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貴族和反抗者
一架鑲嵌著金邊和桂冠以及極限戰士軍團標誌的運輸機俯衝進入大氣層。
運輸機的前方是地表上即將開始的盛大歡迎儀式，後方則是馬庫拉格之耀號那艘巨艦的宏偉輪廓。
文明和繁榮正是十三軍團的外在特質，他們看起來很華麗，但又不像帝皇之子軍團那樣華麗，有一種「文明的體面人」的感覺。
運輸機緩緩降落在廣場上被劃定出來的停機坪上。
艙門迅速落下。
整齊的腳步聲從艙門中傳出。
秦夏和安格隆並排站立著，兩人看著運輸機艙門內走出來的極限戰士們。
那是常勝軍。
他們標誌性的特點就是頭盔。
頭盔上下半邊部分看起來是展翅的雄鷹。
安格隆輕輕用胳膊肘頂了一下秦夏：「我竟然想不出來這麼好的裝飾點子……」
「基里曼有一套的。」秦夏輕聲說，「但咱們也不必追求華麗和炫酷，畢竟他們是太空羅馬人，我們則是太空角鬥士，粗狂一點才有咱們的風格。」
安格隆點了點頭。
在常勝軍全部走出來並且側立在旁後，真正的關鍵人物就要登場了。
極其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那腳步聲，一位原體從機艙中走了出來。
那正是羅保特·基里曼。
基里曼身穿華麗藍色戰甲，腰間掛著一把劍，一隻手按在腰帶上一隻手按在劍柄上，昂首挺胸的走了出來。
就像是那種古羅馬電視劇里戴著桂冠榮耀凱旋的將軍一般。
基里曼已經敏銳的捕捉到了攝影師和記者們所在的位置，在走出來後站定幾秒，面朝那些記者和攝影師們，給他們一個能夠平等的抓拍到自己的機會。
這並不是一種炫耀，而是對新聞工作者的寬容和配合。
畢竟記者們可不能直接跳出來衝到基里曼面前去抓拍，因為那樣會擋住秦夏和安格隆。
「原體！原體！原體！」
廣場兩側的人們開始熱烈歡迎基里曼的到來。
人們蹦跳著，高舉雙手，儘可能顯得興高采烈。
這些人之前都沒見過基里曼，更別提聽過基里曼的事跡，對於基里曼自然也沒有多少尊重和熱情，但他們就是得有這種興高采烈的態度，因為這是接待儀式的一部分。
秦夏看著那些被安排好了的人。
他們蹦跳著。
高舉著雙手。
一臉興奮之色。
看了一陣，秦夏忽然感覺有種既視感。
「我的兄弟。」基里曼帶著常勝軍走了過來，在距離安格隆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就伸出手。
安格隆也上前，握住基里曼的手，然後兩位原體兄弟互相擁抱一下。
擁抱之後，基里曼舉起雙臂，一隻手抓著安格隆的手，讓安格隆也同樣舉起雙臂。
於是在場的攝影師們就抓拍到了兩個原體高舉雙臂面朝眾人，仿佛振臂歡呼宣告團結一樣的場面。
秦夏覺得在外交這方面基里曼還真是比安格隆厲害許多，安格隆剛剛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和基里曼共同舉臂給攝影師拍照。
安格隆以為就是兩人見個面，然後去聊聊天，再談談正事。
等在場的人該拍照拍照，外交流程繼續往下走的時候，基里曼才對安格隆說道：「我聽說過你們的事跡，你們在一個環境殘酷的星球上完成了一場起義事業，推翻了野蠻的舊貴族們，為一個世界的奴隸們帶去了文明和解脫。」
「的確是這樣。」安格隆點頭。
基里曼又彎下腰向秦夏伸出手：「十二軍團的白騎士之主。我帶來了我的智庫部隊，讓他們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有幸得到你的指點。」
秦夏和基里曼握手：「能和您的智庫部隊交流經驗也是我的榮幸，十三軍團之主。」
基里曼微笑著點頭，又看向安格隆。
安格隆正在習慣性的感知著基里曼的內心，判斷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及心裡在想什麼。
所以這個時候的安格隆會顯得有點嚴肅。
基里曼開了個玩笑：「我只帶著友善而來，畢竟我可不是克拉蘇。」
安格隆聽得出來自己的十三兄弟玩了一個文化梗。
指的是在泰拉極其遙遠的那個年代裡有一個名為羅馬的地方，然後羅馬施行奴隸制，馴養角鬥士。
有一天一個名叫斯巴達克斯的角鬥士帶著其他奴隸們起義了，最後斯巴達克斯被名為克拉蘇的羅馬將領帶兵殺死。
曾經秦夏在馬赫城戰役結束後講過這個故事。
「克拉蘇們在哪。」安格隆指向廣場中心的雕塑。
那些或爬伏或跪伏著的一個個組合在一起，以恥辱的形態示人的近衛軍和高騎士雕像就是克拉蘇們。
「反抗者總是值得尊重。」基里曼望著雕塑說。
此時執政官上前對基里曼及其隨行者們說道：「原體為他的兄弟安排了最好的住處，請跟我來。」
基里曼點點頭，跟著執政官離開。
此時訪客需要去自己的住所安排一些事情，存放一些東西，然後在幾個小時後參加晚宴。
這就是流程。
……
一小時後。
執政官辦公室。
秦夏和安格隆像基里曼來之前那樣坐在沙發上。
此時執政官正陪同基里曼到處轉悠，還沒回來，所以辦公室里就只有兩人。
「伱對基里曼有什麼感覺？」
「說來很複雜……」
安格隆回憶著之前見面時的細節，以及自己從基里曼身上感知到的。
首先他可以確定，基里曼知曉自己有感知他人內心的能力，並且從和科拉克斯的交流中知曉這種能力曾經只能感知情緒，但是後來變得可以感知內心。
基里曼知曉這種能力在進化。
這或許就是基里曼不在內心設防的原因。
