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不可萌芽
阿斯塔特軍團代表賽揚努斯繼續進行議會流程。
阿維達在茫然之中被秦夏帶出會場，等到兩人站在會場外面高聳的尖塔之上俯視泰拉荒野之時，阿維達連自己怎麼走出來的都不記得。
「做得好。」秦夏輕拍阿維達的肩膀。
阿維達仍然非常恍惚，沉默半天之後才開口回應：「我有些疲憊了。」
說完，阿維達向秦夏行禮，轉身走出會場。
他步履艱難又僵硬，看起來就像是輕微的踉蹌著走了一樣。
秦夏抬手給阿維達開了個傳送門，使其能立馬返回帝國議會為賽揚努斯及其隨從安排的住所里。
做完此事，秦夏轉過身倚靠在尖塔邊緣的欄杆上整理思緒。
如今對馬格努斯的指控事項已然完成，帝皇和馬卡多將借著這件事的影響力像他們自己說的那般處置馬格努斯。
尼凱亞會議。
這個導致千子軍團的命運發生轉折的會議，將不會在大遠征快結束的時候才進行，馬格努斯也不會只是在會議結束後得到帝皇的警告，然後在未來某一天於奸奇的陰謀中擊穿帝皇製造的網道。
現在連戰帥還沒選出來，仍然是大遠征前中期，馬格努斯這麼快被拿下的確是件大好事。
想到這，秦夏抬起頭仰望泰拉那陰沉的天空。
但還是會有一場類似尼凱亞會議的會議要進行。他想。只不過地點應該不是在尼凱亞了，因為那個地方現在應該還沒被發現，佩圖拉博也不可能早在一個沒被發現的地方建立一個會議場供對馬格努斯的審判大會使用。
總而言之，馬格努斯不會立馬被帶來泰拉，還會有一場針對十五軍團的會議，不知道十五軍團現在何處在幹什麼的秦夏也推測不出會議何時進行。
思索一番後，秦夏又思考起阿維達的事情。
阿維達縱然對馬格努斯極有不滿，但他對軍團和戰鬥兄弟們還有留念和感情，如今指控了原體，和指控軍團沒有區別，就像他說的那樣，背叛者這個名號是背定了。
「唉。」秦夏嘆了一聲，盤算起阿維達之後的事情。
阿維達如果想要回到十五軍團去……他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比如覺得自己的使命結束了，回去等待基因之父的處置什麼的。
屆時一定要把他攔住。
之後如果阿維達願意留在白騎士智庫部隊，那當然是好。
而如果阿維達不願意待在智庫部隊，那就想辦法為他提供一處隱居之地。
再如果，阿維達既不想隱居，又不可回歸軍團，因為曾經摯友的犧牲而準備對抗混沌，踏上一條孤膽英雄的道路，那也可以為他提供諸多指引，幫助。
畢竟阿維達是人類信史研究學會的一員呢，這身份能給他提供諸多方便。
幾秒鐘過去，阿維達的種種出路都已被秦夏思慮周全。
在秦夏看來，與馬格努斯相關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主導，無論阿維達自己如何看待此事，如今在指控結束之後他都相當於被架在火上烤，自己就理所應當的該為他考慮周全。
「你消滅了一個處於萌芽狀態的危機，雖然之前你我之間有些矛盾，但如今我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希望合作愉快。」
靈能傳訊在秦夏耳邊迴蕩。
聽聲音，是馬卡多。
「或許其他危機我干涉了比不干涉還不好，比如凱爾博哈爾的事情。但至少馬格努斯這個危機……」
「我必須讓它不可萌芽。」
秦夏用靈能回應。
遠在皇宮的馬卡多抬起頭看一眼正翻閱自己親手著寫之書籍的安格隆，接著說：「鑑於我們現在的合作關係，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關於凱爾博哈爾的事。」
「凱爾博哈爾如你所知，是一個反對帝國的人，他也不相信雨夜降臨火星的金光閃閃者就是歐姆彌賽亞，就是很多年前的先知在火星宣揚的寓言中的人。」
「他甚至根本就不屑於隱藏自己的想法，看法，而火星上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如果我們任用一個親近帝國的人，火星上的半數人員都會不滿，而如果我們任用凱爾博哈爾……至少這個傢伙還懂得什麼叫斡旋，什麼叫見縫插針，他那多少蘊藏著一些人情世故的腦袋還不至於讓他馬上就跳出來發起反叛。」
「他必須成為鑄造將軍。」
馬卡多所言和當初凱爾博哈爾在抵達努凱里亞並被抓時，帝皇投射靈能來勸阻秦夏不要殺死凱爾博時所說的一模一樣。
兩人毫無疑問是在凱爾博哈爾的相關問題上達成一致了的。
如今馬卡多老調重彈，被秦夏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還真不是就想把老一套的理論講出來，而是想要藉此闡述一個道理。
「你是想說，有些事情和人即便在未來里會製造危機，但在當下還是需要使用他們，過早抱著將危機消滅在萌芽狀態的想法去殺死它們反倒會導致更為可怕的後果。」秦夏說。
「毫無疑問。」馬卡多說完笑了幾聲，「你是個受未來羈絆過深的人，能意識到這一點……堪稱值得敬佩。」
