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如此絲滑
……
智庫艦隊離開太陽系，前往普羅斯佩羅。
其他即將參與抓捕馬格努斯行動的原體，也帶著各自軍團的精銳部隊從大遠征中暫時脫離，各方艦隊最終在一個名為科普盧的星系匯聚。
參與聯合行動的各個原體需要一艘戰列艦作為指揮中心和武力保障。
而只有羅格多恩帶來了一艘榮光女王級戰列艦，也就是他的永恆遠征號。
當各方艦隊匯聚在一起組成聯軍時，秦夏和安格隆便從白騎士號上前往永恆遠征號。
當兩人乘坐的運輸機在永恆遠征號機庫中降落時，機艙門開啟的瞬間，秦夏與安格隆看到的迎接者也是永恆遠征號的主人，羅格多恩。
羅格多恩磐石般的面孔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磐石般堅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只有堅定和穩如泰山。
多恩磐石般的身軀被金色重甲包裹，肩甲兩側有如城堡般的裝飾，這讓他看起來更加堅如磐石。
磐石……
秦夏想到了這個梗，反正羅格多恩動不動就「磐石般的」怎麼怎麼樣，這原體也確實是表露不出太多的性格和特點。
「……」
多恩沉默著，在身旁子嗣們的簇擁下看著安格隆。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當初歐努斯星區綠皮反擊戰尾聲，多恩便和帝皇一起前往星區參戰，在那裡見到了安格隆，但也僅僅只是一面之緣而已。
如今安格隆還是穿著厚重的盔甲。
十二軍團之主並沒有尊貴體面的儀態，他的步履非常隨意，雙臂也很隨意的搭在左右腰掛著的鏈鋸斧斧柄上。
安格隆身後是飲血者們。
這些穿著終結者戰術無畏甲的衛隊成員和他們的原體一樣隨意，松鬆散散的走在路上，東張西望的打量著四周環境，時不時交頭接耳。
但多恩研究過一些十二軍團的事跡，當然也知道這些飲血者只是在安全的環境裡顯得懈怠鬆散，如果是換成戰場環境，他們會團結的仿佛一百來個人共用一個大腦。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他們切磋一下。」
名為西吉斯蒙德的多恩之子上前一步，來到基因之父身旁，在內部通訊頻道中說。
多恩微微向子嗣側首，沒有發表意見。
西吉斯蒙德繼續說：「之前黎明星衝突事件里帝國戰爭委員會對十二軍團做過開戰評估，文件里說這些飲血者能在沒有原體協助的情況下屠宰一個星際戰士連隊，當然，前提是在肉搏戰中。」
多恩注視著安格隆及其隨行人員來到近前並站住腳步，同時說：「我看不止。」
「又見面了，兄弟。」安格隆摘掉頭盔捧在手上，另一隻手向多恩伸出。
多恩遲疑了一下。
安格隆感知到多恩對自己在黎明星衝突事件里的種種行為很是不滿。
但多恩最終還是握住了安格隆的手，接著什麼也沒說，轉身在前面領路。
「掌印者已經在星語中下達命令，此次抓捕馬格努斯的聯合行動會由我全權指揮。」多恩那冰冷又堅毅的聲音傳進安格隆耳朵里。
「這就是為什麼只有你帶了榮光女王級戰列艦過來。」安格隆點頭，「我聽你的指揮，兄弟。」
多恩沉默著走在前面。
秦夏和安格隆對視一眼，同時心想馬卡多這老傢伙花樣還怪多的。
明明就是要讓未來戰帥人選指揮聯合行動，但還把指揮權交給多恩，讓未來戰帥自己從兄弟那奪得指揮權。
原體和白騎士之主身後的飲血者們用不善的眼神看著多恩和他的子嗣們。
飲血者們都知道安格隆會成為軍事統帥的事情，這事安格隆瞞著除了他們之外的子嗣，因為原體就是習慣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及養父商討事情。
飲血者衛隊的角鬥士們不會泄露任何消息，而作為一個知情者，他們明白安格隆需要奪得指揮權。
於是約楚拉加快腳步走到安格隆身旁，在心中說：「那個站在多恩身邊的人應該是西吉斯蒙德，聽說他劍術非常強，我和他比試一下……」
安格隆感知到約楚拉的心語，輕輕搖頭。
這場比內部通訊頻道更加安全的加密通訊結束。
眾人乘坐交通工具前往指揮甲板。
一路上多恩從始至終都非常沉默，直到進入自己旗艦的指揮甲板時也什麼都沒說。
指揮甲板閘門開啟，多恩走到星圖前，監督船員制訂航路。