基里曼在有意識的情況下選擇不設防，連像佩圖拉博那種無力的偽裝都沒有，直接就坦誠相見了。
但是安格隆懷疑這也是基里曼靈能力量不強，著實是也沒有辦法攔截自己的感知的原因。
然後，見面後，基里曼開始思考關於那個滿是鋼鐵的星球的事情。
那顆星球會被送給安格隆。這就是基里曼的想法，他當時沒說出來，但就是這樣的想法，只是想了一瞬間就決定下來，然後這一瞬間被安格隆感知到。
安格隆把自己感知到的說到這，接著又皺眉道：「我也感知到他為何如此決定的原因了。」
「他覺得奧特拉瑪遲早會被帝國或其他人盯上，然後壓力就會降臨在他頭上。」
「他清楚自己想要建立一個帝國中的國度，並且這樣的行為大概率會招來一些懲罰或者敵意。」
「然後他覺得，如果一個大努凱里亞被建立起來，那麼就不是他自己去承擔來自他人的敵意和壓力了，所以他當然樂意將那鋼鐵星球當做一份禮物送給我。」
聽安格隆說到這，秦夏毫不意外的點頭。
基里曼確實是個友善的原體，但他也是個極其出色的統治者。
他會有讓安格隆幫忙分擔壓力的想法並不奇怪，甚至以一個奧特拉瑪之主的身份進行一些「算計」也並不奇怪。
「同時我還能感知到另一部分原因。」
「他確實想要表達友善的態度，也覺得復仇女神戰團做得不對，以及想要幫扶我一下，所以將那個鋼鐵星球讓出來。」
安格隆繼續說。
「既有一些為了自己利益所進行的考量與算計，也有善意……就像其他的原體或者普通人那樣。」
「……」
說到這，安格隆想起以往自己對每一個人的內心的感知。
都是這樣複雜的。
正如秦夏當年所言。
「人是多元的複變函數。」秦夏說，「這其實非常正常。」
安格隆點頭，接著又說道：「另外我覺得基里曼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就像一個……怎麼說呢，假如高騎士是稱職的統治者，就像泰拉古代那些關於明君和英明統治者的傳說故事中描繪的那樣，對子民負有義務，追求榮耀之類的……」
「基里曼就是這樣的人，他是一個高尚的貴族，稱職的統治者。」
「他認為自己掌握權力就應該承擔義務，而不是用手中的權力去玩弄被統治的人。」
聽安格隆所言，秦夏也心生同感。
基里曼是一個很好的統治者，一個高尚的貴族。
對比起高騎士，那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心。
不過秦夏又覺得，屬實是努凱里亞的高騎士太過低劣，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身為統治者的覺悟。
與高騎士這種蟲豸相比，就連帝國官僚都顯得英明和仁德。
「說點正事。」秦夏從沙發上坐起來，非常嚴肅的看著安格隆，「今天晚上我們得敲定很多協定或者條約之類的東西。」
安格隆也這麼想。
基里曼到來的時候也有一瞬間思考出他自己要得到什麼。
和努凱里亞簽訂友好條約，互通有無。
奧特拉瑪很繁榮，有錢，那就可以出錢。
努凱里亞剛剛建立起來，一個跨星系的稅收系統才處於試運行階段，除了努凱里亞之外的地方都沒那麼有錢，所以努凱里亞可以提供先進的技術。
基里曼最想要的還是引進努凱里亞的先進生物技術。
原因很簡單……
基里曼認為努凱里亞的生物技術可以讓奧特拉瑪五百世界的人均壽命提高十歲，並且星際戰士和奧特拉瑪凡人輔助軍的陣亡率也會下降。
「但是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秦夏忽然更加嚴肅起來，「那就是我們得注意一點……不要把努凱里亞和奧特拉瑪綁定在一起，我們畢竟是兩個軍團，萬一搞成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了，給帝國和其他原體的感覺就是我們結盟了。」
「到時候不管基里曼做什麼我們都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加入，就算我們宣稱自己保持中立也不會有人相信。」
安格隆聽到養父如此警告頗感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里養父才是對基里曼印象最好的那個人，之前多次提及基里曼本人，以及基里曼打造的五百世界，話里話外都是讓自己將之視為榜樣，乃至將來直接結盟的意思。
可如今……
「我之前提過我們要和奧特拉瑪結盟，但後來我想了想，還是正常的外交就好了，別直接綁一塊。」
秦夏壓低聲音，愈發嚴肅。
「你現在還沒有見過大多數原體，我覺得以你的能力與天賦，將來肯定會團結許多個原體在身邊。」
「這還可以用人際關係處理得好去解釋。」
「可要是一個奧特拉瑪，一個未來的大努凱里亞湊到一起，綁定到一起去了，我要是馬卡多，帝國議會上台那天第一個拿你和基里曼開刀。」
聽聞此言，安格隆一瞬間便琢磨出其中利害。
這麼簡單的事情他也能想的到，只是他並不像秦夏那樣認為自己將來會團結原體什麼的。
安格隆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那幫兄弟里的正常人屈指可數，總覺得那些兄弟大部分都著實不能處……
「我要囑咐的就這些。」秦夏說，「等到了晚宴上你該是何種態度，心裡也該有數了。」
安格隆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