探手去拿筆架上的毛筆時,一個身影無聲息得來到了他身旁。
趙祈安錯愕看去,卻見五侯千歲正躬身在旁,手中拿著一塊墨塊,在硯台上研磨。
見趙祈安目光投來,五侯千歲輕聲道:「我為駙馬研墨。」
趙祈安微微一笑,拱手道:「有勞五侯爺。」
他也不再理會,提起筆,蘸了蘸墨,在紙前沉吟片刻之後,隨後落筆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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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寫,便是數個時辰。
五侯千歲專心研墨,只是目光不時落在紙上,看著紙上內容,眼神中不時閃過微微驚異,但有時又是若有所思。
待最後一筆收尾,趙祈安將毛筆放在筆擱上,輕舒了一口氣。
他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起身道:「陛下,臣寫好了。」
五侯千歲將桌上那厚厚一沓紙張收起,慢步來在天武皇面前。
趙祈安拱手道:「此法是否有效,還需時日來驗證,今夜已深,臣請告退。」
「准。」
天武皇注意力全在五侯千歲手上那迭記載了「大玉手」法門的紙上,不甚在意得揮了揮手。
趙祈安並不在意,行禮再拜之後,跟著領路的宦官離開了養心殿。
……
「……靈游勞工,界虛無形……」
養心殿內,除了五侯千歲之外,所有宦官都被清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迴蕩著五侯千歲的誦讀聲。
天武皇閉著眼睛聽著,難得安靜,似是睡著了一般。
待五侯千歲將紙上最後一個字也讀完,天武皇這才緩緩睜開眼。
他抬起手,肥大的手掌在五侯千歲的注視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玉化」。
這高深莫測的陽仙法,旁人苦修數十年都未必能入得了門,可天武皇僅僅只是聽過一遍,便能夠這般自如施展……
只此一招,足可見其武道天資近乎妖孽。
天武皇低頭看著自己「玉化」的手掌,不由感慨道:「將有實之物,化為虛無;將無形之物,又化實而拿……不管能否擒拿雷劫,此法都無愧陽仙之法,初代國師果真天縱奇才。」
五侯千歲適時道:「趙駙馬亦算是有心了,願將陽仙法主動進獻。」
天武皇瞥了一眼五侯千歲手中紙張,嗤笑了一聲:「這小子,不老實。」
五侯千歲面色凝重:「可是趙駙馬所敘之法故意有紕漏?」
「那倒不曾,不過……」
天武皇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去將趙小子今日進獻的那幾箱書隨意取出一本。」
五侯千歲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得去取了一本書出來。
「翻開看看。」
隨著天武皇的吩咐,五侯千歲翻開了書頁。
只是掃過幾眼,他眼神不由閃過一絲驚異:「字跡不同……」
天武皇笑道:「朕就說這小子近來在這京都城上躥下跳,哪有時間日夜抄書。看來要麼是夢中憶靈淵的另有其人,要麼便是這些記載靈淵之事的書籍早有原本,如今不過是請人再抄錄一份副本送來。」
他這時像是反應過來什麼,看向五侯問道:「你說,這是不是這小子又在試探朕呢?」
「試探什麼?」
「試探朕……究竟能包容他幾分?」
……
這一次,天武皇卻是猜錯了。
趙祈安此次還真沒有試探天武皇的意思,字跡之事,還真是他疏忽了。
之所以會出現如此低級的紕漏,還是他心不定了。
解決黃道之氣這份功勞,太大太大。
即便是趙祈安,這一次也有些不淡定。
從宮中出來,已是後半夜。
趙祈安回到公主府,坐在自己屋中,久久未有困意,腦海中還在不斷想著這些事。
「大玉手固然可以截取天雷,可我的雷劫與普通的四品元胎卻有天壤之別……」
「僅僅只有大玉手,真能對東華劍仙奏效麼?」
他思來想去,卻也沒想出一個答案。
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
轉眼間,三日時間已過。
禮部那邊終於是商榷好了封王之事,考慮到南境戰事刻不容緩,所以此次封王大典一切從簡。
姬武昌的王號,確定為「平南王」,只是所授封土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竟是將亂勢未平的荊州劃給了姬武昌作為封地。
朝中不少人都以為陛下會給姬武昌的封地定在梁州,甚至於更有甚至,猜測會將還未攻打下的南佛國一代作為姬武昌的封地,這樣一來既能保證九州完整,也算是為大乾開疆拓土。
而荊州……
若是前些年,選這兒倒是沒什麼問題,荊州雖然面積小,但是土地肥沃,頗為富饒,且比鄰京都城,足可彰顯陛下對皇子的恩榮。
可現如今,荊州就是個還未收拾完的爛攤子,就算收拾完了,也不知道要休養生息多少年,這作為封地是不是略顯寒酸了一些?畢竟大皇子可是剛剛立下了大功。
相比於皆有微詞的文武官員,大皇子姬武昌卻是毫無怨言,坦然接受,倒是讓朝中不少人側目。
在各方各懷心思的情況下,趙祈安作為宗正寺官員,去赴了大皇子的「封王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