而指揮甲板內可不是只有多恩。
佩圖拉博站在弦窗前，光是聽到安格隆的腳步聲就能意識到誰來了的他，此時卻只是微微回了一點頭，然後就繼續盯著舷窗外的虛空。
莫塔里安依靠在指揮甲板的立柱邊，正和一名死亡守衛交談。
黎曼魯斯坐在指揮甲板角落裡的椅子上，向走進來的安格隆點了點頭。
安格隆向魯斯點頭致意後走向莫塔里安，準備認識一下這個從未謀面的兄弟。
死亡守衛軍團基因原體莫塔里安停止交談，抬頭看了一眼安格隆。
他蒼白面孔上的眼神顯得有些陰鷙，雙臂交叉於胸前，依靠著立柱，這種姿勢看起來也防備感十足。
「讓這個巫師離我遠點。」
在安格隆面帶笑容的伸出手時，莫塔里安突然冷聲說。
「我能聞到他身上令人憎恨的靈能臭味。」
安格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伸出的手也放了下去。
「求之不得。」秦夏後退了幾步，「巴巴魯斯的惡臭已經烙印在你的基因里，我剛來永恆遠征號的時候吸一口空氣就知道某個來自糞坑星球的傢伙肯定在艦船上。」
莫塔里安凝視著秦夏。
巴巴魯斯是他的母星，一個布滿毒氣的世界。
那個世界被異形統治著，人類處於受奴役的狀態，莫塔里安在那顆星球被異形靈能者養父帶大，然後他帶領著人民反抗，並最終取得了成功。
這段經歷里，除了即將反抗成功時帝皇突然到來二話不說摘取了勝利桂冠之外，全部都是莫塔里安引以為豪的。
而巴巴魯斯這顆星球雖然環境殘酷惡劣，但也被他建設出了工業區，安全的居住區，人們因他的改變而變好……
可巴巴魯斯卻在這個可憎靈能者的口中被稱為——糞坑星球。
莫塔里安很難不感到憤怒。
「你知道十二軍團的白騎士之主是個牙尖嘴利的狠角色，還主動找茬。」一旁的死亡守衛拍了拍原體的肚子，然後摘掉頭盔，笑著走向秦夏，「提豐。這是我的名字，同時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靈能者。」
秦夏看著眼前名為提豐的死亡守衛，一言不發。
提豐尷尬的笑笑，聳了聳肩，又走向安格隆：「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我也是。」安格隆伸出手。
提豐和安格隆握手的場面被莫塔里安看到，死亡守衛之主的眼神變得複雜。
安格隆能從提豐和莫塔里安身上感知到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們極其親密，但又互相嫉妒。
這跟盧瑟和萊恩的關係還不一樣，提豐並不是莫塔里安的養父，但他是莫塔里安的親密戰友，兩人說是兩小無猜也不為過。
莫塔里安看著安格隆微微躬身和提豐握手的樣子，有點後悔自己剛才不主動握手了。
戰艦舷窗閉合，整個艦隊躍入亞空間。
在向著普羅斯佩羅航行時，羅格多恩走到指揮甲板正中心：「都過來。」
聽到這句命令似的話語後，安格隆感知到莫塔里安和佩圖拉博心生不滿，而羅格多恩的內心想法用「兄弟們請你們過來一下」而不是「都過來」表述更為恰當。
但多恩畢竟是掌印者安排的聯合行動指揮者，原體們還是聚攏過去。
當自己和其他兄弟都圍繞在多恩身旁時，安格隆感知到了其他人用細緻分析和判斷才能發覺的事情。
那就是兄弟們對於聯合行動指揮者的態度。
作為現指揮者，羅格多恩的支持者是莫塔里安。
佩圖拉博不認為羅格多恩能搞定這事，他更傾向於安格隆。
黎曼魯斯並不在人際關係上親近任何一個兄弟，但他覺得雖然行動是號稱抓捕馬格努斯，但在明面上實際是請回馬格努斯，矛盾要是激化到開戰的地步可就不好了。
這是需要斡旋和周全思慮的。
掌印者沒讓安格隆當指揮者卻讓多恩當，這裡面指定是有事，若是安格隆想取得指揮權，自己應該幫他一下——這就是黎曼魯斯的看法。
「你這又臭又硬的傢伙畢竟是掌印者欽選指揮者。」佩圖拉博瞥了一眼安格隆，目光定格在多恩身上，「我會捏著鼻子服從你的命令。」
安格隆看向佩圖拉博。
佩圖拉博此時的想法有點小壞，他想讓其他兄弟以為自己支持的也是羅格多恩，然後在關鍵時刻反水，讓多恩把指揮權讓給安格隆。
佩圖拉博知曉自己的想法無法隱藏，於是在其他兄弟們的目光集中在羅格多恩身上時，朝著安格隆壞笑了一下。
鋼鐵之主更是直接在內心中想到：「多恩也能指揮這場行動？你得奪他的權。」