秦夏看著尖塔下方的曠野，沉默了，因為他覺得馬卡多和帝皇說的這些關於未來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情緒和概念在現實宇宙的影響甚為有限，所以現實生物的行為和思想與亞空間生物的行為思想完全不同，如果一個亞空間生物所涉及的概念是善良的，那它就是善良的，無論遭到怎樣的對待它也善良且逆來順受，相反也同理。」
馬卡多的聲音在皇宮內的房間裡迴蕩著。
安格隆和秦夏都同時聽到馬卡多的現實聲音和靈能聲音。
「現實生物沒有明確的黑白分界線，每個人都是五彩斑斕的，或者是灰色的。」
「那些在未來於我們的立場上是好人的人，可他們現在於我們的觀念里未必是好人。」
「就拿凱爾博哈爾的事情舉例子。」
「其實不只是反對帝國的機械教人士支持他成為鑄造將軍，那些支持帝國的機械教人士也支持他，因為這些人想要即遵從萬機神先知的引導，又能確保機械教的獨立地位，以及自己的……學閥地位，一個凱爾博哈爾那樣的人符合他們的利益。」
「那些於未來機械教反叛之時堅定站在我們這邊的人，現在不會站在我們這邊，如果我不讓凱爾博哈爾成為鑄造將軍，這些人就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馬卡多停頓了一下，給秦夏和安格隆留出思考空間。
在看到面前的安格隆和遠在別處的秦夏都同時點頭時，馬卡多才繼續說。
「而更加令人無奈的是，那些支持和親近帝國的機械教人士，為了確保機械教和自身地位而選擇支持凱爾博哈爾，他們的選擇恰恰是正確的……就他們個人角度而言。」
聞言，秦夏十分認同的點頭。
一萬年後的機械教雖然還是帝國雙頭鷹的另一個頭，但實際上已經失去了獨立自主的地位和權能，變成了一個名為機械修會的組織。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而他們失去獨立和權能的原因，是荷魯斯叛亂時期那些忠誠於帝皇的機械教人士被接到泰拉，忠誠方只是在火星上大肆搜略一番就放棄了火星。
荷魯斯叛亂之後，忠誠方贏得勝利，但那些忠誠的機械教人士哪怕能返回火星並掌控火星，他們也不可能再有獨立的地位了。
一個反方向的凱爾博哈爾，一個堅信帝皇就是歐姆彌賽亞的鑄造將軍，只會讓機械教在凱爾博哈爾掀起反叛之前更快喪失獨立自主。
「所以，如果我們站在未來看現在，會覺得那些未來的敵人會該殺。然後與之有糾葛的，我們未來的朋友會因為種種原因站出來反對，因為他們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他們是現實宇宙生物，只在乎眼下，當前。」
「當未來的朋友都站出來反對時，我們也把他們殺了嗎？如果不殺，當他們把我們當成敵人時，我們就等死嗎？」
「我們終究是現實生物，過去和未來都只是抽象的種種可能性，唯有現在才是真實又具體的。」
馬卡多說完一番肺腑之言，忽地一聲長嘆，像是回憶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然後心生不能抒發的感慨一般。
安格隆此時正坐在馬卡多面前，看著那本關於如何偽裝自己去迎合別人，進而取得他人好感的書。
這就是馬卡多寫的。
「你現在的狀態是真情流露，還是假意迎合的偽裝？」安格隆問。
「別找茬。」馬卡多白了原體一眼，「你能感知到我心裡在想什麼。」
安格隆欣然一笑：「我以為你是個老奸巨猾的陰謀家。」
「是的，沒錯。」馬卡多坦然承認。
「下一步針對馬格努斯的會議什麼時候會召開？」秦夏忽然問。
「信息的傳達需要一段時間，屆時我會布置多重保險手段，確保十五號一定會被帶回泰拉來，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馬卡多的聲音和語氣又變的陰沉起來。
秦夏默默點頭。
「十二號還有些事情需要知曉和學習，另外關於戰帥人選的事我也得和十二號的造物主好好商量商量，你們先別著急。」馬卡多又說。
「我一點不著急，泰拉之行還有點事情沒做。」秦夏下意識抬起頭看向空中，「我想去一趟火星。」
「這件事應該不用我來安排，畢竟你現在是人們認為的阿斯塔特軍團利益代言人，無論泰拉還是火星都有的是人樂意接待你。」
「這倒是不假。」
秦夏揮手抵消馬卡多投射來的靈能，如此便算是切斷了通訊。
接著他將靈能投射向白騎士號。
象限正站在實驗室的舷窗前望著火星發呆。
「準備一下。」
秦夏的聲音忽然在象限腦海中迴響。
「我不被允許進入火星。」象限說，「凱爾博將我放逐出火星的命令到現在還沒有收回，若是我貿然回去，恐怕……」
秦夏打斷象限的話語：「我會帶你去火星。」
象限短暫沉默。
他覺得秦夏可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連歐麗婭近期都很少和他見面了，如果自己只是去一趟火星就讓秦夏陪同，那未免不妥。
但象限太想去火星。
那是他降生和成長的地方。
凱爾博哈爾只是那地方的一片陰霾，就像火星的惡劣環境，成長生活中的種種悲慘境遇一樣，只是那地方的陰霾，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