感知到這些，安格隆白了佩圖拉博一眼。
佩圖拉博臉上的小壞笑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疑慮——為何安格隆對自己的態度如此不好。
「馬格努斯怎麼可能老老實實被我們帶回泰拉。」莫塔里安靠在戰術桌旁，冷聲說，「咱們現在就得討論這件事，討論強制決策。我相信這也是掌印者的目的，不然魯斯怎麼會被安排過來。」
多恩看向黎曼魯斯。
魯斯面無表情。
太空野狼就像科茲的第九軍團一樣，執行的是劊子手任務，只不過太空野狼在權責上更傾向於「對內」。
安格隆感知到黎曼魯斯對這種刻板印象毫無感覺，魯斯是個文明且聰明的人，他不會為這種事發火，此時也不會想說什麼，就當是默認了。
而羅格多恩的想法則是——既然帝國議會上賽揚努斯提出的是指控，議會宣布的也是要求馬格努斯受審，那就還不至於到要讓太空野狼履行強制手段的地步。
莫塔里安的想法不行。
「你怎麼看？」多恩看向安格隆。
多恩的想法是：安格隆能感知他人心緒，自然也能把控馬格努斯的心態，沒準他憑著一張嘴就能讓馬格努斯回泰拉。
「我的意見是……」安格隆掃視兄弟們，「我們這些原體單獨乘坐一艘巡洋艦進入普羅斯佩羅，艦隊停留在普羅斯佩羅所在星系之外，如果能用談話來達成目標，那就千萬不要激怒千子軍團以及馬格努斯。」
「你在說什麼鬼話。」莫塔里安哼笑一聲，「馬格努斯這個該死的巫師就像你的養父一樣，已經對超自然力量深入到發瘋的地步，他會乖乖跟著你離開普羅斯佩羅？」
安格隆轉頭盯著莫塔里安：「我恰恰是考慮到了馬格努斯反抗的情況。我的養父會確保他無論如何也能被我們帶走。」
莫塔里安又一聲哼笑。
安格隆繼續說：「靈能者對付靈能者才是最佳選擇，恕我直言，兄弟。假設你這次把整個死亡守衛都帶來了，而不是像我們一樣只帶千把個人，死亡守衛整個軍團部署到普羅斯佩羅上，面對十五軍團恐怕除了用人數換死他們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你說對了，挨打，去死。堅韌的死亡守衛還就擅長這個。」佩圖拉博在一旁陰陽怪氣。
與馬格努斯關係不錯的佩圖拉博選擇支持安格隆主導聯合行動，目的不只是支持與自己關係好的人，好讓與自己關係不好的多恩失去指手畫腳的權力，也是因為他真不想把事情鬧到要開戰解決的地步。
「我支持安格隆的意見。」羅格多恩表態。
「我支持多恩的意見。」佩圖拉博說。
「我也支持安格隆。」一直沉默的黎曼魯斯在此時投出關鍵一票。
安格隆看著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攤手：「少數服從多數。但等到你們的舉措給十五軍團反應時間，然後讓他們給你們來個靈能儀式什麼的，你們就知道誰才是對的了。」
安格隆轉身走向戰術桌。
戰術桌上已經呈現出整個普羅斯佩羅星系的星圖。
「魯斯，你帶了你們軍團的符文牧師是嗎？那就請你帶領符文牧師與我們同行。」安格隆說。
「符文牧師會聽從你養父的命令。」魯斯點頭。
「佩圖拉博，我希望你能研究一下普羅斯佩羅的防禦體系，如果真到了要開戰的地步我們需要一個最快瓦解普羅斯佩羅防禦的作戰計劃。」安格隆又說。
鋼鐵之主點頭：「好的。」
「多恩，我希望你的旗艦能作為艦隊主力隨時準備開往普羅斯佩羅，如果我的方案沒有成功只能強攻的時候，永恆遠征號一定要能立刻進入星系參戰。」安格隆看向多恩。
多恩磐石般堅毅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最後，安格隆看向莫塔里安：「雖然你對我可能有很多意見……我知道你對靈能者很熟悉，你和你的子嗣也以堅韌著稱，我們當然會帶一些部隊進入普羅斯佩羅，所以假如談判破裂，我希望之後能在普羅斯佩羅上暫時保護我們生命的軍隊能是你的死亡守衛。」
安格隆感知到莫塔里安對這份認可很受用。
莫塔里安臉上的神情也沒那麼陰鷙了：「到時候我一定能確保你們不被十五軍團打的滿普羅斯佩羅亂竄。」
部署下達完畢，各原體離開指揮甲板前去做更細緻的部署。
安格隆昂首挺胸的站在指揮甲板正中心等待著。
好像他身處自己的旗艦堅毅決心號上，好像掌印者委派的聯合行動指揮人員是他。
「如此絲滑。」秦夏看著養子，心想。
(本章完)